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千防万防,督远将军却没有防备自己身边的人,身边护卫突然发病暴起,狠狠地咬上了督远将军的脖子。
那护卫其实染病多日,担心自己会跟其他人一样关在城内等死,于是隐瞒了病情。
加之他肤色黝黑,光看脸色看不出什么,就一连瞒了多日。
当天夜里,督远将军就陷入了昏迷,整个人高烧不退。
手下的人束手无策,这瘟疫他们寻了近百名大夫也治不好。而且主将染疾,这事传播出去,难免镇压的乱民再次暴起。
于是他们瞒下了消息,一部分人连夜将督远将军运回京城,希望宫里的太医有法子医治。
江莀修的心腹也在军营中,趁着夜色靠近马车,往里看了一眼,立马认出督远将军哪是染上了瘟疫,分明是要尸变了!
他赶紧飞鸽传书告诉江莀修,希望主子能尽快想出办法来。
而江莀修得到消息后也是乱了一瞬,尸变?僵尸!
他气得捏碎了信纸,父亲被僵尸咬中,已是无可能变为正常人,他身为儿子,却没有多余的时间难过,必须尽快想办法保住家人。
这一夜,知修园书房里的蜡烛灭了又燃,直至天亮。
天亮后,江莀修派了一批人马秘密前往接应,以免督远将军的异样被其他人发现。
与此同时,他进了主院,没有隐瞒父亲的情况,如实告知了江氏。
江氏与督远将军夫妻近二十年,鹣鲽情深,又是整个家的主心骨,一听到丈夫居然要变成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怪物,眼泪就决了堤了。
安抚了一阵母亲,他又去了芙华园,让江采芙去主院陪着江氏。
江采芙也是哭得眼睛红肿,却很快镇定下来,她握着自家兄长的手,只希望他的人能在父亲完全尸变前带回来,好歹让他们看一眼。
江莀修叹息一声,轻轻拍了一下妹妹的头。
自今天起,将军府的护卫也在暗地里调动,密切关注府内各人的动静。
紧锣密鼓的安排中,督远将军终于被运回了将军府。
江莀修以多日劳顿为由,将护送的亲卫暂时看管在府里,随后将督远将军暂时放置在知修园后面的屋子里。
督远将军此时已经面色青白,脸上开始浮现尸斑,身上也出现了尸僵的预兆。
江莀修亲自将督远将军的四肢绑住,身体牢牢固定在床板上,然后命人请来了江氏和江采芙。
母女俩进了屋子之后就开始无声啜泣,江莀修一言不发,低着头站在床边。
待送走了她们,他锁上门,漫无目的地在园子里走。
走着走着,他到了一间小屋,抬头一看,竟然走到了小孩儿的下人房。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转身要走,迈了两步后又折返回来,手指轻叩门板。
“谁?”陆晴晴已经睡下了,纳闷此时会有谁过来找她。
“我,穿好衣裳出来,陪我聊会儿。”
江莀修说完,一撩衣摆,坐在台阶上。
陆晴晴起身穿好衣裳,一开门就瞧见了他。
意气风发的少年坐在地上,脊背微弓,肩膀和脑袋都是耷拉着的。
“少爷,外面风大,进屋说吧?”她跟着坐在台阶上,望着落寞的少年。
江莀修摇头,“不了,屋里闷。”
喊她出来陪着聊天,江莀修却将嘴巴抿得很紧,陆晴晴只好尽量让他高兴一些。
她绞尽脑汁,用极其夸张的语气和动作描绘自己听到的八卦。
什么阿花和阿黄原来是一对,却被隔壁王府给拆散了,说阿花是平民狗,配不上他家阿黄;还有大厨房的李婆子爱说梦话,有一天居然梦到自己腾云驾雾,一屋子人都听到她说飞起来了,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甚至,陆晴晴连自己都出卖了,她说有段时间江莀修嫌点心不甜了,其实是她偷偷扣了一些糖,理由是怕他长蛀牙。
后来发现有的人就是不会长蛀牙,她又偷偷把糖给放回去了。
江莀修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觉得多高兴,反而想揍人了。
他大手按住她的小脑袋,双眼微眯,说道:“小孩儿,我给你一个好建议,趁着今晚我心情不好,一齐把你做的那些事儿交待了。免得日后少爷我心情好了,动手收拾你。”
陆晴晴屁股往旁边挪了挪,这是什么道理?心情不好就不收拾她了?
她支支吾吾地为自己辩解,真没有了,就捉弄过他一次。
江莀修忽然出手,将她柔顺的头发揉得一团糟。
陆晴晴慌忙摆脱出来,随即见他情绪又低落下去。
他单手托腮,眉目惆怅。
陆晴晴只好又坐近了些,无声地给予他支持。
“小孩儿,你可真聪明。”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少爷,你……”
“小孩儿,你知道我父亲回来了是吧?”
陆晴晴嘴巴张了张,最终选择点头承认。
“听到了些动静,又见少爷你这般低落,想来是将军大人回府了。”
“将军大人……”江莀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小孩儿,我可告诉你,少爷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可别想忘恩负义。”
“到时候少爷我去哪儿,你都得跟着。”
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关心她,却说得这般霸道。
还有什么“辛辛苦苦拉扯大”,说得自己好像很劳苦功高。
“本来也没想自己走。”陆晴晴嘟囔了一句。
江莀修换了个姿势,双手杵着后面的地,仰头望着夜空。
“最好是,不然……”
不然什么,江莀修没有说。
但陆晴晴大抵猜得出来,无非就是把她绑回来、抓回来,再收拾一顿。
“虽然这话我不该说的,但是如今我已将少爷看做家人,少爷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宝玲别的不会,做饭烧菜倒是可以的,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宝玲都会把少爷养得白白胖胖的。”
自然,这话一出,抖机灵的陆晴晴就被江莀修赏了一个脑瓜崩。
翌日,将军府戒备更加森严,府里的下人们不知发生了何事,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几位主子的脸色,俱谨小慎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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