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苏冉严格按照李玥的分析和建议行动。
她没有再试图踏入那片焦土,甚至没有过于靠近其边缘。她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据点的重建工作中,指挥若定,神色平静,仿佛那片焦土和其中蛰伏的存在,只是这片废墟中一个寻常的组成部分。
但每天傍晚,当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凄艳的橙红时,她都会独自一人,走到焦土区域与尚存生机土地的交界处。
她选择的位置,离林默蜷缩的岩石阴影有一段距离,但确保他只要稍加感知,就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第一次去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她踏入这个特定范围的瞬间,焦土中心那股混乱而危险的能量波动骤然加剧了一下,如同被惊扰的毒蛇昂起了头。一股冰冷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压迫感弥漫开来,让她呼吸一窒,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她强迫自己停下脚步,没有后退,也没有前进。她甚至没有看向他的方向,只是缓缓地在那焦黑与泥土的交界线上坐了下来,背对着那片死寂的区域。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记录物资和人员情况的小本子,借着夕阳最后的光线,假装认真地写写画画。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心跳如擂鼓,但她的呼吸被刻意调整得平稳悠长,侧脸在余晖中显得异常平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身后的能量波动从一开始的剧烈警告,慢慢变得有些不稳定的起伏,时而尖锐,时而低沉,仿佛有两个意识在激烈地争夺着控制权。那冰冷的压迫感始终存在,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但并没有实质性的攻击到来。
苏冉维持着那个姿势,直到天色完全暗下,篝火在据点内零星亮起,她才默默收起本子,站起身,如同完成一项日常任务般,平静地离开了交界线。
第二天,她依旧在同样的时间出现。
这一次,她带了一小包种子——是之前在农场收集到的、某种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野菜种子。她依旧在交界线坐下,背对着焦土,然后开始用手在脚下尚存生机的土壤里,小心翼翼地挖出几个浅坑,将种子一粒粒埋进去,再轻轻覆上土。
她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能量波动在她动作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那冰冷的压迫感依旧,却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纯粹攻击性,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注视”。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播完种子,她依旧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看着夕阳沉入地平线,然后默默离开。
第三天傍晚。
苏冉再次来到老地方坐下。今天她没有带本子,也没有带种子,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望着据点方向逐渐亮起的篝火,望着那些在废墟间忙碌穿梭、努力求生的身影。
夜色渐深,风声呜咽。
就在她以为今天也会在沉默中结束时,一个极其沙哑、破碎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无尽的黑暗与挣扎,艰难地在她身后响起,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为……什么……还来……”
苏冉的背脊瞬间僵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涩与狂喜交织着涌上心头。是他!是林默的声音!虽然沙哑破碎,但那语调,那挣扎着想要表达什么的感觉……是他!
她没有立刻回头,害怕任何突兀的动作都会惊扰这来之不易的沟通。她维持着望向远方的姿势,声音放得极轻,极缓,仿佛怕惊扰了一只停驻的蝴蝶:
“因为你说过,”她顿了顿,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而温暖,“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世界。”
身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那混乱的能量波动,如同汹涌的暗流,在寂静的夜色下激烈翻涌。
许久,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深可见骨的痛苦和自我厌弃:
“现在的我……肮脏……危险……”
“我……控制不住……想毁灭……一切……”
“包括……你。”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仿佛每个音节都带着血丝。
苏冉的眼泪几乎瞬间夺眶而出,但她死死咬住下唇,没有让一丝哽咽泄露出来。她知道了,他一直不让她靠近,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因为恐惧,恐惧他无法控制的、会伤害到她的黑暗本能。
她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抬起头,望着夜空中那几颗勉强穿透尘埃的、黯淡的星辰,轻轻地说道:
“我知道。”
“但我相信,那个会帮我种土豆、会保护王奶奶、会因为我讲的一个无聊故事而微微翘起嘴角的林默,一直都在。”
“我会等你。”
“等到你能控制它的那一天。”
“无论多久。”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温暖的溪流,缓缓流淌在这片冰冷的焦土边缘。
身后,再没有言语传来。
但那一直萦绕不散的、尖锐的冰冷压迫感,似乎悄然减弱了一丝。那混乱的能量波动中,仿佛多了一点微弱的、努力想要抓住什么的……执着。
黑暗中,对话结束了。
没有解决任何问题,但一根无形的丝线,似乎在这小心翼翼的交流中,被重新连接,并且……稍微加固了一些。
苏冉又在原地坐了很久,直到午夜的风带来刺骨的寒意,她才缓缓起身,默默离开。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场漫长而艰难的、与黑暗争夺光明的战争,才刚刚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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