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昱珩已长身直入,进了厢房扫视一圈,发现那熟悉的人儿背靠在屏风之后,身上湿漉漉的,是刚从河里捞出来的那状态,苍白的小脸看起来可怜得很。
“卿之。”沈昱珩心痛地将人抱起,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眼底掀起滔天怒意。
陆乔潇见来人是他,猛然睁了眼,灵动的眼眸冲他忽闪了一下,随即又抿了抿唇,似乎疲惫随时都要睡过去的模样。
沈昱珩面色一惊,见她手心紧紧攥着的簪子,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已然知道这是针对她设的局,刻意进来查证,要将事情闹大。
沈昱珩冷着脸将屋子里围过来的人清了出去,亲自为陆乔潇换衣服。
见她一脸笑盈盈的,他蹙着眉头开训:“明明有出来的本事,却还让自己遭这样的罪。”声音严厉,手上动作却温柔,在触及她那温软、微微发热的肌肤时,沈昱珩胸口的气终究是不平。
他气为何她出事的时候,他为何不在身边?
他气为何又是裴瑾轩这个狗东西,他也配陪着她一起演这一出戏?
陆乔潇眨着懵懂的眼,湿软的手捏了他掌跟:“方才领着我过来的嬷嬷也是背后受人指点,这屋子里香炉里的香不对劲,若非这样演一出,怎能引得陛下彻查背后之人呢?”
“夫君,别担心。”陆乔潇将脸贴在他温热的手心蹭了蹭。
沈昱珩耳根子瞬间便红了,她何时学会的这些?这些哄人的手段?
他无奈叹了口气:“夫人要演,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面上像是大度得很,后槽牙却是暗暗咬紧了。
裴瑾轩那狗东西,怕是贼心不死,方才他进屋时,那人还有些得意的向他投来个目光,也不知他这一只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得了多久。
沈昱珩深吸一口气,将她胸前最后一束带子绑好,又为她披上大耄,大手一捞,将人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陆乔潇惊呼,手自然而然勾住他的脖子。
沈昱珩弯唇,潋滟的眸子像是要将她看了个穿,“不是要演戏?哪有病弱之人自己走路的?”
魏君明望着沈昱珩跟抱粽子似地将那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打横抱出来,眉心一跳。
沈昱珩的脸色着实让人看着发慌,浑身冒着冷气,像是从冰窖里刚捞出来一般。
“陛下,臣请彻查此事,找出幕后真凶,严加惩治。”沈昱珩语气虽恭谨,却仍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威压。
说罢,身后两个小侍卫跟着将屋内的香炉原原本本端了出来。
“劳烦李太医查验。”沈昱珩眼光冷冷一扫,提着医药箱子的花白胡子老头下意识走上前去捻着那香粉探看。
魏君明咳嗽了几声,今日事态的确严重,眼下能维持这情形,沈昱珩尚能保持冷静,那全然是因为陆乔潇无恙。
若是——
他有些后怕地瞥了裴瑾轩一眼。
只见裴瑾轩此时也恰到好处地道:“陛下,此等事情性质恶劣,若非陆姑娘聪颖,及时发现了屋内的蹊跷,与臣及时分开——”
“否则,事态便不可预料啊,陛下。”
沈昱珩抱着陆乔潇的手拢紧了些,眼神扫过怀中人绯红的颊,喉头一滚。
他心中懊恼,明知这宫里有她的对头,他就该将她看护在身边的。
何至于与眼前这狗东西被放到一处陷害。
李太医已查验完毕,上前来报:“禀告陛下,这凝喜香有催情的作用。”
魏君明望着沈昱珩那不彻查不罢休的模样,心知此事已无转圜余地。
以帝王的敏锐,他知道今日之事,嫌疑最大的自是主办此次宫宴之人。
一向听闻永安侯府家嫡女和另两个妹妹关系不好。
“彻查此事,长珏,朕会还你一个公道。”
“臣多谢陛下。”说罢,沈昱珩抱着夫人扬长而去,在背过身的瞬间,眼中的冷意更凌厉了几分。
陪夫人那是演戏,但见她湿漉漉狼狈又强颜欢笑的模样,他疼在心里。
马车徐行到宫门的时候,好巧不巧,正与裴瑾轩的车驾碰了个正着。
裴瑾轩撩开帘幕的一角,行容担忧,“沈相,乔潇她——可还好?”
他总觉得,今日之事他顺着她的意陪着演戏,是二人关系更进一步的证明,所以连带着询问的语气,都多了几分轻松。
沈昱珩正气不打一处来,驾车的车夫回头询问主子的意见,沈昱珩只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阿遥跟在马车旁,也是为主子鸣不平,他想着公子和陆姑娘都成亲这样久了,这裴二公子还在这上演自我感动的相思戏码,实在是令闻者恶心。
哪里还像是熟读四书五经教出来的翩翩公子啊?明明脸皮比城墙还厚。
所以阿遥才走出去几步,便又折返回来,冲那停在原地的马车喊道:“裴二公子,陆姑娘是我们丞相夫人,请您自重,另外,沈相不想见您,夫人更不想见您,您还是从此死了这条心吧!大家都好过!”
裴瑾轩听着那身份低贱的小厮竟也敢冲着他这般挤眉弄眼,心底泛起一阵屈辱。
他想到自与陆乔潇退亲后,她对自己的冷言冷语,还有方才这利用了他完就扔下的做派,还有自己惦念这般久的相思之苦,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还有那个自诩清高的沈昱珩,在街头对他百般折辱示威,在朝堂上与他明里暗里的争斗,更别说近来在朝政上他背负了多少压力——
平阳王下江南,此事他明明同魏梧说过不可与旁人说,可转日黄冠秋便耀武扬威似地来找他,说殿下将筹谋都告诉他了,等殿下登基后,他黄冠秋才是天子近臣,他裴瑾轩这黄口小儿,又能蹦跶得了几天呢。
如此屈辱——
裴瑾轩眼底浸满了恨意,十年寒窗苦读,真心换不来真心,小人挡道,他又何必做那死忠良臣鞠躬尽瘁?
他脑海中忽晃过从前陆乔潇跟在他身后笑得无忧且明媚的脸,她是真的将一颗真心都捧给他看了啊。
可是,他却没有珍惜。
自从母亲过世后,爹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中风的身子已无法自理,需要旁人没日没夜不停歇地照顾了,芙儿似乎也忙着打理家事,不像从前那样对他伤心。
从胸腔处滋生蔓延出一阵窒息的痛意,裴瑾轩的眼神逐渐变得温柔又癫狂,“乔潇,你等着,你还会是我的,你还会是我的。”
他伸手将脸上布着的泪胡乱抹开,眸中散开了一层炙热的疯狂。
————
陆乔潇回相府便发烧了,沈昱珩听她梦中呓语,不禁蹙起了眉头,若说巡防司上值、查案之类的事他尚能理解,反复念叨着的娘亲、阿弟他也无话可说,但是好端端说的恩人,什么报恩?
哪里来的恩,她恩人是谁?男的女的?
沈昱珩有些气呼呼地将一块冰镇了的巾子小心叠在她额头上,索性出了趟门,绕去巡防司给她请假。
顾老大望见来人是沈丞相,却不见陆指挥使的身影,下意识问道:“小的参见丞相大人,陆指挥使呢?”
沈昱珩冷冷瞥了他一眼,语气寒凉:“本相为陆指挥使来告假几日,你倒是管得宽。”
顾老大听这话意有所指,汗流浃背,连忙道:“不敢不敢,大人们的事小的不敢过问。”
沈昱珩扬长而去回了府,在朝中也请了几日休沐假。
魏君明考虑到陆乔潇身体不适,想来沈长珏就算憋着气上了朝,恐怕也不会给好颜色给朝臣看,很是爽快地批了他的休沐。
整整三日,沈昱珩几乎未踏出过屋门,知情人只知是夫人病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沈丞相也染上了风寒。
毕竟沈昱珩是众所周知的劳模,十年如一日,从不缺席上朝。
惹得许多有意拉拢的官员提着礼物上门来,却最后都被相府里的人挡了出去,连沈丞相的面都没见着。
只有永安侯府家的乔夫人和陆小公子过来时,沈丞相是亲自接见的。
当相府里的下人们发现公子这几日睡到日上三竿才用早饭时,更是惊掉了下巴,公子何曾这样懒怠过?
还是说,公子在房里呆着,身体过度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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