新芽定了定神,躬身行礼:“见过殿下。”
“不,你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他上前去,虚扶一把。
新芽顺势起来,瞄了他一眼。
和秦慕宵一点都不像。
秦慕宵长得像个妖精,还是那种摄人心魄的。
这人长得……用姑娘的话说,是清风朗月的好人模样,和皇帝挺像的,但是又有点不像。
长得还行……不不不,姑娘说了,人不可貌相!
谁能想到大姑娘似的秦慕宵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儿,这人说不定也是个杀神!
“殿下慢走,奴婢重华宫还有事,先告退了。”
说完,新芽一个行礼,拔腿就跑。
这次是什么也顾不得了!她风风火火地往重华宫奔去,片刻不停。
“诶——”
居然跑这么快!
秦远观一个不留神,人就没了,再往前,就是重华宫地界了。
不好入后妃宫室,他重重地叹息一声,把盒子收起来。
又没送出去。
皇叔说的也不成啊,装了场病没去祭天,蹲了三天才蹲到的,她八成都没看见他长什么样就跑了。
也是,皇叔也是孤身一个人,难道还追求过女儿家不成,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听他的。
秦远观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新芽气喘吁吁地冲了回来。
“姑娘!姑娘!”
一关上门,新芽就是一个飞扑!
“姑娘,我可能惹事了!”
楚云笺差点被她扑出去,稳住身形,拍拍她的肩膀:“别急,喝口水再说。”
倒一杯茶递过去,新芽一口灌完,定了定神:“有个皇子堵着我,要给我值钱的东西!”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跑了。”
“……”
她呆滞了一下。
“没,没事吗?万一是来打探消息想贿赂我的,那可是钱啊!那个盒子就好贵的!万一我把持不住怎么办!”
新芽看她反应不太对,开始怀疑自己,渐渐的,越说越自信,小小的新芽逐渐壮大,成了参天大树!
“这要是别人,早就把持不住了!而我!新芽,要跟着姑娘一辈子!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噗嗤……是啊,我们新芽是全世界最坚定不移的人。”
“那……看起来没什么事?”
“没事,那是六皇子,你不记得了?他也没别的心思,就是单纯的想给你钱。”
“还有这等好事?不,为什么啊?”
看来是真忘了。
其实也难怪,对于新芽而言,那不过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就好像每天会给她梳妆挑衣服,每天吃饭喝水,天下雨了就打伞一样平常。不过是顺手两句话,给了一把多的破伞而已。
新芽久久不能回神,半晌还是难以置信:“就这点事……记我这么久啊。”
“可能是之前从未有人帮他吧,你想,若是当时你我在许贵妃手下要死的当头,有人帮我们,我们也一样会希望报答的……既然他这样执着,你就接了他的银子,全了他报恩的心思如何?”
新芽代入了一番,深以为然。
也许在他当时已经是山穷水尽了,而她顺手而为,却是他的峰回路转。
“好吧,不过真不值那么多银子的……”
“那可是银子诶——”
某人外强中干。
“那那那也不能要太多……”
“可是人家等了很久,你不要他还会继续给的。”
某人彻底动摇。
“那好吧……”
“好……皇兄果然是仁君。”
另一边,天台。
不久前,秦慕宵被说了坏话,等着听完了对齐久臻的预言,便已经做好了偷袭的准备。
可那一句话还没完,皇帝便冷哼一声,甩袖道:“妖言惑众,哪里来的妖人?竟敢挑拨君臣关系!来人!将这妖道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官兵上前,欲将那老道拿住。
那天云老道眉头一皱,摇摇头:“贫道绝无虚言,此劫不解,秦氏江山终矣!”
“陛下面前,还敢口出狂言!皇兄莫急,待臣弟帮您拿下贼人!”
秦慕宵飞身一跃,转瞬间上了天台最上层,出手如电!
老道人一转眼,皇帝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是退到了官兵之后,留在了安全的距离。
他一咬牙甩动拂尘和秦慕宵战在一处。
老道人不知练武几十载,内力磅礴,拂尘划过之处,破空声骤然入耳。
秦慕宵一偏头,险险躲过,但锋锐的气还是擦过脸庞,那张漂亮的脸骤然出了一道血痕。
好个糟老头子,有两下子!
秦慕宵没管脸上的伤,认真起来,提气,双眼如刀,锋芒毕露。
老头子内力高深,而它到底是年岁上有所不及,他胜在招式无定,但拖下去只怕赢他不过。
除非用暗器,趁其不备以毒攻之。
不过如此,暗器就彻底暴露,许多事怕也瞒不住了,那就只能把那老不死的也宰了。
可如此朝廷必然大乱……
躲闪之余,他心下犹豫,一时难以抉择。
“睿王兄,我来助你。”
寒风一闪,齐久臻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台上,和老道人对了一掌。
二对一,胜也是胜之不武,但齐久臻也顾不得那些了。
老道人是有点本事,但他和秦慕宵之间的关联也不过一个她而已。
到了如今,还有什么比保全她更重要?
秦慕宵一个人不是对手,让官兵来也是徒增牺牲,加上他,或可一战!
“你们!”
“老头子,你不是说我们是开山和守山之刃吗?那就看看,能不能灭了你这座山!”
眨眼,只能见衣袖翻飞,三道异色身影互相碰撞,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老道人气不打一处来,嘶吼出声。
“贫道夜观星象,知大难将至,不顾天机泄露前来救驾!尔等祸国殃民,必有报应!”
秦慕宵躲开拂尘,出拳朝他面门而去!
老道人方躲开,膝窝便被猛力一踹!
一有破绽,便咬住不放,秦慕宵毫不犹豫,指成鹰爪,迅猛而来!
“噗嗤!”
“啊!!”
一声惨叫回荡在天台。
为表向上苍祈愿,天台处祈求回声阵阵,可达天庭,如今惨叫也是。
大臣们都一个低头闭眼,信佛的人更是在心中不断告罪。
“滴答——”
“滴答——”
鲜血顺着天云道长的脸滑下,砸在天台,绽开朵朵血花。
他惨叫着倒下,捂着自己空旷的双眼。
一声牙酸的血肉碎裂声爆开,年纪还小的七皇子吓白了脸,瞬间回忆起母亲被熊撕碎的模样。
他晃了几晃,强撑着不要倒下。
而始作俑者,却是快意地笑了。
秦慕宵扔下手上的东西,红白一片砸到地上,像一场荒唐的玩笑。
祭天大典中断,祭祀之地血腥。
“虽然未献牲礼,但你修道,也算祭天了。”
“你们……会有报应的!你们……不得好死……”
秦慕宵笑意更浓,满脸快意:“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陛下的话吗?押下去,打入天牢。”
天云道长被拖了下去,人心惶惶的祭天在一片表面安宁中继续。
齐久臻见惯了血腥场面,不觉得如何,但那血污,却还是留下了痕迹。
报应吗?
可若天理昭彰,作恶者早已死。
若有报应,为什么许多人依旧活着。为什么还有句话,叫天不遂人愿?
天牢。
道袍上血迹斑斑,但隐匿在黑色里,并不明显。
仙风道骨的老者此刻双眼紧闭,拂尘也不知道丢到了何处,但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人已经平静下来。
把守的狱卒突然恍惚了一下,感觉清风拂过,但左右看看,并无异常。
老者没有动,依旧调息恢复,没有张口,却似魔音灌脑。
“你来,是看我笑话的吗?”
“我是来劝你惜命——师兄,你有道法,当知天机不可泄露,天意不可违背,今日这般,便是果报——明知如此,还是要执着吗?”
“你懂什么?天下事,牺牲又如何!你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仗着自己有几分天赋,就以为可以看透天命了吗!救世,只有我才能做到!”
老者呼吸急促,又极力调整气息,压下翻涌的气血。
“师傅生前便偏袒你,你难免傲气,我本不欲与你计较,但你若阻我救世,我也不会手软!”
“师兄,我也只是修道罢了,没有谁能参悟天命——你以为你在救世,可焉知不是天命所归?”
“够了!”
“罢了,你急执迷不悟,我多说也无用——别怪我没提醒你,天下的未来,不是一个人的血肉之躯能承担的。”
天云道人沉默一瞬,突然扬起唇角。
“既然如此,那就赌一局如何?”
“救世赌局——秦氏江山,我必然能够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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