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藤筐里的麦穗上,泛着温暖的金辉。
张启明被押走时,悄悄往墙角扔了个纸团,上面画着个简易地图,标注着试验田的位置,旁边写着:谷种有毒,速换。
而在镇国公府的密室里,一个黑袍人正对着镜子摘下面具,露出张和张启明有几分相似的脸。
他抚摸着下巴上的疤痕,冷笑出声:“小侄儿啊,委屈你了,等我拿到异能的秘密,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入土为安……”
第二天。
秦时凝蹲在田埂上,她听见阵熟悉的哼唱——
是花国的《秧谣》,调子被人唱得有些跑歪,却带着刻在骨血里的亲切感……
“谁在唱?”她猛地抬头——
看见水渠那头站着个穿蓝布衫的男人,背影佝偻着,正帮老农疏通淤塞的水口。
他的袖口磨得发亮,露出的手腕上,有块月牙形的疤痕——
和当年教她写“谷”字的老头子张爷爷,一模一样!
男人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声音带着些微沙哑:“时凝?真的是你?”
秦时凝的呼吸顿住了。
二十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来:
煤油灯下,张老师握着六岁的她的手描红,粉笔灰落在他洗得发白的确良衬衫上。
公社来人带走他那天,他偷偷塞给她本《农科手册》,他说土地不会骗人。
后来听说他被定为花国反对者,流放去了北大荒,怎么会出现在雪国的王宫试验田?
“张爷爷?”她的声音发颤,如同被风吹动的稻穗。
“是我,张砚儒。”男人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阳光,“说来话长,我流放时被雪国的商队救下,在这边种了十年地,听说王宫有位秦小姐种出了高产谷,就想来讨教讨教,没想到真是你!”
莫沉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掌心轻轻覆在秦时凝的肩上。
他能感觉到她的颤抖,是激动,也是不安……
时凝为什么不安?
“张老怎么会认得时凝?”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我算是她的文字启蒙老师。”张砚儒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是本泛黄的作业本,封面上歪歪扭扭写着:秦时凝。
“这是她六岁时的作业,我一直带在身上。”张砚儒笑道。
作业本上的红叉和圈点,确实是张爷爷的笔迹。
秦时凝的眼眶热了,指尖抚过纸页上的泪痕,那是当年她写错字被骂,委屈得掉眼泪留下的。
“爷爷……”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这两个字。
消息很快传开,试验田周围聚满了看热闹的人。
有雪国的农夫,也有跟着莫沉来的靠山村村民,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就是秦小姐的爷爷老师?看着倒如同个实在人。”
“听说是从花国那边逃过来的,不容易啊。”
“他种的地肯定好,不然咋能被商队救下?”
“可张启明也姓张,会不会是亲戚?”
最后这句如同根刺,扎得秦时凝心里发紧。
她看向张砚儒,异能悄然铺开——
却在触及他的记忆时,撞进片模糊的白雾,什么也看不清!
这太反常了!
就算是普通人,也该有零星的画面闪过。
“爷爷这些年,都在雪国哪里种地?”她状似随意地问,指尖悄悄掐了片稻叶。
“在南部的农庄。”张砚儒的目光落在稻叶上,突然笑了,“你这谷种改良得好,穗颈比普通品种粗,抗倒伏,就是施肥有点急,尿素用多了,后期容易贪青。”
这话戳中了要害——
秦时凝确实为了催熟,上周多撒了些尿素。
她心里的疑虑消了些,能说出这话的,定是懂行的老农人?
莫沉递过水壶:“张老一路辛苦,先去偏殿歇歇脚?”
“不急。”张砚儒摆摆手,弯腰抓起把土,凑到鼻尖闻了闻,“这土是冲积壤,适合种晚稻,我带了些南部的稻种,说不定能和你的谷种杂交,试试?”
他打开帆布包,里面果然装着袋黑亮的稻种,颗粒比靠山村的谷种更细长。
秦时凝刚要伸手去接,手腕突然被莫沉按住!
“时凝对花粉过敏,我来拿吧。”
莫沉的声音自然,接过稻种时,指腹不经意间蹭过张砚儒的手背……那里的温度,比常人低了些,不像是刚在太阳底下劳作过的人……
偏殿里,张砚儒喝着茶,聊起南部农庄的事:“那边的农夫都信大祭司,说他能求雨,去年大旱,他搞了场献祭,杀了头黄牛,结果第二天就下了雨,现在没人敢不信他,呵呵。”
秦时凝的心头猛地一跳:“献祭?什么日子?”
“七月初七。”张砚儒放下茶杯,目光沉沉,“和你们靠山村当年矿难的日子,同一天。”
矿难!
秦时凝的异能突然爆发!
这次冲破了白雾,看到片血色画面:
张砚儒穿着黑袍,站在大祭司身边,手里捧着本《守矿笔记》,正是娘当年失踪的那本!
她猛地站起身,碰倒了茶杯,茶水泼在张砚儒的裤脚上,露出块青黑色的印记……是蛇形纹身,和坏蛋集团的标志一模一样!!
“……”她的声音发颤,指尖冰凉。
张砚儒低头看了看纹身,突然笑了,镜片后的眼睛褪去温和,只剩冰冷的算计:“瞒了这么久,还是被你发现了,也是,你娘的异能,总不能一点没传给你。”
他缓缓站起身,身高竟比刚才在田里时挺拔了些:“当年矿洞爆炸,不是意外,你娘不肯交出《守矿笔记》,说那上面的开采图会毁了靠山村的地,我只好帮大祭司劝劝你娘。”
“是你炸了矿洞!”秦时凝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地上。
“是我们……”张砚儒纠正道,“我是大祭司的学生,也是耶律齐的表舅,你以为张启明为什么能混进王宫?没有我递消息,他连城门都进不来!”
殿外传来喧哗,侍卫长匆匆进来:“殿下,张启明在牢里疯了,喊着要见张老师,说有要事相告!”
张砚儒的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平静:“让他来,正好,有些账,该一起算了。”
张启明被押进来时,头发乱糟糟的,看到张砚儒就如同看到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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