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风青以小儿性命作威胁的手段之下,赵氏招供得也快。
那幕后之人竟是个从七品的小吏——通政司经历,胡丞安。
刘风青不信。
通政司经历,虽在中央衙门,却只是个文书往来、案卷管理的微末小官。
五品都够不着,权力有限,怎可能布下如此杀局,动用牙囊死士?
“千真万确啊大人!”赵氏生怕不信,猛地磕头,额头在青石地板上撞出闷响:
“他们初时并未亮明身份,是后来事成前催逼得急,有一次在城南土地庙交割另一笔银钱时,其中一人落了块铜牌!被我那不成器的侄子偷偷拣了看!上面刻着胡丞安的名讳,和一个像是‘通’字的衙门名称!”
“胡丞安……”刘风青沉声咀嚼着这个名字,心头疑窦丛生。
一个管文书案卷的从七品经历,俸禄微薄,哪来的财力豢养死士、收买人命、策划如此环环相扣的构陷?这背后定有蹊跷!
此人若非大奸似忠,便极可能只是个被推至明面的“鬼卒”!
“他们如何与你接头?那胡丞安可曾亲自露面?”刘风青追问,目光如炬。
“没有!”赵氏连连摇头:“都是一个穿灰布棉袄、看着……看着跟普通小户管事差不多的人来传话。”
“每次时间地点都不同,有时是土地庙后墙根,有时是……是城隍庙香火摊子边上,丢下个破竹篓,里面塞着银钱和指令……最后一次给银子,就是那两个假‘族兄’押着来的!”想起那两人的凶残和诡异的死状,赵氏又是一阵哆嗦。
“赵氏。”刘风青看着她,沉声道:“你所言属实,本官自会在圣上面前为你陈情。”
赵氏闻言连连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刘风青不再看她,当即便转身下令:“来人!即刻封锁通政司经历胡丞安宅邸!调京城巡捕,持大理寺令牌,给本官看好了!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另,速派人前往通政司值房,若胡丞安在衙,即刻拿下,押回大理寺!”
语罢,又转身看向赵氏,神色冷峻:“若你所言属实,自是能减免刑罚,同你的小儿团聚;可——若有欺瞒半句……那结果,不会是你想看到的!”
赵氏如坠冰窟,跌坐在地,看着外头的人离开,低声抽泣。
不到半个时辰,胡丞安位于外城一条普通巷弄深处的宅院便被大批明火执仗的官兵团团围住。
领头的是大理寺的得力干将,一位面冷如铁的百户。
“奉大理寺卿刘大人令,捉拿案犯胡丞安!冲进去!遇阻者,格杀勿论!”百户声如寒铁,看着眼前紧闭的院门,一招手,身后官兵便蜂拥而上。
“轰——!”院门被破门锤狠狠撞开。
院内仅有的一个老苍头惊得瘫坐在地。
正厅内,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胡丞安身着青色便服,立于炭盆边,盆中火苗蹿动,尚有未燃尽的纸片边缘卷曲变黑。
他面色平静得诡异,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惨淡笑意,手里还捏着一枚小小的、黑黝黝的瓷瓶——正是与公堂死士所用一样的牙囊毒药!
眼看官兵如狼似虎冲入,刀光闪耀,胡丞安惨然一笑,毫不犹豫地将那瓷瓶向口中送去!
“拿下!卸他下巴!”刘风青一声厉喝,身边的百户身如鬼魅扑上,铁钳般的大手闪电般捏住胡丞安两颊,另一只手狠狠一拳捣向其腹部!
“啊!”剧痛让胡丞安身体弓如虾米,牙囊瓷瓶从他无力张开的嘴唇间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冰冷的地面上,滚了几滚,里面的粉末洒落些许。
数名精锐差役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胡丞安按倒在地,手脚麻利地将其下颌卸脱臼,同时用铁链捆了个结结实实。
整个过程迅捷如风,杜绝了任何他自戕的可能。
一名差役上前拾起那牙囊和炭盆中残留的灰烬一角,小心收起。
刘风青冷冷地环视被迅速控制的宅院各处,厉声道:“搜!掘地三尺!片纸只字都不可放过!”
宅院内一片狼藉,胡丞安脱臼的下巴无法合拢,喉间发出“嗬嗬”的痛苦呻吟,眼神绝望地看向那枚滚落在地的毒药囊。
官兵在他书房角落找到一个几乎烧尽的火盆,残留的灰烬和几张未被完全焚毁、印着特殊暗纹的纸角,透露出他曾急切地想要毁灭某些至关紧要的证据。
看着那灰烬,刘风青眼里“噌”地窜起来火苗。
才过了个安生年,就闹出来这档子事,若是处理不好,他可是要掉脑袋的!
晦气!
他挥挥手,闭上眼不再看挣扎的胡丞安,冷声道:“连带炭盆和未燃尽的纸屑,一并送往大理寺!犯人押走!”
捉拿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知晓这一消息,沈沉戈前往大理寺,瞧一瞧这让儿子受伤的罪魁祸首。
大理寺暗牢里,胡丞安被铁链锁住手脚,下颌虽已接回,却始终垂首闭目。
瞧见胡丞安同他身上那件青色便服后,沈沉戈神情微怔,指着犯人道:“是不是抓错了?他一个小官,哪来的钱养死士?”
刘风青被这两日的事情绕得头昏脑胀,抬手揉了揉眉心道:“错不了,证据确凿。”
这胡丞安还是个硬茬。
任凭刘风青如何讯问,他只反复咬定:“下官贪图钱财,见赵氏孤寡可欺,便伪造身份诓她构陷侯府。”
问及死士来源、暗纹含义,便以沉默相对。
“报——”衙役疾步入内,呈上卷宗:“大人,胡丞安户籍已彻查。原籍陇西,父母早亡,族中仅剩一远房堂叔,去岁也病故了。街坊称其独居多年,鲜少与人往来。”
刘风青眉心拧紧。
无亲无故,无牵无挂,也就是说此人早被养成了一颗无从要挟的死棋!
他捻起从炭盆残骸中扒出的半片焦纸,那繁复的兽形暗纹在灯下泛着幽冷光泽:“查这纹路!”
不等那衙役动手,沈沉戈便抢先拿过那焦纸,面色彻底阴沉下来,双目之中杀气腾腾:“这东西是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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