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某片海域笼罩在罕见的浓雾中,能见度极低。巨大的维多利亚朋克号如同蛰伏在灰纱中的钢铁巨兽,破开粘稠的海水,无声前行。船上异常安静,大部分船员都留在曙光岛休整,此刻这艘令人闻风丧胆的海贼船上,只剩下核心干部和……他们那位气压低得堪比深海、正处在爆发边缘的船长。
船长室的门紧闭。室内没有开主灯,只有操作台上几盏幽蓝的指示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勾勒出房间中央那个焦躁身影的轮廓。
尤斯塔斯·基德 没戴他那标志性的护目镜,猩红色的刺猬头似乎因为主人频繁的抓挠而显得更加张狂。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古铜色的结实胸肌,袖子被粗鲁地卷到手肘,露出肌肉贲张的小臂。下身是一条多口袋的军绿色工装裤,脚蹬厚重皮靴。这身打扮少了几分平日的狂野暴戾,却多了几分利落不羁的男人味。五年时光在他脸上刻下了更深的轮廓,下颌线如刀削般锋利,眉骨更高,鼻梁挺直,让他本就英俊的面容更添成熟硬朗。只是此刻,他那张帅脸上布满了阴云,猩红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嘴角下撇,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恐怖气息。
他像一头困兽,在宽敞的船长室里来回踱步,皮靴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他的右手手指上,戴着一枚造型古朴、镶嵌着红色宝石的通讯戒指,正随着他焦躁的动作微微反光。而他的左手,则紧紧攥着一个老旧的、贝壳形状的白色电话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是五年前,那个女人(沈青\/阿青)离开前,塞给他的。说是“专属热线”。五年来,他无数次在深夜按下接通键,听到的只有无尽的忙音。这几乎成了他的心病。
“妈的!” 基德猛地停下脚步,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墙壁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墙壁凹陷下去一个清晰的拳印。他喘着粗气,猩红的瞳孔因为愤怒和某种更深层的情绪而剧烈收缩。
艾斯找到了!罗找到了!连那个绿藻头剑士都找到了!凭什么就他还没消息?!那个该死的女人!她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觉得他尤斯塔斯·基德不重要?!还是……她遇到了什么麻烦?一想到后者,一种冰冷的恐惧就攫住了他的心脏,比任何敌人的攻击都让他难受。
他低头,看着掌心中那张微微发热、指向明确的生命卡碎片。阿青肯定回来了,而且就在这片大海上!可她为什么不联系他?!为什么?!
一股混合着委屈、愤怒、担忧和强烈思念的邪火,猛地冲上头顶!基德想也没想,再次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将电话虫凑到耳边。
“布鲁布鲁布鲁……布鲁布鲁布鲁……”
单调的等待音,如同钝刀子割肉,折磨着他的神经。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女人正和艾斯、或者罗、或者索隆在一起,笑得开心,根本忘了他的存在!
“该死的女人!” 基德对着空气低吼,声音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这辈子……老子算是彻底栽在你手里了!”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阿青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以及她偶尔流露出的、带着狡黠和诱惑的眼神。“她肯定是……企图老子的好身材!哼!等找到她……老子脱光了让她看个够!让她好好看看,这五年老子是怎么锻炼的!” 他下意识地挺了挺结实的胸膛,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什么。
然而,想象中的画面越是美好,现实的寂静就越是残酷。等待音依旧在持续,如同最冰冷的嘲讽。
“为什么不接……通讯也不回……” 基德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他猛地抬手,用胳膊狠狠擦过眼睛,试图驱散那不受控制涌上来的酸涩。“明明……艾斯、罗、索隆……他们都找到了……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就那么……不值得你第一个来找吗?!”
最后一句,几乎是带着哭腔吼出来的。骄傲如他,何时有过如此脆弱的时候?可在这个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里,面对这无尽的等待,五年积压的孤独、不安和深深的失落,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强装镇定的堤坝。滚烫的液体终于冲出了眼眶,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呜……”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另一只空着的手死死抓住自己猩红的头发,仿佛这样就能抑制住心脏传来的、尖锐的疼痛。“混蛋……等我找到你……老子一定……捏碎你……” 这狠话,说得毫无气势,只剩下无尽的委屈和心酸。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负面情绪吞噬的时候——
“咔恰。”
电话,接通了。
基德浑身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声音、情绪,瞬间定格!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紧接着,一个带着刚睡醒般的慵懒、却又清越如泉水、熟悉到让他灵魂颤栗的女声,透过电话虫,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基德?干嘛?”
是……是她的声音!阿青的声音!
!!
基德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声,震耳欲聋!
电话那头的沈青,确实刚刚从秘境灵泉中沐浴出来。她只随意披了一件丝质睡袍,湿漉漉的墨发贴在脸颊和颈侧,更衬得肌肤莹白如玉。听到房间里专属基德的那个老旧电话虫响起时,她还有些意外。这家伙,五年没动静,今天倒是积极。她懒洋洋地拿起电话虫,刚接通,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听筒里传来的、那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的沉重呼吸声,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水汽的哽咽尾音?
沈青金色的瞳孔微微一闪,慵懒的神色收敛了些,带上了一丝玩味和不易察觉的关切。她故意用不耐烦的语气问道:“基德?干嘛?”
短暂的死寂后,电话那头传来基德明显慌了神、试图掩饰什么的、拔高了音调的吼声,还带着没完全压下去的鼻音:
“没……没干嘛!!!”
这欲盖弥彰的反应,让沈青差点笑出声。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戏谑追问:“哦?没干嘛?那……我怎么听着……某人好像哭了鼻子?”
“放屁!!!” 基德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声音吼得电话虫都抖了三抖,“谁哭了?!老子是男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可能哭?!” 他急得语无伦次,拼命找借口,“是……是沙尘暴! 对!沙尘暴!老子这边刮沙尘暴了!沙子进眼睛了!不行啊?!”
沈青:“……” 沙尘暴?在茫茫大海上?她看着窗外仙境般的秘境景色,努力绷住脸,才没让自己笑场。这借口还能再烂一点吗?
“哦~沙尘暴啊……” 她拉长了声音,语气里的调侃几乎要溢出来。
基德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找了个多么愚蠢的借口,恼羞成怒,不等沈青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地吼道:“老子挂了!”
“嘟——嘟——嘟——”
忙音传来。
沈青看着手中沉寂的电话虫,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清脆悦耳,在静谧的房间里回荡。这个笨蛋!还是这么可爱!
维多利亚朋克号船长室内,基德面红耳赤地瞪着被自己挂断的电话虫,恨不得把它捏碎!沙尘暴?! 他尤斯塔斯·基德纵横大海这么多年,撒过最蠢的谎就是刚才这个!他暴躁地抓着自己的一头红毛,在原地转圈:“大爷的!老子在大海上!哪里有沙尘暴?!蠢死了!蠢死了!”
无尽的懊悔涌上心头。他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还没说上两句正经话,就又搞砸了!她会不会觉得他是个白痴?会不会更不想理他了?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几乎要把他逼疯!他猛地停下脚步,再次抓起电话虫,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战场一样,用力按下了重拨键!
“布鲁布鲁布鲁……”
这一次,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
“喂?” 沈青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打回来。
基德心脏又是一跳,强行镇定下来,粗声粗气地说,试图挽回一点颜面:“沙尘暴……过去了!”
沈青忍着笑,从秘境中起身,心念一动,身影已出现在高空,脚下红尘剑显现,朝着生命卡指引的基德方向疾驰而去。她一边御剑飞行,一边继续逗他:“哦?过去了?那……你现在是要干嘛?继续看沙子?”
“老子要去找你!” 基德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蛮横,“你不许动!就在原地等着!”
沈青挑眉,看着下方越来越近的、被浓雾笼罩的海域,以及那艘熟悉的朋克风战舰轮廓,嘴角勾起恶作剧的弧度:“我要是动了……又怎么样?”
“你!!” 基德气结,这女人就是存心跟他作对!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毫无威慑力的威胁,“你……你动了试试看!”
“试试就试试。” 沈青轻笑着,红尘剑速度再增,如同流星般划破浓雾!
基德听着电话里传来的风声和她的轻笑,又急又气,却毫无办法,再次愤愤地挂了电话!“嘟——!”
挂完他就后悔了!他又没说到重点!他想她啊!他还没告诉她,他想她想得快要发疯了!
这种“打电话-说蠢话-恼羞成怒-挂电话-后悔”的死循环,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重复了不下十次。
基德每次挂断后都在船长室里暴走、捶墙、抓头发,然后又在巨大的思念驱使下,忍不住重拨。而沈青,每次都耐心地接起,用各种方式逗他,听着他从暴躁到语无伦次再到自暴自弃,乐此不疲。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电话那头的男人,虽然嘴上说着最硬的话,但每一次接通瞬间那骤然急促的呼吸,和偶尔泄露出的、带着依赖和委屈的语调,都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明明想摇尾巴,却只会龇牙咧嘴地虚张声势,可爱得紧。
最后一次,基德在说完一句毫无营养的“你给老子等着!”之后,再次习惯性挂断电话。他看着沉寂的电话虫,巨大的失落和懊悔几乎要将他吞噬。他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把脸埋进掌心,猩红的头发耷拉下来,整个人笼罩在低气压中。
“……混蛋……老子……想你了……”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这句憋了五年、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就在他沉浸在自我厌弃中时——
“布鲁布鲁布鲁……”
他掌心的电话虫,主动响了起来。
是阿青打来的!
基德像被电击一样猛地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起电话虫,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用还算平静(自以为)的声音接通:“……喂?”
电话那头,传来沈青带着笑意的、慵懒的嗓音,尾音微微上挑,带着钩子似的:
“基德船长~”
!!!
这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直劈天灵盖!基德整个人瞬间僵直!一股强烈的电流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酥麻感传遍四肢百骸!这声音……这语调……太他妈勾人了!他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干……干什么!” 他强作镇定,声音却不受控制地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好……好好说话!”
沈青在云端,已经能看到下方维多利亚朋克号甲板上那个小小的红点。她轻笑一声,说道:
“看天上~”
说完,不等基德反应,她便挂断了电话。
基德握着传来忙音的电话虫,一脸懵逼。看天上?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透过船长室的舷窗,望向浓雾弥漫的天空——
就在这时!
一道绚烂的红色流光,如同撕裂灰色幕布的利剑,从极高的天穹之上,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朝着维多利亚朋克号俯冲而下!流光之中,隐约可见一个窈窕的白色身影!
基德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大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猛地撞开船长室的门,冲上了甲板!
就在他踏上甲板的瞬间,那道红色流光已然近在眼前!基德想也没想,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张开那双肌肉结实、力量感爆棚的臂膀,朝着那道坠落的身影迎了上去!
“噗——”
一个温软、带着高空寒意和独特冷香的娇躯,精准无比地撞入了他宽阔而滚烫的怀抱!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但他双臂如同最坚固的铁钳,瞬间收紧,将怀中的人儿死死地、严丝合缝地搂在了怀里!
好软……好轻……带着让他魂牵梦绕的气息……
基德低头,撞入一双含笑的、璀璨如朝阳的金色瞳孔中。近在咫尺的脸庞,比记忆中更加美得惊心动魄,肌肤莹润,五官精致得如同神造,尤其是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带着戏谑和一丝他从未见过的、直击心灵的温柔。
“阿……阿青!!!” 基德的声音是破碎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巨大的哽咽。他紧紧抱着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高大的身躯因为极致的激动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沈青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以及那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灼热体温。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紧绷的背脊,声音带着笑意,在他耳边响起:
“基德,什么时候……你才能改掉这口是心非的毛病?”
她微微后仰,看着他那张写满了“老子很酷但老子现在想哭”的帅脸,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现在,给你个机会,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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