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夜忽然收紧了握着她手腕的手,稍一用力,借着她挣扎的力道猛地翻身。
温照影只觉天旋地转,下一秒已被他压在身下,后背撞在柔软的毡垫上。
他的银饰垂落下来,擦过她的脸颊,带着微凉的触感。
阳光恰好落在他脸上,映得那双眼琉璃眸子很亮很美,嘴角噙着抹近乎无赖的笑:
“说来,本少主虽然臭名远扬,但‘贪图美色’这个名号还没有。”
他俯身,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点刻意的蛊惑:“你要是想败坏我的名声,从这方面入手,倒也不错。”
“无耻!”温照影又气又急,扬手就想扇他。
可手腕还被他攥着,另一只手刚抬起来,就被他轻巧地避开。
他侧头,发丝扫过她的颈窝,痒得她下意识缩了缩。
温照影咬着牙,显然是气到了。
夏侯夜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看了她片刻,忽然松开手,利落起身。
他理了理微乱的衣襟,颈间的银饰叮当作响。
“好好活着。”他丢下这句话,转身掀帘就走,没留下半分留恋。
温照影躺在榻上,她闭了闭眼,正想坐起来,却瞥见枕边滚着个东西。
是枚银质的耳坠,上面嵌着颗小小的青金石,正是夏侯夜常戴的那只。
想来是方才翻身时动静太大,不小心蹭掉了。
她捏起那枚耳坠。
“连耳坠都留在这里,耍什么花样!”
温照影对着耳坠低声骂道,越想越气,扬手就把它往矮桌上甩去。
“哐当”一声,耳坠撞在陶碗上,弹了弹,滚落在桌角。
这个人,永远都这样,随心所欲地撩拨,又若无其事地离开,仿佛她的愤怒、她的抗拒,都只是他无聊时的消遣。
温照影深吸一口气,从榻上坐起来,走到桌边,捡起那枚耳坠。
她要头也不回地离开这片鬼地方。
她要想个办法,里应外合,才能顺利出去。
……
夏侯夜回到自己帐中,刚坐下就抬手摸向耳垂,指尖空荡荡的。
他顿了顿,才想起耳坠许是落在温照影那里了,却也没在意。
他从案上翻出那本被翻得卷边的中原词典,手指在粗糙的纸页上划过,一个字一个字地找。
日光透过帐顶的缝隙漏下来,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竟冲淡了几分平日里的戾气。
“道……貌……岸……然……”
他低声念着,指尖停在那一行注解上——“指神态庄重严肃,表面正派,实则阴险狡诈。”
夏侯夜盯着那行字看了半晌,忽然嗤笑一声。
阴险狡诈?他何时需要装正派了?
他做的事,从来光明正大,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这样。
可他的目光,却反复落在“道貌”二字上。
道貌,神态庄重,正派……
他指尖在那两个字上轻轻敲了敲,眼底慢慢浮起一丝笑意。
这么说,在她眼里,他至少是有“道貌”的?
她骂他伪君子,不就是说他表面看着还像那么回事么?
夏侯夜合上书,往后靠在软垫上,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她若不是在意,又何必气成那样?
她若真觉得他一无是处,又何必费心用这种词来骂他?
“道貌么……”他低声自语,指尖摩挲着空荡荡的耳垂,眼底的笑意漫开,带着点偏执的自得,“倒也不算错。”
看来,她也不是全然讨厌他。
就算知道他对江闻铃那样残忍,也不想杀了他,只想逃离他?
啧。
夏侯夜合上书,心里盘算着下一次给她机会,应该是什么时候。
人到底为什么要活着?
帐帘被轻轻掀开,护卫低着头走进来,单膝跪地:“少主,长老派人来请您过去一趟。”
夏侯夜闻言抬了抬眼:“什么?”
“来人没说,只说长老在议事帐等着,让您即刻过去。”
护卫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部落里谁都知道,长老们对这位行事乖张的少主向来诸多不满,此刻突然传唤,多半没什么好事。
夏侯夜将词典随手丢在案上。
他早该料到的。
把温照影这么个中原女子留在帐中,又是喂药又是守着,那些老家伙们不嚼舌根才怪。
无非是想说他沉溺女色,忘了部落规矩,或是质疑温照影的来历,怕她坏了大事。
他站起身:“知道了。”
走到帐口时,他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对护卫道:“去,再调十个好手,守在温照影的帐外。”
护卫愣了一下:“可是少主,那边已经有……”
“让你去就去。”夏侯夜的语气冷了几分。
他顿了顿,补充道:“若是她少了根头发丝,你们就自己去荒漠里喂狼。”
护卫心头一凛,连忙应声:“是!属下这就去办!”
夏侯夜这才满意地掀帘而出,阳光刺得他微微眯眼。
他望了一眼温照影帐篷的方向,那里静悄悄的,想必那女人还在为刚才的事赌气。
也好,安分点,省得他心烦。
他理了理衣襟,转身往议事帐走去,步伐不疾不徐,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却又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左右不过是些老生常谈的规矩道理,他应付着便是。
只是不知要耗多久。
他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空荡荡的耳垂,忽然想起那枚落在温照影帐中的耳坠。
那女人脾气倔,指不定正拿它撒气呢。
夏侯夜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脚步加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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