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放下笔,监察灵盘左下角的提示还在闪烁。他站起身,走到盘前,手指在边缘划过,调出北线传讯桩的连续记录。数据流不断刷新,移动点从最初的三个,变成十个,再变成一片密集的红斑,朝着主阵地方向推进。
他立刻下令启动三级警戒。
外围传送阵全部关闭,非战备人员撤入内营。各营主官接到指令,不得擅自调动兵力,所有行动以原防区部署为准。同时派出两名飞舟侦察员,沿高空隐蔽航线前往北线边境,务必带回前方实情。
幕帐外阳光依旧明亮,营地里的士兵还在复盘演练细节。有人重新校准信号灯顺序,有人调整行进路线标记。但随着警戒令下达,气氛开始变化。巡逻队增加了频次,哨位上的修士换成了双人值守,兵器库前有小队陆续领取备用符甲。
一炷香后,飞舟传回第一段影像。
画面晃动,持续时间不到十息。飞舟在三百里处遭遇敌方巡天灵兽拦截,被迫折返。但拍下的片段足够清晰——远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队伍正向前推进。最前方是披甲修士方阵,人数不下三千,步伐整齐,脚下踏着低空浮板,肩扛长戟,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
中间是悬浮战车群,每辆都高三丈,车身刻满镇压符文,顶部架设破军弩。战车之间由铁链相连,形成移动堡垒阵列。更远处还能看到大型法宝的轮廓,形状如塔,被数十名高阶修士合力托举前行,周围灵气紊乱,明显带有强攻属性。
路明将影像投射到沙盘上方。
虚影展开的瞬间,整个幕帐陷入安静。监察使站在一旁,没人说话。那股压迫感透过画面直接压下来,像一块巨石落在胸口。
他看完后,挥手关闭投影。随即下令全境进入战备状态,但禁止主动出击,所有部队维持现有部署。各营加强岗哨轮值,信号响应测试改为每半个时辰一次,确保通讯畅通。
命令刚发出去,传讯螺就开始响了。
第三营校尉请示是否提前点燃东路假阵,扰乱敌军视线。第七营建议将快速反应队前移至北线缓冲带,争取反应时间。第九营则提出,可派小队夜间渗透,试探敌方前锋底线。
路明一一驳回。
他在玉简上写下批注:“敌以势压人,我若躁动,反落其彀。”然后命人将这句话传给各营主官,不得改动一字。
外面天光渐暗,营地里的灯火陆续点亮。炊事组送完最后一轮餐食,也转入待命状态。原本按时轮休的士兵开始自发留在岗位上,磨刀声、检查护甲的碰撞声不断响起。有巡逻队发现几名新兵聚在角落低声议论,话里全是“打不打得过”“能不能守住”。
路明走出幕帐,站在高坡边缘。
北方天际已经看不到太阳,只剩下一缕暗红色的余光贴着山脊。风从那边吹过来,带着一股沉闷的气息。他从袖中取出测渊珠,握在手里。珠体表面泛起微弱红光,波动持续不断。这是远距离大军移动引发的灵压震荡,越近越强。
他盯着那片红光看了很久。
幕帐内传来脚步声,副将进来汇报:“北线第二传讯桩再次触发,移动目标数量继续增加,预计前锋部队十二个时辰内抵达边境。”
路明点头,没回头。
副将又说:“各营都在等您下一步命令。”
“没有命令。”他说,“让他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副将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幕帐重新安静下来。只有监察灵盘偶尔发出轻微响动,更新着北线数据。路明走回案前,打开沙盘调控阵,将最新情报导入。敌军行进速度比预估快了两成,主力构成以重装步兵和法宝部队为主,辅以空中巡弋力量。目前尚未发现分兵迹象,全部兵力集中于北线正面。
他取出一张空白玉符,开始记录敌军兵种类型。
重甲步卒:配备破灵戟与抗符盾,适合强攻阵线。
浮板行军:机动性强,但受地形限制,难以突袭侧翼。
悬浮战车:火力压制单位,需稳定灵气支撑,不适合持久作战。
高阶法宝:目前仅见一座塔形器物,功能不明,推测为破阵或镇压类。
写到这里,他停下笔。
这种规模的投入,不是试探,也不是局部冲突。对方是冲着一举击溃来的。
但他不急。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
他把玉符收好,准备留作后续战术分析用。然后拿起另一份文书,是昨夜演练的最终评估报告。他在第九营延误响应那一栏画了个圈,旁边标注“需强化指令识别训练”。翻到最后一页,看到第三营交接动作被评为“优秀”,便轻轻点了下头。
这些细节现在看起来很小,但在大战中,往往决定生死。
外面传来新的通报。
飞舟第二次传回影像补录。这次是从高空云层边缘拍摄,角度更广。敌军后方出现大量后勤队伍,运送灵石箱、修复材料和大型阵基构件。说明他们准备长期作战,甚至可能打算在前线建立临时据点。
路明看完,把影像存入专用玉匣。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对方不仅想打,还想占。
但这反而给了他机会。
他转身走向幕帐门口,对外面守卫说:“通知各营,今夜轮岗按原计划进行,不得增派额外人手。所有士兵必须保证六个时辰休息时间,违令者主官问责。”
守卫领命而去。
不到半盏茶工夫,各营回复陆续传回。大部分执行到位,但第八营私自延长了前线哨兵执勤时间,被监察使当场记录。路明让人把名字记下,准备明日处理。
他不想杀鸡儆猴,但也不能放任自流。
规矩一旦破了,就再也立不起来。
夜深了,高坡上的风变冷。幕帐外的灯影摇晃,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一直站着,手里的测渊珠还在发光,红光越来越稳,说明敌军推进速度趋于恒定。
他抬头看向北方。
那里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知道,大军正在靠近。
每一息过去,距离就缩短一分。
他没下令集结,也没召集将领议事。
他知道现在最该做的事,是让所有人保持冷静。
只要阵脚不乱,就有机会。
幕帐内的监察灵盘突然震动了一下。
新的数据显示,敌军前锋已越过第一道边界山脉,开始进入平原地带。预计九个时辰后,进入联合势力远程侦测范围。
路明走到盘前,调出全域防线图。
东路净水阵、北段假阵、西路高地悬台、中央枢纽……所有节点都在正常运转。第九营的快速反应队已完成休整,随时可以出动。第三营的信号系统经过三次校准,误差率降至最低。
他看了一遍,没发现问题。
然后他拿起笔,在沙盘边缘写下一行字:
“明日辰时,召集各营队长,重申协同章程。”
这是他第一次在敌军逼近的情况下,安排非紧急会议。
别人看不懂,但他清楚。
真正的较量,不在战场上,而在人心。
只要队伍不散,就能扛住压力。
外面传来一声短促的传讯螺鸣叫。
是北线最后一座传讯桩触发了预警。
它位于边境前沿,再往后就没有了。
路明放下笔,走到幕帐口。
风更大了。
他抬起手,测渊珠的红光映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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