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妃萨仁忍不住道：“既如此，皇上可别轻纵了德妃！”
太后不悦地瞪了宣妃一眼：“没问你话，不许插嘴！”
宣妃有些讶异，怎么连说话都不让了？但见太后这般严肃，宣妃萨仁还是赶忙起身赔罪：“臣妾失言了，请太后恕罪。”
太后心道，德妃再不好，那也是两个皇子、两个公主的生母，轮不到你来落井下石。本来就不得宠，嘴巴还这样不饶人！
“都多大年纪了，你就不能学学贵妃！”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
宣妃瞅了瞅佟贵妃，顿时无语望苍天，我要是像佟贵妃似的，那后宫还不得翻天啊。
康熙不易察觉地嘴角抽了抽，别，千万别学贵妃！
康熙咳嗽了两声，“不妨事，宣妃性子直率，也没什么不好。”朕的后宫，有一个佟二就已经很不得了了，若是再来一个，后宫的天怕是要塌！
“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德妃？”舜英见愈发偏离的话题，便急忙拉了回来。这事儿也该有个结论了。
康熙正色道：“褫夺封号，降为贵人。皇额娘意下如何？”
太后心想，着实不算轻了。先前看在宝音的份儿上，抹了乌雅氏旧案，原以为起码能保个嫔位。不成想皇帝看似平静，下手却不轻啊。
德妃熬了半辈子，给皇帝生育了这么多儿女，才封了妃位。如今一夕之间，便要贬贵人。贵人啊，别看带个贵，可着实算不上金贵。这宫里贵人是无定额的，只要皇帝愿意，想封多少就封多少。
太后叹了口气，偏生乌雅氏是犯在佟贵妃手上……若换了温僖贵妃，太后说不准便会授意其高抬贵手了。
“事关皇家血脉，的确不该轻纵。哀家只恐委屈了四阿哥、十四阿哥，还有五公主、七公主。”太后倒不是心疼德妃，主要是心疼宝音这孩子。虽然宝音这阵子叫她有些失望，但毕竟是她一手养大的宝贝孙女。太后疼宝音、跟疼五阿哥胤祺是一般无二的。
“老四已经长大成人，皇额娘不必忧心，至于宝音……朕正要加封四公主为恪靖公主，宝音虽不急着下嫁，亦可一并册封。再加上有皇额娘撑腰，没人能委屈了她。”康熙如是道。
太后这才略略舒展了眉头，“皇帝有慈父之心，哀家也就安心了。”
说着，太后又看向佟贵妃：“贵妃意下如何？”
舜英若不是被点名，实在不想发表意见，她笑了笑：“皇上与太后思虑周全。”
见贵妃对皇帝抬举宝音之举并无异议，太后也就安心了。贵妃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既重惩了乌雅氏，那贵妃自然不至于跟小孩子计较。
随后，贬德妃乌雅氏为贵人的圣旨便晓谕了六宫，皇帝派人去永和宫，收回了昔年册封乌雅氏为德嫔和德妃的两道圣旨，妃位的朝服、吉服也一并收回，甚至永和宫的正殿也不再允许乌雅贵人居住。
乌雅贵人被驱逐至配殿，许多高规格的华贵服饰、装饰、摆设也要一一裁撤。
永和宫中哭天抢地，钟粹宫端嫔好端端的午睡都被搅扰醒了。
端嫔是宫中的老资历了，只可惜无子无宠，原本自是不敢与永和宫有丝毫不满。但如今永和宫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传话给乌雅贵人，叫她不要嚎了！她不睡午觉，本宫还要睡呢！”端嫔揉着太阳穴，满脸都是黑气。
宫女小心翼翼道：“娘娘，永和宫的禁足指令，还不曾解除呢。”——当初贵妃娘娘发话，禁足乌雅氏，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探视。这传话……何尝不算探视呢？
端嫔怔了一下，“你不说我倒是忘了。”皇上和太后回来之后，也依旧未解除其禁足。
端嫔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本宫忍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等乌雅氏认清现状，想必也就安生了。
端嫔想法很好，可惜乌雅贵人并未如她所愿。
半生苦心孤诣，才有了德妃的位子，如今一朝失势，叫乌雅氏如何能接受？
先前皇上回銮，乌雅氏还满怀希冀，皇上迟迟没有处置，乌雅氏更是觉得情况要转圜了。
未成想，期盼多日，却迎来了褫夺封号、降为贵人重惩。皇上甚至都没有给她辩驳的机会，就这么轻易地处置了她！多年的宠爱，竟这般不堪一击。
乌雅氏想要冲出去，结果却被告知，她仍在禁足中。
见不到儿女、更见不到皇上，她申诉无门，除了哀嚎，乌雅贵人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日，宁寿宫中，众人请过安之后，端嫔便扑通一声跪下，膝行上前，“求太后做主，嫔妾实在是熬不住了！”
太后正筹备着五公主的册封事宜，冷不丁地瞧见端嫔这般崩溃之态，实在有些费解。
端嫔面色憔悴，眼下乌青，她低头呜咽着：“乌雅贵人日夜不停地哭号，嫔妾已经数日不得安眠了！”
端嫔眠浅，但凡有点动静，便难以入睡，偏生那乌雅贵人不是哀号啼哭、就是摔瓷碎碗，日日都要闹到深夜三更。端嫔觉得自己快要猝死了！这才忍不住告状的。
舜英打量了一眼端嫔，好家伙，眼圈黑得都能扮吸血鬼了……这老姐妹也是挺能忍的。
宜妃幽幽道：“哟，看样子这乌雅贵人仍不思悔改啊！”
荣妃皱着眉头道：“苛待嫔妃、虐害皇嗣，皇上却仍保留了她贵人的名位，她不感恩戴德，竟日夜闹腾？！”
惠妃温柔地道：“臣妾觉得，德妃……啊不，乌雅贵人应该不是有意的。只是陡然失了妃位，又不得见子女，才会这样失态的。不如太后叫五公主去劝慰几句，想来乌雅贵人便能安生了。”
太后露出不悦之色，“乌雅氏是戴罪之人，也是皇帝发了话，叫她继续禁足的。既在禁足，又怎能见人？惠妃这要叫哀家改了皇帝的口谕吗？！”
惠妃一震，忙不迭起身赔罪：“臣妾失言了，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哼了一声，“宝音已经尽过孝道了，若非这孩子多日奔走，乌雅氏哪里还能留着贵人的位份？！”
惠妃自是暗悔不已，五公主先前诸多冒失之举，原以为必然失了太后欢心，未成想太后维护五公主竟更甚以往了！
惠妃只得连忙跪下，“太后息怒，都是臣妾口不择言。”
舜英暗道，惠妃意在指摘五公主不够孝顺——如此一顶大帽子，若是扣在乌雅氏其他儿女身上，太后兴许未必这般疾言厉色。太后对这孩子怜爱正甚呢！
惠妃也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荣妃与宜妃都是啧啧称奇，惠妃居然也有说错话的时候……哼，叫你装好人，你装好人就算了，居然还想给五公主挖坑！活该被太后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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