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死寂和煎熬中缓慢流淌。
小周从未觉得三天如此漫长。
她被迫和华光伪装成两个麻木“不归人”,忍受着污棚里的污秽、恶臭。
她度秒如年。
华光却像一块没有生机的大石头一般,气息沉寂。
若非那无形的牵引力始终存在,小周几乎要以为他也变成了真正的“不归人”。
小周在心底无数次地咒骂过华光。
该死的,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稳坐泰山的一直睡下去?
简直毫无醒来的迹象,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无奈的是,她还无法出声,否则会惊动那些在旁边游荡的‘不归人’。
她唯一能做,最能释放不满的办法就是,瞪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华光。
小周观察附近那几个动作重复了千万遍的残魂。
周围的低语时断时续,像是坏掉的留声机,反复播放着生前的执念。
“…新鲜的…刚捞上来的……”
“……三文钱…只要三文……”
“……娘……药……”
这些破碎的音节起初只让她烦躁。
但逐渐的小周发现,这些声音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不再是完全无意识的呢喃。
逐渐透露出一丝极淡的情感波动,一丝焦急,一丝期盼。
或者还混杂着其他复杂的情绪,小周无法分辨。
灰雾似乎也比三天前要稀薄些许,虽然依旧笼罩一切,但视野所能及的范围好像扩大了一点点。
空气中那股陈腐的恶臭没有因此减少,却奇异地混合进了一种别的什么东西……
一种难以言喻的、正在缓慢苏醒的“生机”。
这种变化极其细微,但她还是感受得到。
小周的心一点点提了起来。
她知道,“祭祀大典”要开始了。
她偷偷瞥向身边的男人。
华光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就像一个一动不动的雕塑,稳稳的直在那里。
他的冷静不似常人,让小周既感到一丝奇怪的安心,又无比抓狂。
第三天。
当一种无形的波动如同潮水般漫过整个望乡港时,小周猛地打了个寒颤。
仿佛一台有一台机器,一只被放在这里生锈,但在今天突然被注入了能量。
开始低沉地轰鸣、启动。
笼罩港口的灰雾剧烈地翻涌起来,就像烧开的沸水,变得活跃而躁动。
又好像一朵朵灰云在剧烈的翻腾,和要下雨的前兆很像。
雾气的颜色似乎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死气沉沉的灰暗。
而是隐隐透出各种难以形容的暗淡色彩,像是无数沉淀许久的尘埃,在一瞬间同时被搅动了起来。
“嘶……”
一声清晰的、长长的抽气声,来自不远处那个不断重复称量动作的残魂。
小周闻声看去,只见那个原本只是只是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缓缓摆动胳膊的魂魄,动作猛地一顿。
它模糊不清的头颅缓缓抬起,空洞的眼眶里,竟逐渐点亮了两簇极其微弱的幽光。
它似乎……
“看”向了自己手中并不存在的“货物”,喉咙里发出困惑的咕噜声。
就像是一个沉睡了太久太久的人,终于费力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紧接着,连锁反应发生了。
广场上,街道旁,棚架下……
成千上万个麻木徘徊、重复动作的“不归人”,如同被同一根线拉扯的木偶,齐齐一震!
各种声音如同退潮后露出的礁石,纷纷浮现出来。
不再是模糊的低语,而是清晰的音调,还带着各自鲜明的口音和情绪!
“我的船……我的船什么时候靠岸?”
“孩子!我的孩子在哪?!”
“冤枉啊——大人!我冤枉!!”
“货……我的货不能湿!不能湿啊!”
“回家了……这次一定能回家了……”
“回家…对!回家!”
哭泣声、嘶喊声、焦急的询问声、茫然的呢喃声……
各种声音交汇而来,仿佛形成了一把尖锐的利剑,直直的朝着小周的耳膜刺来。
死寂被彻底打破了。
望乡港苏醒了。
整个港口瞬间变得“热闹”非凡。
无数魂魄不再漫无目的地徘徊,它们开始有了明确的目标和焦急的情绪。
一个穿着破烂官服的魂魄,不停地向着空无一人的码头作揖,声音凄惶:“大人明鉴!卑职真是清白的!宫蓝的失踪与卑职无关啊!”
“大人!!宫蓝的失踪真的与卑职无关!”
几个商贩模样的魂魄挤在一处,激烈地争吵着,比划着。
一个妇人抱着双臂,面部呈现厌恶之色,尽管她的脸已经看不清楚了,“陶玉兰!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你!”
“我呸!”被称作陶玉兰的‘不归人’恶狠狠的吐了口不存在的口水,随后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妇人,“张金秋!去放你娘的狗屁,若不是你家那老不死的,将我丫头轻薄了后。又将我打死后,我会来这吗?”
被称为张金秋的妇人,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就连刚刚仿佛然烧的气焰都弱了一丝。
她摸了摸鼻子,但仍旧不饶人:“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家老蒯!”
“哈哈……”陶玉兰略显疯癫了笑了起来,“凭什么?就凭我来这里了!能来这里的都是心愿未了之人,而我的心愿就是砍死了那老不死的,替我的巧儿报仇!”
话落,陶玉兰猛的扑向张金秋,她的双手猛地掐向张金秋的脖子,指尖却穿过了一片虚影,毫无阻碍地透了过去。
她踉跄一步,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
“……是啊,我都忘了,我们都死了。”她喃喃道,那刻骨的恨意仿佛也随之泄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茫。“掐不死你了……也没用了……”
张金秋被她刚才的话给惊得连退两步,就连模糊的身影都晃动起来。
她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脖子,脸上厌恶之色褪去,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她似乎意识到陶玉兰真的没有撒谎。
她相公真的轻薄了人家的姑娘,想到这一股浓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你…老蒯他真的……”她声音低了下去,不再像之前那样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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