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很有耐心的人一样,慢悠悠说着话,手上动作也慢悠悠。
蒋柠没胃口,不想吃饭。
傅西淮认为她试图用这种手段跟他做抗争,所以拿了一碗粥便准备喂她。
只是,装满粥的勺子刚递过去,就被推开,连着那个碗。
两人的衣服都被洒到了,蒋柠的严重一些,有三分之一的粥都在她身上。
这个时候,老太太的电话恰好打过来。
刚刚的情况就是这样。
傅西淮给蒋柠换好衣服后,才把自己的给换了。
等到他从浴室里走出来等的时候,蒋柠已经躺在床上,被子没过头顶,只剩拱起来的一团。
傅西淮在原地停滞了会儿才重新抬起脚,走到床边。
“我去公司了,有事你让佣人联系我。”说着,他目光落在床头柜上,蒋柠的手机在那里放着,他伸手将其拿起来,而后又道,“你这个手机太旧了,我先拿走,晚上给你带一部新的。”
这话一落,如他所料,蒋柠猛地掀开被子,面露怒色那般瞪着他。
迎上她愤怒的目光,傅西淮反倒笑了笑,“我不这么做,你不会理我。”
说完,他俯下身,在蒋柠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指腹在她的脸上抚了抚,语气依旧轻柔,“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蒋柠还是那副愤怒的神情,她紧咬着牙,不发一言。
傅西淮也不在意,把话说出来后他便离开了。
只是刚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看得出来,笙笙不见了,你一点都不伤心,怪不得了,能那么放心把她丢在国外。”
闻声,男人脚下步伐倏地顿住。
眉头皱起来的同时,他回过头,目光落在床上,似乎是在斟酌,静默了须臾后才说,“我跟你一样也是人,不是冷血动物。”
丢下这话,不等蒋柠回答,他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蒋柠望着天花板,直到眼睛发酸了才起来下了床。
手机被变相没收,她其实不是很担心。
在被送到这里后,她便与严晚周律森两人都打了招呼,以前的聊天记录也删了个彻底。
傅西淮真想查看,也看不到什么。
现在,她除了耐心等待外,别无选择。
从上车,傅西淮的手里就一直把玩着手中的手机,有好几次,他都想打开看一看的。
但在最后时刻都忍住了。
一路上,他的脸色都是黑沉沉的,比刚刚与蒋柠在一起的时候判若两人。
前面开车的是李岩,现在的他已经学会少说话了。
特别是在蒋柠的事情上,生怕给他家老板火上浇油,惹他不快,所以不敢说。
车厢内的气氛显得格外冷凝。
直到车子进了地库,终于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
傅西淮低头看到了一眼屏幕,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划开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抿着唇没说话。
响起的是一道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蒋柠,是我...”
话音落下,傅西淮从鼻腔里发出很冷的一声嗤笑。
那端的人,显然愣了下。
很快,他便道,“西淮,是你对吧。”
傅西淮听到这话,又一声冷嗤,然后才道,“刚回国,就打电话给我妻子,你嫂子,程野,你就那么喜欢当三?”
他的话满是嘲讽。
程野闻言,淡声道,“如果你真的把她当成妻子的话,就不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最近这段是时间,他被外派到国外,因为涉及到重要机密,他一直与外界失联。
回来了,才从严晚那里听到蒋柠的一些事情。
听完后,他是挺生气的,思来想去,才鼓起勇气给蒋柠打这个电话。
没想到,结果是傅西淮接听的。
所以,他不仅弄丢孩子,还把人囚禁起来,现在连她唯一与外界联系的手机也没收了。
“傅西淮,你这样做会把人逼疯的。”程野愤怒说出这话。
然而。
傅西淮却丝毫不在意,他冷声说,“疯了也跟你无关,这是最后一次,程野,我的忍耐是有底线的。”
程野压下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不似刚刚那么生硬,而是带着明显的劝说,“我可以不联系她,但这么做并不是怕你,而是不想给她制造麻烦,西淮,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想跟她好好过日子的话,就不要这样伤害她了。如果你没那么喜欢她,就放过她,你这样做,只会把她越推越远,一旦她对你仅存的那点感情都消失的话,你将永远失去她。”
“你没有任何损失,但她受到的伤害永远都弥补不了。”
说完这话,不等傅西淮回答,他便挂断电话。
就在早上,老太太也跟他说了与程野差不多的话。
一个个都来跟他说,他的做法只会把人越推越远,可是他不相信。
他认为,真的放松警惕,给她自由,那才真的把她推开。
傅西淮在车上坐了会儿才下去。
他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岑雾。
自从他回国后,两人就没见过面。
岑雾被他关起来拷问的时候,他都不出面的。
确定事情与她无关后,他才放她走,可却怎样都不接她的电话。
岑雾感觉快疯了,终于控制不住到这边来堵人。
算她幸运,第一天就堵到了。
“西淮,我这些天找不到你,很担心。”她上前,试图挽起傅西淮的手。
可是刚碰到,就被他不着痕迹撇开。
岑雾一脸受伤,她咬着唇哽咽道,“你要我配合,我就配合,现在不需要我了,就毫不犹豫把我推开,这样做真的很伤人。”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傅西淮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我跟你之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用不着这样哭诉。”
岑雾听到这话,心脏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子刺到一样,疼痛万分。
她刚想说话,就听到傅西淮又说,“别搞得我像个负心汉一样,有话到办公室里说清楚。”
看看,多冷漠无情的一个人啊。
哪怕到了现在,岑雾都无法把面前这个男人与曾经那个傅西淮联系到一起。
他变得太彻底了。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服服软,好好听听他的话,他就会慢慢接受她。
可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他不仅没接受她,还变得更加无情。
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因为蒋柠。
岑雾此时的头脑混乱又清醒,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傅西淮绝对对蒋柠动了情。
如果真厌恶她的话,不用一次又一次让她配合那些事情。
真的不在乎的话,他也不会费尽心思把笙笙送到国外去治疗。
蒋柠自己大概都不知道,其实傅西淮对笙笙的在意,是建立在对她的在意的基础上。
岑雾心乱如麻。
跟着傅西淮进了总裁办。
她才再次开口,“西淮,你如果对于当年我的离开还不能释怀的话,那你继续折磨我,我都接受的,我只有一个请求,不要推开我,真的,我好怕,好怕...”
傅西淮没立马回答。
他把掌心中的手机放进抽屉后,才转身,目光落在岑雾身上。
盯着她看了片刻,他的薄唇突然扬了起来。
行至沙发那边,落座。
随之给李岩打了个电话,“送一瓶水进来。”
岑雾的视线始终追随着他,还摸不清他要做什么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李岩进来了。
他把手中的水递给傅西淮,“傅总...”
傅西淮指了指岑雾,“给她。”
李岩转了方向,“岑小姐,你的水。”
岑雾正疑惑,就听到傅西淮说,“润润喉,我不想听到你带着哭腔的声音,很难听。”
岑雾脸上的表情一滞。
她那准备抬起的手停在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耳边再次响起男人那更加狠绝的声音,“在我这里,你连一口温水都配不上,所以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再想想接下来的话,该说还是不该说,这个地方,以后能来还是不能来。”
岑雾整个人愣在原地。
别说是她了,就连李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不喜欢岑雾,但想到一个女人被这么对待,也是挺替她捏一把汗的。
不过,岑雾显然比他想象中要抗打很多。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就把脸上的泪水抹掉,然后露出笑容,镇定自若接过李岩手中的矿泉水。
她打开,喝了一口才说话,“你听听,这样可以了吗?”
李岩,“......”
够拼的,真爱的力量真伟大。
刚在内心感慨完,傅西淮阴侧侧的声音就想了起来,“出去。”
李岩条件反射那般问,“我还是岑小姐?”
话落,他就收到一记刀眼。
李岩旋即会意,赶紧转身逃似的溜走。
门一关上。
岑雾便主动在傅西淮的对面坐下。
她笑着说,“既然你不喜欢我哭哭啼啼的,那我不哭就是了。”
傅西淮没看她,自顾自点燃一根烟。
岑雾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显得格外强悍,她又说,“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反正你记住,我会一直等你就是了,还是跟之前一样,我任由你差遣,哪天你重新喜欢上我了,咱们再谈情说爱。”
“现在,我当你的奴隶。”
说完,她站了起来。
傅西淮掀起眼皮,讥讽道,“这种癖好,留给其他有需要的人。”
岑雾看得出来,他脸上的表情没刚刚那么冷漠无情,又觉得有希望了。
她轻缓一笑,回答,“我的特殊癖好,只对你。”
傅西淮抽了几口烟,才道,“出去。”
岑雾撇撇嘴,“好,我现在就出去。”
她转身,果断离开。
不过在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来,“西淮,你对我还是比蒋柠好,你看,就算再生气都不舍得跟我说一个滚字。”
傅西淮眉头蹙了起来。
岑雾压下心中所有的不忿,笑得更加灿烂。
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晚上。
傅西淮回到别墅。
他直接上楼,去了蒋柠所在的卧室。
结果里面漆黑的一片,打开灯,空空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在隔壁几个房间都检查了个遍,依旧没看到蒋柠。
下楼,问佣人,“太太呢?”
佣人,“在后院画画,呆了一个下午了。”
傅西淮闻言,嗯了声,问,“中午吃了没?”
佣人点头,“吃是吃了,不过半碗粥而已。”
傅西淮没说什么,径直朝后院走去。
远远地,他就看到葡萄架下那个清瘦的背影。
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直到到了蒋柠身后,才停下来。
只是他站了好一会儿,坐着画画的女人都无动于衷。
傅西淮不知道她是太专注,还是不想理会他,反正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只好蹲下去,抬起双手,从后面抱住她。
这时,蒋柠手中的笔顿了下。
耳畔是男人低沉的声音,“画得真好。”
是一幅人像,虽然还没完成,但傅西淮一眼就看出来了,是笙笙。
不过旁边多了一个画好的小男孩,一两岁的样子,傅西淮不知道那是谁。
为了找话题,他才问,“笙笙旁边的小孩子是谁呢?”
蒋柠没理会他,继续手中的动作。
她正在画头发。
傅西淮只好自问自答,“是你眼中的弟弟吧,咱们的二儿子,我怎么感觉挺像我小时候的。”
说完这话,他的手往下,停留在蒋柠的肚子上,小心翼翼,在上面轻轻抚摸着。
蒋柠皱起眉头,笔停了下来,她也没挣扎,就是很自然站了起来。
傅西淮也跟着起身,他握住蒋柠的手。
似乎还觉得不够,于是又转为把她拥入怀。
“我不会放弃找笙笙的,这件事我跟你道歉,其实,她的腿有点严重,我让她出国,是去治疗的,有朋友介绍个腿部方面的权威专家,能快点医好,而且还能把大腿上的疤痕去掉。”
笙笙的腿这么严重,蒋柠是不知道的。
所以在听到傅西淮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脏缩了缩,很是担忧。
不知道周律森那边,有没有好点的医生。
傅西淮低下头,看到的是紧皱着眉的女人。
他捏了捏她的手,轻声说,“不要闹了,好好听话,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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