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地响起，火光映红了工厂外围的天空，打破了黎明前的死寂。敌人的总攻开始了！
围墙上，王铁柱的怒吼声、枪械的咆哮声、能量武器划过空气的尖啸声瞬间交织成一片。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林默如同黑色的闪电，在围墙的关键节点之间穿梭。他没有像在实验室那样大规模释放黑暗能量，而是将力量凝聚到极致，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致命。一道凝练的黑光闪过，便能轻易撕裂“清道夫”小队的能量护盾，将其阵型打散；一个简单的能量冲击，就能将试图攀爬围墙的“秃鹫团”成员连人带梯子轰成碎片。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然而，在高效杀戮的间隙，李玥揭示的那个关于“末世源头”的可怕猜想，却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如果……如果脚下这个孕育了无数生命、承载了人类文明的世界，从一开始就只是某个更高存在眼中可以随意清理的试验场，甚至……屠宰场。
如果连“源初病毒”和“筛选协议”都只是工具。
那么，他此刻的挣扎，他体内这份来之不易的光暗平衡，他想要守护的这一切……意义何在？
就像是一个被关在角斗场里的奴隶，拼尽全力战胜了眼前的对手，却突然被告知，角斗场外的观众随时可以按下按钮，将整个场地连同里面的所有人一起湮灭。
一种巨大的荒诞感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淹没他。
他挥拳将一名冲上墙头的“清道夫”队员震飞，看着那人在空中喷洒着鲜血坠落。生命如此脆弱，毁灭如此轻易。
他坚守在这里，是为了守护工厂，守护苏冉，守护这份在末世中建立起来的、微小的秩序与温暖。
可如果连这个世界本身都是注定要被“清理”的，那么他守护的，岂不是注定沉没的船只？他努力的，岂不是徒劳的无用功？
“存在本身，难道真的毫无意义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那是黑暗面在低语，在利用这哲学的困惑侵蚀他的意志，“既然终将归于虚无，何不现在就拥抱毁灭，至少……能主宰毁灭的过程？”
光暗平衡的能量核心，因为这剧烈的内心动荡而微微震颤起来，那旋转的韵律出现了一丝紊乱。
“林默！左侧三点钟方向，那台重型能量炮！”苏冉的声音透过嘈杂的战场，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林默猛地回神，条件反射般挥手射出一道黑暗能量刃，精准地切断了那台正在充能、威胁巨大的能量炮的供能线路。爆炸的火光映照着他有些苍白的脸。
他看向苏冉的方向。她站在相对安全的指挥位置，没有强大的力量，却像一根定海神针，统筹着全局，她的眼神依旧坚定，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和对“守护”的执着。
为什么她还能如此坚定？
难道她不曾感到困惑吗？不曾怀疑过这一切的意义吗？
就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工厂守卫队员，为了掩护受伤的同伴后撤，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一道能量光束，胸口被洞穿，缓缓倒下，脸上却带着一种无悔的、近乎神圣的光芒。
他看到王铁柱浑身浴血，如同疯虎般在墙头冲杀，每一次怒吼都充满了对入侵者的愤怒和对家园的扞卫。
他看到李玥在枪林弹雨中，冒着风险修复被流弹击中的信号干扰器，只为了能给前线多争取一丝优势。
他们……似乎从未思考过那些宏大到虚无的问题。他们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守护自己珍视的东西，为了身边的人，为了脚下的土地，拼尽最后一分力气。
他们的意义，是由他们自己赋予的。存在于当下，守护于当下。
林默忽然想起了苏冉很久以前，在阳光尚且明媚的日子里，给他讲过的那些故事。故事里的英雄，并非生来就知道自己是救世主，他们只是在命运降临的时候，选择了挺身而出，守护了他们所爱。
意义，或许并不存在于遥远的、不可知的源头或终点。
意义，就在于这每一个选择的瞬间，在于这每一次挥拳的理由，在于这胸膛中依旧为守护而跳动的心脏。
他体内的光暗能量核心，随着这念头的通达，重新稳定下来，旋转得更加圆融自如。那黑暗的低语被压制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明晰的坚定。
他不再去纠结那遥不可及的“源头”和“终点”。
他的意义，就是此刻，站在这里，守护他的家，守护他的家人。
这就够了。
林默深吸一口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眼中迷茫尽散，战意如同实质般燃烧起来。
他再次投身于惨烈的战场，动作更加简洁，更加高效，也更加……坚定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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