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阁的赵执事站在落霞村那间临时充作“专利司”的破旧谷仓里,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空气里弥漫着陈年谷物的霉味和新鲜墨汁的刺鼻气息,混合着一种名为“荒诞”的情绪。
他面前那张宽大的、布满虫蛀痕迹的木桌上,摊开的不是预想中的羊皮卷或玉简,而是一摞摞……纸?那种凡俗书生才用的、脆弱廉价的纸张!纸上用劣质墨汁画满了横平竖直的格子,填满了密密麻麻、笔迹娟秀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铁律的小楷。
“《关于剑气犁驱动核心‘犁地式’剑诀结构分解及灵力通路独占保护之申请》……《‘松土式’剑诀高频震荡波形及其在土壤团粒结构破坏应用中的专有声明》……《‘开沟式’剑诀定向能量束引导与沟壑成型精度的技术壁垒界定》……”
赵执事捏着纸张边缘的手指微微发白,嘴角抽搐着念出这些拗口又古怪的标题。每一个字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像天书,充满了那个叫冷月心的女人带来的、冰冷而精确的异界风格。
“叶家娘子,”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那股荒谬感,看向桌案后神色平静的叶梦情,“阁主的意思是,天工阁诚心求购这三道剑诀犁法,价格好商量。或者,以灵石矿脉的开采权作抵,也是可以的。何必……何必弄这些凡俗的文书契约?”他指了指桌上那堆纸,“这‘专利’二字,在修真界,闻所未闻啊!”
叶梦情端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椅上,姿态却如同坐在王座。她面前摊开的,是同样格式的文书,只是内容更加详尽,旁边还放着冷月心连夜赶制的、用粗糙木板和简易齿轮拼成的“剑气犁核心驱动原理动态模型”——虽然简陋,但几个核心符文流转的光路清晰可见。
“赵执事,”叶梦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凡俗也好,修真也罢,道理是相通的。这三道剑诀,是我叶家耗费心血,结合农耕实践所悟,是吃饭的本事。若只因‘闻所未闻’,便任由他人觊觎、仿制,甚至据为己有,那与强盗何异?我落霞村的灵田,岂不是人人可割的韭菜?”
她拿起桌上最上面一份盖着鲜红指印(用的是小凤特制的灵植朱砂)的文书,指尖点在“申请人”的位置:“这‘专利’,便是向天道、向此间万民宣告,这三道法门,姓叶!非经我叶家许可,擅用者,便是窃!”
“荒谬!”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谷仓门口传来。
百草门的李长老脸色铁青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同样面色不善的修士。他看也没看赵执事,目光如刀子般剐向叶梦情:“叶梦情!修真界传承千万年,法诀神通,有德者、有力者居之!从未听说过什么‘专利’!你弄这些破烂纸张,就想独占这三道于农耕有大利的剑诀?简直是痴心妄想!滑天下之大稽!”
他身后的一个弟子立刻帮腔,语带讥讽:“就是!什么犁地式松土式,听着就粗鄙不堪!不过是些种地的把式,也敢称‘剑诀’?我百草门炼丹控火的手法精妙万千,难道也要弄个‘专利’,不许旁人用火不成?”
谷仓内气氛瞬间紧绷。
一直安静站在叶梦情身后阴影里的冷月心,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架(一个习惯性动作),冰冷的声线响起,如同精密仪器在读数:“李长老此言差矣。技术无分高低贵贱。炼丹控火精妙,若被他人窃取核心丹方或独门控火法阵,百草门是否也会追究?同理,叶家的三道剑诀,其符文结构、灵力震荡频率、能量引导路径的组合,具有唯一性和创造性,其应用于农耕所提升的效率,数据在此。”她拿起旁边一叠记录着密密麻麻数字的纸张,“提升幅度在百分之三百五十七至百分之八百零二之间。如此显着的创造性成果,为何不能要求独占保护?难道仅仅因为它用于‘种地’?”
李长老被这精确到个位数的数据噎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强词夺理!修真界自有修真界的规矩!岂容你一个……”
“修真界的规矩,便是拳头大就是道理吗?”叶梦情突然开口,打断了李长老的咆哮。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凛冽的锋芒,目光扫过赵执事和李长老,“若如此,那便简单了。”
她站起身,走到谷仓中央那片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手腕一翻,那把曾锈迹斑斑、如今却寒光内蕴的古剑出现在手中。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是简简单单地摆出一个起手式——正是“犁地式”最基础的蓄力姿态。
一股沉凝如山岳、厚重如大地的剑意,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谷仓内堆积的陈年谷糠无风自动,簌簌落下。赵执事和李长老带来的弟子们,只觉得胸口一闷,仿佛被无形的巨石压住,体内灵力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李长老脸色骤变,他感受到的不是杀意,而是一种更宏大、更难以抗拒的规则之力——如同大地本身在宣告它的主权!这剑意……竟隐隐勾动了此方天地的地脉之力?这绝不仅仅是“种地的把式”!
“规矩?”叶梦情的声音在沉凝的剑意中响起,清晰无比,“今日,我叶梦情便立一条新规矩!这三道剑诀犁法,便是我叶家的‘拳头’!谁想用,可以!拿等价之物来换!灵石、矿产、灵药、技术……皆可谈!但想偷,想抢,想空手套白狼……”她手腕微转,剑尖斜指地面,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土黄色剑气无声射出,没入脚下的泥土地面。
没有爆炸,没有烟尘。
只见以剑尖落点为中心,坚硬夯实的谷仓地面,如同被无形的犁头翻开,泥土自动向两侧翻滚,形成一道深达一尺、宽半尺、笔直光滑得如同尺子量过的沟壑!沟壑边缘的泥土断面,呈现出一种被高频震荡彻底粉碎后的细腻颗粒状!
这正是“松土式”与“开沟式”结合的完美演示!其精妙控制力,对土壤结构的理解,展现得淋漓尽致!
“便先问问,我这专门用来犁地的‘拳头’,答不答应!”叶梦情收剑而立,谷仓内沉凝的剑意缓缓散去,只留下那道无声的、却震撼人心的深沟。
赵执事看着那道深沟,又看看桌上那堆“荒诞”的专利文书,额角渗出了冷汗。他终于明白,叶梦情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弄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这“专利”,是她用绝对实力划下的道!文书是文明的枷锁,而刚才那道剑意,则是枷锁下隐藏的獠牙!软硬兼施,她占全了!
李长老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刚才那道剑意,让他真切感受到了差距。那绝非他能轻易撼动的力量。他身后的弟子更是噤若寒蝉。
“咳咳,”赵执事清了清嗓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打破了死寂,“叶家娘子息怒。阁主的意思,自然是尊重创造者的心血。这‘专利’之事……虽然前所未有,但既然叶家坚持,我天工阁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具体条款,我们可以详谈!详谈!”他态度瞬间软化,甚至带上了几分讨好。
就在这时,谷仓那扇破旧的木门被“哐当”一声撞开。
“**妈妈!妈妈!**不好啦!”小宝像个小泥猴似的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慌,小手里紧紧攥着几根被扯断的、闪着微弱金光的稻穗,“村东头孙老伯家田里……田里……有人偷学咱家的‘转圈圈犁法’(他指剑气犁的转向技巧)!还踩坏了好多苗苗!球球去咬他们,被一个坏蛋用网子罩住了!”
小宝身后,跟着气喘吁吁、小脸煞白的小凤,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用泥巴和稻穗勉强粘成的、歪歪扭扭的“犁”模型:“**妈妈!**他们……他们还用留影石,偷偷照咱家的大铁犁!照了好多遍!那个光一闪一闪的,球球就是扑那个光才被网住的!”
叶梦情的眼神瞬间冰冷如霜,目光如电般射向脸色刚缓和下来的赵执事和李长老。
专利文书还摊在桌上,墨迹未干。
她刚刚用剑犁划下的道,犹在眼前。
而偷师的贼,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甚至伤了她家的灵兽!
“好,很好。”叶梦情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谷仓的温度骤降。她拿起桌上那份刚刚起草好的、关于“剑气犁外观结构及核心符文排列组合”的《外观设计专利》申请草案,指尖蘸满了鲜红的灵植朱砂印泥。
“看来,光有文书和道理还不够。”她盯着赵执事和李长老,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得让某些人,亲身体验一下,侵犯我叶家‘专利’的下场!”
她手腕一抖,那份沾着刺目红印的草案如同战书,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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