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宗,周开洞府之上。
万里云海本是静若平湖,却在刹那间撕开。
九天罡风尚未来得及倒灌,一道倩影已抢先一步,踏碎虚空而出。
人影未定,数道凄厉的破空声已至,将四方翻涌的云海瞬间绞得粉碎。
首当其冲是一抹切开天幕的银白。剑光散去,沈寒衣那一袭胜雪白衣显现,她身周锐金之气激荡不休,掌畔的本命飞剑“无涯”更是嗡鸣不止,似在宣泄主人的焦灼。
“可有夫君的消息?”
字句急促如珠落玉盘,沈寒衣死死盯着来人,指尖扣在剑柄之上。
流光飞坠,香风卷动。
几道婀娜身影落下,瞬间便将归来的秋月婵围在了正中。
秋月婵袖口处隐约可见几道焦痕。
面对众女灼热的目光,她反手摊开掌心,托起一枚影石。
“我硬是闯了一趟内谷边缘。”秋月婵轻咳一声,抹去唇角溢出的血丝,眼底却亮得吓人。
法力注入,光影腾空。
画面正中是一枚魂火命牌,其上本该微弱的火苗此刻竟如火山喷发,赤红烈焰冲起三尺有余,隔着光影,似都能听见那隐隐传出的风雷怒啸。
“这就是他在谷内的状态。”秋月婵指着那狂暴的火焰,“火光比六十年前离去时还要炽盛数倍。他不光活着,只怕还撞上了什么泼天机缘。”
沈寒衣指尖颤抖,死死盯着留影石,原本凌厉的剑气瞬间溃散,眼眶微红:“活着就好……”
一旁的孙梦身形微晃,她按着胸口长出一口气,只要那个男人活着,她的长生大道……便有了主心骨。
阳光落在历幽瓷脸上,却暖不透那苍白如纸的肌肤。指尖绕动的一缕森白魂火跳了跳,她别过头,只留给众人一个侧脸。
“哼,早就说了……祸害遗千年,那家伙哪那么容易死。”语气虽硬,尾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陈紫怡到底是正妻气度,最先稳住心神。
她环视四周,沉吟道:“既已确定方位,是否需集结宗门精锐强行入谷,接夫君归来?”
“不妥。”
秋月婵断然摇头,目光投向北方天际。
“夫君隐匿的本事厉害得很,六十年前他神识就已达返虚层次,如今神识只怕更为强横,他出谷不是难事。”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女,“葬神谷内诡谲莫测,你们修为尚浅,贸然过去只怕不妥。”
历云眠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手朝虚空一点。
这一指落下,周遭原本因众人情绪激荡而狂乱的气流,竟瞬间被抚平。
历云眠收回手指,百无聊赖地拢了拢衣襟,率先朝下坠去:“既然确定人还没死,就别杵在这儿喝风了,下去说吧。”
霓裳鼓荡,众女按下云头,落在周开洞府前那座小院里。
院中陈设如旧,石桌旁,那个专属于男人的躺椅依旧摆在正中,谁也没去碰。
众女极为默契地围在四周,或是倚着树干,或是随意寻了处干净石阶坐下。
孙梦手脚利落地取出一套灵玉茶具,在这个只有她修为最低的场合,她很自然地揽过了侍弄茶水的活计。
滚水冲入,灵茶的清苦香气瞬间在小院里漫开,多少冲淡了方才的压抑。
秋月婵端起茶杯,也不顾滚烫,仰头一饮而尽。
“怪就怪在这里。”她放下茶杯,指节在石桌上轻叩,“这几年我问过正魔两道的高层,没一个人知道夫君当年是如何瞒天过海,混进葬神谷之内的。”
“你也别太纠结这个。”历云眠斜倚在树干上,半眯着眼像是要睡着,话语却透着通透,“那冤家手段多着呢。亏得当年那几个老不死联手镇压了古魔,这反而给了他浑水摸鱼的一线生机。”
孙梦借着续茶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看向秋月婵,“那……外面的局势……”
提到这个,秋月婵眼底刚压下去的戾气又翻涌上来。
“大雪山那帮杂碎布的局太深。现在想来,一百二十多年前,他们那帮人就伙同上古修士留下来的灵宠,封了咱们这边的入谷通道。”
陈紫怡此时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声音轻柔,“既然夫君无性命之忧,姐妹们便放宽心。月婵姐姐伤势刚好就去葬神谷打探消息,想必有些乏了。至于其他的……咱们守着便是。”
“我没什么事。这次去葬神谷,倒是得了些上好的炼器材料。”秋月婵将茶水一饮而尽,“当年北域修士被大雪山打了个措手不及,丢了不少地盘。如今战端停了五十多年,依我看,不出一甲子,北域修士缓过劲来,定会主动开战夺回失地。”
风吹过树梢,叶片沙沙作响,却掩不住她话语中的肃杀之意。
“届时双方都有了准备,怕是要打得天崩地裂。就算我们绮云山脉靠近南方,兵锋未必能波及到这里,但这大势洪流之下,谁都不可能独善其身。夫君未归之前,咱们手里得有足够自保的刀,别成了他的软肋。”
历云眠听着耳边哔啵作响的燃烧声,慵懒道:“那冥火都要被你捏散了。幽瓷,心这么乱,别说一百年,这辈子你也摸不到化神的边。还在想那个冤家?”
“谁稀罕想他?”历幽瓷指尖那一缕森白魂火骤然蹿高三尺,映得她侧脸惨白如鬼魅,“我是在想怎么把功法炼到极致!若是‘升灵’过程中伤了主魂,分魂就算没有神志,仅靠本能就会鸠占鹊巢。倒是某些人,”她阴恻恻地瞥向石阶另一侧,“剑鸣声乱得像杀猪,剑心都裂了。”
沈寒衣按在膝头的右手猛地收紧,原本清澈的瞳孔深处,两道暗红旋涡疯狂绞动。她没看历幽瓷,只盯着虚空一点,“待我剑道通明,夫君若未归,我便只身入谷。那种绝地,不适合带废物。”
历幽瓷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身鬼气森森:“拖后腿?沈寒衣,你那把破剑是不是太久没尝过鬼火的滋味了?”
锵!
银白流光炸裂,无涯剑仅出鞘三寸,溢出的金红剑气便如实质般横扫而出,满院飘零的落叶尚未落地,便在半空被绞成了尘埃。
沈寒衣一步踏碎脚下青石,周身金红两色光芒交织,战意沸腾。
“多说无益,来胧天镜内一战!”
“怕你不成!”
看着两人化作流光冲向次峰禁地,孙梦缩了缩脖子,竟有些羡慕地说道:“两位师娘关系还是那么好。”
……
葬神谷,地底深处。
周开盘坐于地面,腹中那枚宝丹的药力早已炼化。
当最后一道灵气温顺地融入体内,周开眼皮微颤,缓缓睁开。
瞳孔深处掠过一抹精芒,随即隐没无踪。
胡须又长了几分,这一坐,竟又是十年寒暑。
周开抬起手,并未用力,只是虚虚向着前方一握。
咔嚓。
掌心处的空间崩裂出细密纹路,虚空乱流尚未溢出便被他随手抹平。
“返虚中期……”
之前突破太过匆忙,此刻沉下心来,周开才真正体会到这一境界的恐怖。
天地法则在他感知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内视己身,原本盘踞其中的元婴已散入四肢百骸,念头一起,一尊与他一般无二、通体流转五色仙华的元神法相便在身后虚空隐现。
“夫君。”
一道娇媚入骨的声音打破了地底的沉寂。
夜霜颜腰肢款摆,带着一股媚意走到近前。眸子里,此刻满溢着亮光。
“这就……成了?”她的指尖轻轻搭在周开肩头,“那可是返虚中期的天堑,寻常老怪耗尽几千年寿元都未必能磨穿一寸,到了夫君这里,竟似喝水般简单。”
周开唇角微扬,并未去解释其中的隐秘,只是一笑带过:“不过是借了造化之气的东风。你难道没发觉,你的修为进境,顺畅得有些过分么?”
“原来是夫君偏爱。”夜霜颜眼波流转,顺势将储物袋塞回周开掌心,指尖若有若无地在他手背划过,那双眸子里明晃晃地写着“求赏”二字。
“夫君闭关这些年,妾身可没闲着。那两尊魔头吸饱了真魔气,如今若显化真身,生撕化神后期不在话下。吞天与噬灵两脉蜂群,数量也翻了一番。只不过……”
她从腰间解下一只墨色灵兽袋,原本轻快的语调沉了几分:“倒是那批虫卵……损耗太重。千枚虫卵里,最后只爬出来一百多只。”
周开接过袋子,神识只一扫便心中有数,反手将其向空中一抖。
嗡——
一团乌光骤然炸开,百余只指甲盖大小的飞蚁窜了出来。
这些飞蚁通体漆黑,背生双翅,锋利的口器一张一合,它们不仅没有四散逃窜,反而极有灵性地绕着周开结阵盘旋。
“本就是从死掉的蚁后腹中强行剖出的早产之物,先天不足。能活下来这百余只,已是优胜劣汰后的精英。”
“气息凝练,凶性内敛,不仅没养废,反而比预想中更强。”周开侧过头,给了夜霜颜一个赞许的眼神,“你用了心。”
他抬起右手,食指轻弹,逼出一滴精血。
精血凌空爆成一蓬血雾,将那团“黑云”兜头罩住。空气中顿时响起密集的“嗤嗤”吞噬声。
原本有序盘旋的蚁群瞬间暴动,争先恐后地撕咬着每一丝血气,生怕落后半分。
随着精血入腹,这些飞蚁的甲壳缝隙中都窜出了紫黑色的妖异火焰,将其衬得凶悍异常。
周开双目微眯,视线锁定了蚁群最中心。
在那一百余只蚂蚁中央,悬停着一只拇指大小的异种,周围的飞蚁隐隐呈拱卫之势。
这只异种并非全黑,下腹晶莹剔透,其身上燃烧的火焰也是最为纯粹的紫色。
“这一只,可能就是蚁后了。”夜霜颜凑近了一些,看着那只稍大的飞蚁,轻声说道。
周开摊开手掌,蚁后立刻振翅飞来,收敛了一身凶焰,温顺地伏在他掌心,两根触角蹭着他的指腹。
“只有蚁后么?”他指尖轻点蚁后的背甲,若有所思,“没有蚁王,这族群终究无法壮大。看来,还得费心给它找个夫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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