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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千金被团宠,侯府一家跪求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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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避开乐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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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姝抱着那幅《阴阳鱼》,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去。

脚步快得几乎带起了风,将老梅树旁那个落满雪花的身影,连同他那句沉甸甸的承诺,一同狠狠地抛在了身后。

门洞里穿行的风更急了些,卷起地上的新雪,打着旋儿飞扬。

穆锦站在原地,肩头的雪似乎又厚了一层。

他看着那个几乎是小跑着融入风雪暮色里的纤细背影,倔强、决绝,甚至带着一种自毁般的狠劲。

……

栖霞阁建在别院地势最高处,四面开敞的轩阁,只垂着几重轻纱挡风。

楚明姝提着裙摆,沿着青石阶一步步往上走。

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吹得她鬓边碎发拂动,也送来了阁内一阵阵清朗的吟诵声,夹杂着女子清脆开怀的笑声。

楚明姝脚步微顿,停在最后几级台阶下。

透过被风吹开的纱帘缝隙,她看清了阁内情形。

浏阳郡主凌昭阳斜倚在主位的湘妃榻上,一身绯红宫装,衬得她容光愈发明艳。

她正笑得花枝乱颤,手里捏着柄团扇,扇柄上缀着的流苏随着她的笑声轻轻晃动。

榻前不远处,站着个身形颀长的年轻男子,穿着簇新的宝蓝锦袍,面皮白净,眉眼带着几分刻意修饰过的风流倜傥。

正是工部那位叶侍郎家的小公子,叶胤捷。

此刻,叶胤捷正微微躬身,一手负在身后,一手优雅地比划着,口中抑扬顿挫地吟诵着诗句:

“……霞染云鬓堆鸦色,眸含春水映日辉……”

“……纤腰若柳风难束,一笑倾城百花颓……”

词藻华丽,通篇都在描摹凌昭阳的美貌。他念得深情款款,眼珠却时不时瞟向榻上人的反应。

凌昭阳显然被这露骨的奉承哄得极为受用,笑声一阵高过一阵,团扇半掩着面,眼角眉梢都是飞扬的喜色。

待叶胤捷一首长诗吟罢,她玉手一挥,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好!叶公子果然才思敏捷!赏!”

侍立一旁的宫女立刻捧上一个红漆托盘,上面赫然是几锭闪着银光的元宝和一把金瓜子。

叶胤捷脸上瞬间迸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强自按捺着激动,深深作揖:“谢郡主厚赏!郡主谬赞,胤捷愧不敢当!实在是郡主仙姿玉貌,令人见之忘俗,情难自禁,这才……”

楚明姝站在台阶下,冷风一吹,只觉得这场景说不出的腻味。

她认得叶胤捷,此人惯会钻营,在京中贵女圈子里名声并不好。

此时撞见郡主被他这般奉承,自己再贸然出现,实在不合时宜。

她悄悄后退一步,打算转身离开。

“阶下何人?”凌昭阳带笑的声音却已传了出来,带着一丝慵懒的探寻。

楚明姝身形一僵,只得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缓步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隔着纱帘屈膝行礼:“民女楚明姝,参见郡主。”

纱帘被宫女轻轻撩开。

凌昭阳的目光落在楚明姝身上,笑意未减,随意地招了招手:“是明姝啊,进来吧。外头风大。”

叶胤捷见有人来,且郡主似乎有事,立刻识趣地躬身告退:“郡主既有贵客,胤捷先行告退。郡主万福金安。”

他捧着那盘赏赐,脚步轻快地退了下去,经过楚明姝身边时,还投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楚明姝垂着眼走进轩阁,在离凌昭阳榻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阁内暖意融融,熏着上好的瑞脑香,与方才阶下的寒风凛冽恍如隔世。

凌昭阳心情显然极好,她调整了下坐姿,笑盈盈地看着楚明姝:“找本郡主有事?可是为了那幅画?”

楚明姝心口一紧,没想到郡主竟主动提起。

她抬起头,迎上凌昭阳含笑的目光,那目光里只有纯粹的愉悦,并无半分她预想中的审视或不满。

定了定神,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小心地开口:“郡主明鉴。民女今日侥幸得了雅集魁首,承蒙郡主厚爱,赐下《阴阳鱼》图。只是此画太过贵重,且……”

她顿了顿,斟酌着词句,“此画原是郡主为靖国公世子顾长安所备的彩头。”

话音落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凌昭阳的神色。

她最担心的,便是因此得罪了这位喜怒无常的郡主。毕竟,顾长安身份贵重,又是郡主心仪之人,自己横插一脚夺了本该属于他的彩头,难保郡主不会心生芥蒂。

凌昭阳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竟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笑得肩膀微颤,好一会儿才止住,用团扇虚点了点楚明姝:“你心思倒细。不过嘛……”

她端起手边温热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轻松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一幅画而已,给了你就是给了你。本郡主送出去的东西,难道还要收回来不成?至于顾长安……”

她抿了口茶,目光投向轩阁外开阔的庭院,那里宾客三三两两,或赏景或谈笑,一派春日雅集的闲适景象。

她的眼神掠过那些年轻公子们的身影,带着一种玩味的兴致。

“顾世子嘛,自然是好的。不过,今日这雅集,倒也让本郡主开了眼界。这京城里,有意思的郎君,可不止他一个呢。”

她语调轻快,带着一种发现新猎物般的愉悦。

楚明姝心头猛地一跳,愕然地看着凌昭阳。

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对顾长安的心思淡了?或者,转移了?

这怎么可能?顾长安可是靖国公世子,身份才貌都是顶尖的!郡主之前分明爱他爱到死去活来的。

凌昭阳似乎很满意楚明姝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惊讶,她心情大好地站起身,走到楚明姝面前。

绯红的裙裾拂过光洁的地面,带来一阵香风。她忽然伸出手,在楚明姝略显单薄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力道不轻,拍得楚明姝身子都晃了晃。

“行了!一幅画而已,别想那么多!”凌昭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爽利,“本郡主今日高兴!那画,你安心收着便是!不过嘛……”

她话锋一转,凤眸微眯,带着点命令的口吻,“本郡主也不能白让你捡这么大个便宜。你得给本郡主画幅画!”

楚明姝被拍得有点懵,下意识地应道:“郡主想让民女画什么?”

“牡丹!”凌昭阳下巴微扬,语气笃定,“要最富丽堂皇的牡丹!要开得最盛、最艳、最有气势的那种!不许敷衍,得好好给本郡主构思哦。”

楚明姝心头一松,随即又是一紧。

松的是《阴阳鱼》的归属危机似乎真的解除了,郡主毫不在意。紧的是这牡丹图……

郡主特意强调要好好构思,显然不是随意应付就能过关的。

她立刻屈膝,声音恭顺而清晰:“民女遵命!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郡主所托!”

凌昭阳满意地点点头,又踱回榻边坐下。

楚明姝垂手立在一旁,心绪却如同阁外被风吹皱的池水,难以平静。

她悄悄抬眼,看着凌昭阳那副兴致勃勃打量满园宾客的模样,一个念头浮上心头——这京城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

日头西斜,将别院门前的青石板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

车马辘辘,宾客们相互告别的声音混杂着仆役的吆喝,喧闹中透着曲终人散的意味。

楚明姝拉着徐澜曦的手,一直送到了大门外的汉白玉阶下。

“真不愿你走。”楚明姝的声音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有浓浓的不舍。

这一日雅集,斗智斗心,惊心动魄过后,徐澜曦是难得能让她心神稍安的存在。

徐澜曦笑容温婉,回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我何尝不想多陪你几日?只是府里有规矩,今日必得回去了。你别太挂怀,待回京后,我定去寻你。”

两人并肩站在阶下,手紧紧握着,目光胶着。

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在一处。

不远处,裴飞鸿正翻身上马,一眼瞧见了阶下这对依依惜别的闺中密友。

他咂摸了一下嘴,扯了扯缰绳,摇头晃脑地感慨出声:“啧,这姑娘家的情分,倒也不比咱们爷们儿差嘛,怪腻乎人的……”

话音未落,旁边一辆刚刚启动的青帷马车的窗帘“唰”地一下被掀开了。

卫雯琴那张清丽却此刻明显带了霜寒的脸探了出来,秀眉紧蹙,锐利的目光直直刺向马背上的裴飞鸿。

“裴公子此言差矣!”卫雯琴的声音不大,却带着金石相击般的冷意,“女儿家至情至性的闺阁情谊,岂是你这等在雅集上比试作画都能输给明姝的公子哥儿能随意置喙的?莫要仗着几分玩世不恭,便随意轻视女儿家的品格!”

她语速极快,字字清晰,如兜头一盆冰水,劈头盖脸地砸在裴飞鸿头上。

裴飞鸿被她这突然的发难和那句“输给明姝”噎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张口结舌,一时竟忘了反驳。

卫雯琴冷冷扫他一眼,像看一只聒噪的苍蝇,随即放下帘子,干脆利落地吩咐车夫:“走!”

“哎!卫小姐!你等等!”裴飞鸿这才像是被马蜂蜇了屁股,一夹马腹就追了上去,“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卫雯琴的马车根本没停下,车轮滚动,径直向前。

裴飞鸿一勒缰绳,赶紧追着解释去了,留下渐渐远去的马蹄声和几句急切的辩解飘在风里:“……我真没有轻视的意思!天地良心……”

阶下,徐澜曦看着卫雯琴马车远去和裴飞鸿狼狈追赶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又将目光落回楚明姝身上。

楚明姝的视线却从未离开过好友。

喧闹远去,她脸上的温存瞬间褪去,换上了从未有过的凝重。

她反手,用更大的力气再次紧紧握住了徐澜曦的手,指节甚至因用力而有些泛白。

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在徐澜曦耳边低语:

“澜曦,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务必牢记心底。”

徐澜曦被她突如其来的严肃和紧握的手弄得一怔:“明姝?”

“听着,”楚明姝的目光锐利如刀,“从今日起,无论发生任何事,无论何等场合,绝对要避开所有乐师!”

“乐师?”徐澜曦更疑惑了。

“对!所有!”楚明姝斩钉截铁,“不光是主动避开那些宴席间奏乐的人,更要紧的是,所有的听曲场所——茶楼戏园也好,私人堂会也罢,哪怕是在自己府中,若有外人奏乐,一概避之!务必远离!”

她的语气太过坚决,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急迫和隐隐的恐惧。

徐澜曦心头猛地一跳:“明姝,出什么事了?为何……”

“别问!”楚明姝打断她,眼神恳切甚至带着一丝祈求,“澜曦,信我!我现在无法同你解释其中缘由,也解释不清。但请你一定记牢,这关乎你自身安危!”

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钉进徐澜曦的耳朵:“为了你自己的安全!千万听我这一回!”

看着楚明姝眼中毫不作伪的担忧甚至惊惧,徐澜曦心头那点疑惑被一种更沉重的触动所取代。

相识多年,她从未见过明姝如此失态。虽然不解其意,但这绝非戏言。

她郑重点头,“好。明姝,我信你。这一年,我记下了:避开乐师,不近声乐。”

得到这声承诺,楚明姝绷紧的肩背才稍稍松弛了几分。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手,轻轻拍了拍徐澜曦的手背:“保重。早些回去。”

目送徐澜曦登上自家马车,最终消失在街道拐角,夕阳的余晖似乎也随之黯淡了几分。

楚明姝站在原地,脸上的忧色并未散去。

因浏阳郡主凌昭阳兴致正浓,要在别院盘桓几日,她这个名义上“陪伴”的客人,不得不暂时留下。

而这意味着,那位突然出现在此处的广陵王——凌昭阳的胞兄凌昭弘,也会在场。

楚明姝转过身,踏着落日的余晖,慢慢走回别院深处。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复思量:

凌昭弘是否也是带着前世记忆的重生者?前世,她们二人自相残杀,同归于尽!

若他记得……楚明姝心口一寒。

或者,他也重生了,但城府极深,正在暗中观察?

这可能性让她背脊发凉。

眼下的应对之道就是一个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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