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意识如同深潜的古鲸,沉浮于“涅盘之种”那温暖而磅礴的本源海洋之中。合道的过程,并非沉睡,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同频”与“编织”。他能清晰地“触摸”到新生宇宙每一道法则脉络的成长,如同感受自身经脉的扩张与强化。星辰运转的韵律,就是他的呼吸;源初之气的流淌,就是他的血液。这种与天地一体、掌控一切的感觉,远超之前的混元圣境,但也带来了更为沉重的责任,他即是宇宙,宇宙即是他,一损俱损,荣辱与共。
在他的引导下,新生宇宙的根基日益稳固。那场涅盘之火仿佛余温未散,仍在悄然淬炼着一切。星辰的光芒愈发温润内敛,仿佛每一点星光都蕴含着一个小世界的雏形;虚空结构坚韧而富有弹性,足以承受更大规模的能量潮汐;三大文明柱石散发出的“生、理、韧”道韵,已如呼吸般自然流转于天地之间,成为宇宙稳固的“内在锚点”。
苏清雪、云璃、寂三人亦未辜负重托。诸天星辰大阵已初见雏形,无数节点星光闪烁,如同给新生的宇宙披上了一层无形的、流转着符文光华的铠甲。宇宙内部,万族生灵沐浴在新道法则之下,修行文明呈现井喷之势,各种奇思妙想、神通功法层出不穷,一派生机勃勃、潜力无穷的景象。
内政渐趋平稳,如新树扎根,枝叶渐茂。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外部的风,似乎比预想的更为诡谲多变。
就在林风以为能有一段平稳期,专心夯实基础之时,那种源自无尽虚空深处的、被新生宇宙动静吸引而来的“注视感”,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化,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多样化。
起初,只是一丝微弱的、如同隔着厚重毛玻璃观看的模糊“好奇”。但渐渐地,更多的“目光”加入了进来。这些“目光”性质各异,带给林风的感受也截然不同。
有的“目光”带着一种古老的“审视”,如同博物馆的学者在打量一件新出土的、年代不明的青铜器,冷静、客观,试图解析其上的每一道纹路,评估其历史价值与潜在风险。林风甚至能隐约“嗅”到那目光背后传来的、仿佛积攒了亿万载时光的尘埃与寂寥的气息。
有的“目光”则充满了“探究”的意味,更像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实验室研究员,对实验台上突然出现的、反应奇特的新样本抱有的那种炽热兴趣。这目光扫过新宇宙的壁垒时,林风能“感觉”到宇宙隔膜传来极其细微的、被多种未知能量频率试探的“酥麻”感。
更有甚者,一种极其隐晦、却让林风圣魂本能悸动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食欲”的贪婪,虽然极其克制,但那种仿佛高等生命看待低等营养源的冰冷意味,却让他如芒在背。这目光掠过时,连新生的法则都似乎会产生一丝不易察觉的“萎缩”。
这些“目光”的主人,似乎彼此之间也并非一团和气。林风能隐约“听”到虚空深处传来的、某种超越常规维度传递方式的、意念层面的微弱“交流”或“对峙”的余波。它们像是一群被灯光吸引而来的飞蛾,但彼此间又保持着警惕的距离,互相牵制,暂时都未采取实质性的行动。
“看来,我们这家新开的‘铺面’,引来的‘客人’还真不少,而且……品流复杂。”林风意识中泛起一丝冰冷的涟漪。这些存在的层次,显然不比观察者和混沌意志低,甚至可能更加古老、更加难以揣度。新宇宙就像一块突然出现在荒野中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蛋糕,吸引了四面八方隐匿猎食者的注意。
被动等待绝非良策。必须主动了解这些“邻居”,至少要弄清楚它们的意图和底线。
心念一动,林风并未直接以自身意识去触碰那些危险的“目光”,而是采取了一种更间接、也更安全的方式。他悄然引动了一缕宇宙本源之力,混合着自身一丝无属性的、纯粹的“存在”讯息,如同发射出一颗颗微小的、不带任何攻击性的“探测气泡”,朝着那些“目光”来源的大致方向,轻柔地“飘”了过去。
这些“探测气泡”并非去交流,而是去“感受”和“记录”沿途的虚空环境、能量属性、以及那些存在无意中散发的“领域”气息。同时,它们也像是一张张无声的“名片”,向外界宣告着这个新生宇宙的“存在”及其基本的“性质”,一个刚刚经历涅盘、秩序初定、并无主动侵略意图的新生世界。
这是一个微妙的试探,如同在黑暗的森林中,轻轻吹响一声口哨,既表明自己的存在和位置,也试探周围可能存在的反应。
“气泡”离体,无声无息地融入无尽虚空。林风的意识核心高度集中,如同蜘蛛守候在网中央,感受着每一根意念丝线传来的细微波动。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最先传回反馈的,是那道带着“审视”意味的古老目光。它对“探测气泡”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温和”。它并未吞噬或破坏气泡,而是释放出一缕同样古老、平和的意念波动,轻轻“触碰”了一下气泡,仿佛在确认其真实性。随后,一股蕴含着庞杂历史信息碎片、却又明显经过“过滤”的意念流,顺着气泡的联系,缓缓传递回来。信息流中没有任何具体的语言或图像,更像是一种“氛围”的传递,无尽的星空,沉寂的遗迹,文明的兴衰更迭,以及一种超然物外的、漫长的孤独感。
这位“邻居”,似乎是个古老的“观察者”或“记录者”,态度相对中立,甚至可能对新生事物抱有某种程度的……怜悯或好奇?林风仔细品味着这股意念流,试图解读其背后的含义。
紧接着,那道充满“探究”欲望的目光也传来了反应。它的方式更为“直接”。一股精密的、带着多种维度参数的扫描波束笼罩了“探测气泡”,对其结构进行了快速分析。随后,一股充满了疑问和求解欲望的意念传来,其中夹杂着大量关于宇宙常数、能量转化效率、法则稳定性等方面的“学术性”提问,仿佛把新宇宙当成了一个绝佳的研究案例。
这位则像个“科学家”,求知欲旺盛,暂时看不出明显恶意,但需警惕其为了“研究”可能采取的非常规手段。
然而,那道蕴含着“食欲”的贪婪目光,反应却极其诡异。它面对飘来的“探测气泡”,先是沉默,随即猛地传递回来一股混乱、扭曲、充满了负面情绪和毁灭冲动的意念碎片!这意念中夹杂着无数文明哀嚎的残响、星辰崩灭的幻象,以及一种要将一切有序存在都拉入永恒疯狂的恶毒诅咒!
“探测气泡”在这股意念的冲击下,瞬间变得不稳定,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纹!
林风脸色微变,立刻切断了与这个气泡的联系。就在联系中断的前一瞬,他清晰地捕捉到,那股贪婪目光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某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集体意志”?仿佛并非单一存在,而是一个恐怖的族群!
“果然有恶客登门!”林风眼神一凛。这个充满恶意的存在,无疑是最大的威胁来源之一。
就在他消化这些反馈信息,权衡下一步该如何应对时。
一股全新的、之前从未感知过的、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厚重”感的意念波动,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神苏醒后的第一声叹息,缓缓拂过新宇宙的壁垒。
这道意念,并未携带任何明确的情绪或意图,只是纯粹地“存在”着,其层次之高,让林风感觉自身的“合道”境界在其面前,都显得有些“稚嫩”。它轻轻拂过之时,连那些原本在虚空中交织、试探的其它“目光”,都瞬间变得收敛、恭敬了许多,仿佛平民遇见了帝王。
这道意念在新宇宙的壁垒上停留了片刻,似乎进行了一次极其深入的“扫描”。然后,它传递来了一道极其简短、却重若星海的讯息:
“源初之息……有趣。好自为之。”
讯息过后,那道威严的意念便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虚空之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其他那些“目光”也仿佛收到了某种指令或警告,纷纷悄然隐退,连那道最贪婪的目光,也暂时收敛了爪牙。
但林风的心,却沉了下去。
这最后出现的“古神”般的存在,其态度看似中立,甚至略带一丝“鼓励”,但那句“好自为之”,却充满了无尽的深意。是善意的提醒?还是居高临下的警告?它所提及的“源初之息”,又是指什么?是涅盘重生时散发的气息,还是他林风体内那枚“涅盘之种”的本质?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新宇宙仿佛一下子被抛进了一个充满未知强者的“街区”,这些“邻居”们心思各异,强弱不明。暂时的平静,或许只是暴风雨前更危险的宁静。
林风缓缓将意识从虚空收回,重新聚焦于宇宙本源的巩固。压力前所未有,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躲不过,那便让这新生的世界,尽快拥有足以让任何觊觎者望而却步的力量吧。”
他加速了宇宙本源的运转,将那丝源自“古神”意念的压力,化为了推动自身与整个世界加速成长的动力。新一轮的、更加紧迫的布局,在他心中迅速勾勒成型。未来的路,注定是一场在刀尖上行走的豪赌,但他已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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