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渺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鼓，震得指尖都在发麻。
她甚至不敢去确认那轮胎泄气的程度，更不敢回头望一眼那栋小楼露台上可能的视线。
她只是猛地将小刀塞回口袋深处，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了身子，踩着尽可能平稳但略显仓促的步伐，向着车上走去。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下颌习惯性地扬起一个倨傲的弧度，试图稳住身体里翻腾的慌乱，步子起初还算平稳，但苏渺渺越走越快，鞋底在沙砾上碾出急促的声响。
然而，就在她即将伸手拉开车门时——
“苏渺渺。”李朝阳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在几步外响起，他刚从苏荷那边折返，目光带着未散尽的审视和一丝探究的锐利，“你刚才去哪了？”
苏渺渺伸向车门的手在半空中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整个脊背瞬间僵直。她没有回头，声线刻意拔高，裹着惯有的不耐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紧绷：“我就在这儿！能去哪儿？”她甩了甩手，仿佛在掸掉不存在的灰尘。
随机，她打开了车门，迅速坐入了车内，隔绝了车外审视的目光。
金属车门“嘭”地一声被沉闷关上，后座的空间里，冯倩把自己蜷缩得更紧了，整个人几乎要嵌进车门上。
直觉告诉她，苏渺渺的状态不对劲。
刚刚下车后，她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情。
冯倩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包抱得更紧，视线飞快地扫过苏渺渺难堪的面色，最终落在她那双紧抓着前座椅背、指关节因用力而绷得青白的手上。
察觉到了冯倩的目光，苏渺渺眼中先是闪过了一道惊慌，而后目光冷冷地瞪了冯倩一眼，“你看我干什么！”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未散尽的戾气。
前排的两名保镖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但是碍于苏渺渺的身份，到底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朝阳，怎么了？”陆九州沉稳的脚步声停在李朝阳身侧，目光扫过对方微微锁住的眉头。
“嗯？没事。”李朝阳猛地回过神，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点盘桓不去的怪异感觉，最后看了一眼路口方向苏荷那辆孤零零的车，“上车吧。”他低声道，拉开了后座的门，视线却看向了后视镜。
引擎低吼着喷出白气，三辆车很快重新启动，最终彻底消失在街道上。
车上，冯倩低垂下头，将整张脸更深地埋进厚厚的发丝阴影中，嘴角抿成一道极细微、含义不明的线条，勾起的弧度，竟分不清是对未知的战栗，还是扭曲快意。
*
前几天才入了秋，正午的阳光依旧刺痛，燥热。
上午的高强度训练结束后，带着满身汗的沈舒颜正俯身擦拭沾血的匕首。旁边，张鹏正挨个挖着晶核。
苏荷带着童童走向了车子。童童稚嫩的嗓音像一粒小石子，突兀地敲碎了平静的空气，“姐姐！快看快看！车车的轮子——”
她努力指着自家车的车轮方向，“像饼饼一样扁下去啦！两个哦！”
就在童童清脆的尾音落下的刹那，苏荷脸上那副墨镜镜片后的视线，瞬间凝结成冰，她将还在探头张望的童童整个揽入自己身前保护的阴影里，一股杀意从墨镜边缘渗透溢出。
沈舒颜擦拭匕首的手顿在了半空，她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连忙向苏荷靠拢。
张鹏粗糙的大手也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军刀上，目光同样扫视着四周的寂静，眉头拧成死结，声音压得又低又沉：“老大，轮胎被人扎了！是冲我们来的？”
他的目光落在两个前轮明显漏气的位置，那绝不是自然损耗。
“呵，有意思。”苏荷的声音从墨镜后传来，听不出半分起伏。她的目光瞟了一眼陆九州等人离开的方向，冷哼了一声。
“该死的！”张鹏顺着眼睛看去，忍不住低骂出声，“他们刚走轮胎就出事？除了他们还能有谁？这是为什么——”
张鹏的愤怒中夹杂着浓重的不解。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看着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连吃带拿到头来还给人这么一下，恶心人，实在是够够的。
沈舒颜有些担忧，“那现在怎么办？”她将童童揽在了怀中。
苏荷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利落地打开车后备箱，她的手看似随意地在备胎储存区摸索了一下，实则意念微动，直接从空间取出两个崭新的越野轮胎和工具箱，放在了地上。
张鹏会意，二话不说，动作麻利地开始架起千斤顶、拆卸螺母、更换备胎。虽然动作不太熟练，速度倒也不慢。
苏荷打了个招呼，来到附近的一处高墙旁。
她闭上双眼，凝聚心神，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朝着废墟深处、混乱能量最活跃的区域探去——
片刻后，一股微弱但足够清晰的精神波动，像落入蛛网的飞蛾，被她稳稳捕捉。
她蓦地“睁开”了眼。
找到了。
不一会儿，一只步履蹒跚的身影穿过断壁残垣，出现在了苏荷的面前。
那是一只外表与其他行尸无异的普通丧尸，唯有那双浑浊、泛着不祥灰白色的眼珠深处，隐约流转着一丝微弱却异常敏感的、属于精神系丧尸的波纹。
很明显，这是的是刚刚进化出初级精神系异能的丧尸。
苏荷轻易将它召唤到眼前。她屈指一弹，一枚米粒大小、却散发出浅白色的晶体，划出精准的弧线，无声地落入那只丧尸张开、发出无意义嘶吼的口中。
丧尸干枯的身体明显震颤了一下。它停止了无目的嘶吼，灰白色的瞳仁下意识地转动，似乎在寻找能量来源。
苏荷冰冷的目光锁定它的眼珠，一个清晰无比的目标影像、一道强劲的精神指令伴随着刚刚吸收的晶核能量，深深地烙印进那丧尸混沌的意识核心——
“追上去，咬住，别放，然后——杀！”
获得指引的丧尸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通了灵性的嘶吼，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迈开僵硬却坚定的步伐，踉跄地朝着车队消失的方向，追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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