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冰冷的，不含一丝情感的合音，在楚阳的耳边响起。
眼前的人，有着凌飞烟的容貌，雪白的长发，以及一双吞噬万物的黑暗眼眸。
但她不是凌飞烟。
她是人性、错误、秩序与终结，四者融合后诞生的怪物。
一个虚无之神。
楚阳看着那双纯粹黑暗的眼睛，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
但他没有躲闪，也没有犹豫。
他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我是楚阳。”
……
此言一出。
虚无之神形态的凌飞烟，那张完美却毫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变化。
她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处理一个无法理解的程序。
“楚阳……”
她重复着这个名字，冰冷的合音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迷惘。
“此信息单元，在我的核心序列中，标记为‘最高优先级’。”
她抬起手，纤细的食指缓缓伸向楚阳。
指尖上，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暗气息，那是足以拆解万物的虚无之力。
“但……定义缺失，数据损坏。需要进行解析。”
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楚阳的眉心。
楚阳没有动。
他知道，只要被这股力量碰到，哪怕是他，帝躯也可能被从概念上直接拆解。
但他不能躲。
一旦他表现出敌意，眼前这个刚刚诞生，行事逻辑未知的“神”，很可能会将他瞬间抹杀。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距离楚阳皮肤还有一寸之时。
天穹之上，那三尊金甲审判者，终于有了新的动作。
……
天穹裂缝。
三尊审判者看着下方对峙的两人，冷漠的神音再次响彻世界。
【警告：‘终焉’级目标，正尝试解析‘终结’道则持有者。】
【解析一旦成功，悖论体将彻底稳固，威胁将不可逆转。】
【‘修正者’协议……提升至最终阶段。】
其中一尊审判者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启动‘最终协议’：归墟。”
另一尊审判者接道：“以吾等神躯为薪，引爆世界基盘。”
最后一尊审判者做出总结：“将此方时空坐标，从连续体中，彻底抹除。”
话音落下。
轰——！
三尊金甲审判者的身上，同时燃起了无比璀璨的金色神火！
他们不再是能量体，而是化作了三个不可直视的光源，如同三颗即将爆炸的太阳！
整个新世界的天空，瞬间被染成了末日般的金色。
大地开始剧烈震颤，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一道道巨大的裂谷，如同丑陋的伤疤，在这片新生的大地上疯狂蔓延。
世界，开始崩塌了！
……
西境。
正在疯狂逃窜的独臂魔君，猛然回头。
当他看到那三颗冉冉升起的金色太阳时，他那只独眼中，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死灰。
“归墟……这些天上的疯子……它们要毁掉整个世界！”
他发出绝望的嘶吼。
没用了。
逃不掉了。
当世界本身都将归于虚无，逃到边境又有什么意义？
他身形一滞，放弃了逃跑，脸上露出一抹凄厉的惨笑。
其他魔君也纷纷停下，面如死灰地看着那毁天灭地的景象。
末日，已至。
……
世界中心。
那股毁天灭地的气息，终于打断了凌飞烟的“解析”。
她停下手指，缓缓抬头，望向天空那三颗正在急速膨胀的金色太阳。
那双纯黑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一丝清晰的情绪。
不是畏惧，也不是愤怒。
是……被打扰的，不悦。
“杂音。”
她吐出两个字。
下一刻，她竟是准备再次抬手，似乎要像之前对付神罚一样，将这三颗“太阳”也拆解掉。
“不能让她在这里动手！”
楚阳的脸色骤然一变。
他毫不怀疑她能做到。
但那样做的后果，是两种至高力量在这个脆弱的世界里对撞，产生的余波，足以将一切都搅成混沌！
他不能冒这个险！
“走！”
楚阳当机立断，不再犹豫。
他一把抓住凌飞烟冰冷的手腕，那触感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握着一块万载玄冰。
凌飞烟被他抓住，身体一僵，似乎想要挣脱。
“别动！”
楚阳低喝一声，另一只手猛然握拳。
他体内的“终结”大道，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疯狂爆发！
所有力量，汇于一拳！
他没有轰向天空的审判者，而是对着身前的一处虚空，狠狠地砸了过去！
“给我破！”
轰隆——！！！
空间，在这一拳之下，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镜面，瞬间爆碎！
一个深不见底，涌动着无尽混沌乱流与空间碎片的漆黑裂缝，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是通往世界之外的，无尽虚空！
也就在裂缝形成的同时。
天空之上，那三颗金色太阳已经膨胀到了极限。
“归墟！”
三尊审判者发出最后的神音，化作三道毁天灭地的光柱，悍然撞向大地！
足以将仙帝都瞬间蒸发的毁灭性光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吞噬整个世界。
没有时间了！
“跟我来！”
楚阳拉着凌飞烟，看也不看身后吞噬而来的光芒，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那片漆黑混乱的空间裂缝之中！
……
无尽的虚空乱流里。
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已模糊。
楚阳以终结大道护住两人周身，抵御着足以撕碎仙体的空间风暴，在混乱中急速穿行。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手中一轻。
他愕然回头，却看到了让他惊骇欲绝的一幕。
被他拉着的凌飞烟，那身属于“虚无之神”的恐怖气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衰退！
她那头标志性的雪白长发，竟从发根处开始，一寸寸地，重新变回了原本的青黑之色！
而她那双深邃如黑洞的眼眸里，代表神性的纯黑与金光正在迅速褪去。
一丝属于人类的，茫然、痛苦与虚弱，重新浮现了出来！
似乎，脱离了那个“试炼场”世界，她的神之形态无法维持！
还没等楚阳反应过来，凌飞烟的气息便已跌落谷底，身体猛地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那双恢复了人类模样的眼睛，也随之闭上。
整个人，直直向着下方无尽的、更加黑暗的虚空深处，坠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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