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划破云层，巨大的引擎轰鸣声逐渐减弱。
起落架重重地摩擦在跑道上，带来一阵轻微的震颤。
山城，到了。
舱门打开，清新的空气夹杂着山城特有的湿润扑面而来。
两个小时的飞行，对于习惯了到处奔波的贺凡来说，不过是打个盹的功夫。
一行人走出VIp通道。
早在出口处，一辆造型豪奢的大巴车已经在那儿候着了。
这是杜宇特意安排的，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但即便如此，贺凡一行人的出现，依旧像是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
“快看！那个是不是贺凡？”
有人眼尖，一声低呼。
“卧槽，真的是贺凡大神！”
“那个旁边的……是不是西班牙那个王子？”
“还有那个美女，是林可欣吧？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啊！”
人群瞬间有些骚动。
现在的贺凡，名气大得吓人，走到哪里都是自带聚光灯的体质。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现场并没有出现那种失控的混乱场面。
没有声嘶力竭的尖叫。
没有疯狂推搡的拥挤。
这里的粉丝，似乎都保持着一种难得的克制与礼貌。
他们只是兴奋地掏出手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咔嚓咔嚓地按着快门。
偶尔有几个人挥手，也只是笑着喊一声：“贺凡大神，新年快乐啊！”
贺凡停下脚步，微笑着向人群挥了挥手。
“新年快乐。”
这一简单的互动，顿时让举着手机的粉丝们激动得满面红光。
“拍到了吗？拍到了吗？”
“拍到了！太帅了，这气场简直绝了。”
“我要发朋友圈，羡慕死那帮没买到票回家的人。”
……
坐上大巴车，车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杜宇一屁股坐在真皮座椅上，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那些还在挥手的粉丝，忍不住咂了咂嘴。
他转过头，看向正帮林可欣调整座椅靠背的贺凡。
“啧啧，小凡，不得不说，你的粉丝素质是真的高。”
杜宇一脸感慨。
“你看他们，一个个多懂事，就在那边拍拍照，也不上来围堵，更没有那种要死要活的架势。”
贺凡挑了挑眉：“怎么？你很失望？”
“那倒不是。”
杜宇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
“我是想起那些所谓的小鲜肉们的粉丝，简直是噩梦。”
“上次我在机场，就看到一群粉丝接机，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国元首来了。”
“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喊得嗓子都哑了，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爹一样。”
杜宇越说越起劲，眉飞色舞地比划着。
“那种狂热，简直呈现出一种病态。”
“我敢打赌，那些脑残粉对他亲生父母都没这么上心过。”
“要是让他爸妈看见，估计心都要碎了。”
“摊上这样的子女，我真不知道他父母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杜宇说着，语气变得有些愤世嫉俗起来。
“我要是那孩子的爹，我现在肯定后悔。”
“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把那个……咳，。”
话音刚落，车厢里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秒。
杜宇猛地反应过来，赶紧闭上了嘴巴。
他眼神有些飘忽地瞟了一眼旁边的林可欣。
林可欣正低头整理着包包，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但微红的耳根却出卖了她。
车上的几个大老爷们则是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贺凡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这家伙，真是口没遮拦。”
“当着女生面说什么呢？”
杜宇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
“我这不是及时刹车了吗？嘿嘿。”
“一时激动，一时激动。”
贺凡摇了摇头，懒得理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
“行了，别贫了。”
“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路程才能到家呢。”
“你们要不要先睡会儿？我要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贺凡说着，就要去掏手机。
谁知杜宇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贺凡的手。
“哎哎哎，别动。”
杜宇一脸坏笑。
“这种向长辈问好的机会，怎么能让你独享呢？”
“让我来打。”
贺凡一愣：“你打？”
“对啊，我是干儿子嘛，干儿子给干爹打电话，天经地义。”
杜宇理直气壮地说道。
贺凡有些哭笑不得，把手缩了回来。
“行行行，你打，你打。”
“整得跟你才是亲生的一样。”
杜宇嘿嘿一笑，熟练地掏出手机，翻出了贺凡老爸的号码。
“嘟……嘟……”
电话接通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
岳县，贺家老宅。
这里已经被装修得焕然一新，特别是那栋别墅，在县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气派。
因为知道贺凡今天回来，贺建国早早就把家里的亲戚都请了过来。
大厅里，热气腾腾，人声鼎沸。
七大姑八大姨围坐在一起，嗑着瓜子，聊着家常。
虽然知道贺凡今天要到，但具体几点，贺建国心里也没底。
反正只要还没进门，这心就总是悬着的。
就在这时，贺建国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清脆的铃声瞬间压过了众人的说话声。
贺建国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动着“杜宇”两个字。
旁边的贺老爷子耳朵尖，立刻问道：“一鸣啊，是不是小凡打来的？”
贺建国皱了皱眉，看着屏幕。
“不是小凡，是杜宇那小子。”
说着，他按下了接听键。
还没等贺建国开口，听筒里就传来了杜宇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干爹！是我啊，杜宇！”
“新年快乐啊干爹！想死我了！”
声音之大，哪怕不开免提，周围几个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贺建国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是杜宇啊，你也新年快乐。”
“你这孩子，嘴巴还是这么甜。”
杜宇在电话那头嘿嘿笑道：“干爹，我跟小凡在一块呢。”
“我们刚下飞机，现在都在大巴车上，正往县城赶呢。”
“估计再有两个小时，您就能见到您英俊潇洒的干儿子了。”
贺建国连连点头，眼神里满是慈爱。
“好好好，一起回来就好。”
“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催司机开快车。”
“慢点没关系，家里饭菜都热着呢。”
“多谢干爹关心，我们肯定注意。”
杜宇又跟贺建国贫了几句嘴。
“那好，就这样吧干爹，我们马上就到。”
“代我向各位长辈、兄弟姐妹们问好啊，道一声新年快乐！”
“每个人都有份啊！”
挂断电话，贺建国满面红光地收起手机。
他环视了一圈大厅里的亲戚们，清了清嗓子。
“是杜宇打来的。”
“他跟小凡在一起，说大概两个小时后就到县城了。”
这话一出，大厅里顿时炸开了锅。
“杜宇？”
二婶想了想，问道：“就是去年也来过的那个？那个首富的儿子？”
三姑一拍大腿：“对对对，就是那个！”
“当时给他个红包，那孩子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一点架子都没有。”
“是啊，那小子真不错。”
“虽然家里那么有钱，但看着咱们这些乡下亲戚，嘴巴叫得那叫一个甜。”
“一点都没有那种富家子弟的坏脾气。”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夸赞起杜宇来。
角落里，贺凡的大堂兄正刷着手机。
突然，他眼睛瞪得老大，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大伯！大伯！”
他举着手机，一脸震惊地看向贺建国。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贺建国问道。
堂兄咽了口唾沫，指着手机屏幕。
“我刚看网上的新闻，说小凡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位客人。”
“客人？谁啊？”贺建国有些疑惑，“没听小凡说有外人啊。”
“不是一般人啊大伯！”
堂兄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是西班牙的王子！真的王子！”
“什么？！”
贺建国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
“王子？”
“真的假的？外国人？”
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那位堂兄。
“千真万确！网上照片都出来了，就在机场拍的。”
堂兄把手机递给贺建国看。
“你看，就是这个外国人，叫胡安，是西班牙国王的儿子。”
贺建国凑近看了看，照片上确实有个高鼻梁蓝眼睛的帅哥跟在贺凡身后。
他猛地一拍脑门。
“哎哟，我想起来了。”
“之前小凡是跟我提过一嘴。”
“说是以前小凡在国外，这个王子对小凡很照顾。”
“当时还让小凡住在他的王宫里呢。”
“我当时以为就是随便说说的，没想到这王子真的跟着小凡回咱这小县城了？”
这下子，亲戚们彻底沸腾了。
“我的天哪，活的王子啊？”
“咱们老贺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吧？”
“小凡真是太出息了！”
“连国外的王子都能领回家过年，这面子，也没谁了。”
“大哥，你有小凡这么个儿子，这辈子算是值了！”
面对众人的恭维，贺建国虽然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还是保持着那种特有的谦虚。
他摆了摆手，故作镇定。
“嗨，什么王子不王子的，来了就是客。”
“小凡这孩子，也就是运气好点，认识的人多了点。”
“不敢当，不敢当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
……
此时，飞驰的大巴车上。
气氛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肃。
杜宇挂了电话后，觉得干坐着实在无聊。
他在背包里掏了半天。
“变！”
一副崭新的扑克牌出现在他手里。
“哗哗哗——”
他熟练地洗着牌，纸牌在指尖翻飞，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凡，反正还有俩小时，闲着也是闲着。”
“不如我们打会儿牌？”
贺凡还没说话，杜宇已经转头看向了一脸好奇的胡安。
“嘿，王子殿下。”
“你会玩这个不？”
胡安看着那副花花绿绿的纸牌，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poker？”
“Yes，poker。”
杜宇用英语加手势解释道。
“我们玩一种天朝特有的游戏，叫‘斗地主’。”
“Fight the Landlord！”
“斗……地主？”
胡安重复着这个生涩的中文词汇。
“什么是斗地主？”
“why do we fight the landlord?”
胡安一脸求知欲。
“Is the landlord a bad guy?”
杜宇一拍大腿：“这个问题问得好！”
“In china,in the old days,landlords were very rich but sometimes very mean.”
“So,the peasants,the farmers,had to unite to fight against him!”
杜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个游戏规则很简单，我教你。”
他把牌摊开，开始指手画脚地讲解。
“three players.”
“one is the Landlord,two are peasants.”
“If you are the Landlord,you must beat both of us.”
“If you are a peasant,you work with the other peasant to beat the Landlord.”
“Understand?”
胡安听得似懂非懂，但眼睛却越来越亮。
这听起来似乎很有趣。
“ok,ok,I think I got it.”
“big card eats small card.”
“bomb implies boom boom,very powerful.”
很快，胡安就掌握了基本规则。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看向贺凡。
“hi,he,lets play together!”
“听起来很好玩，反正无聊，来玩两把？”
贺凡看着兴致勃勃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们确定？”
“确定要跟我玩斗地主？”
杜宇正洗着牌，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
贺凡慢悠悠地说道：“不是我小看你们。”
“跟我玩这种需要计算和记忆的游戏。”
“除非你们的牌好到闭着眼睛出都能赢。”
“否则……”
贺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会把你们每一张牌都算死。”
“我会让你们输到怀疑人生，输到想跳车。”
这话要是别人说，那是装逼。
但从贺凡嘴里说出来，那就是陈述事实。
杜宇猛地打了个激灵。
他这才想起来，坐在他对面的这个男人，脑子比超级计算机还恐怖。
那是能背下整本字典的变态记忆力啊！
跟这种人打牌？
那不是找虐吗？
那就是送人头啊！
杜宇虽然爱玩，但绝对不是受虐狂。
跟贺凡玩游戏，十把有九把都是输，剩下一把是贺凡放水。
那种毫无游戏体验的感觉，杜宇至今记忆犹新。
“咳咳……”
杜宇立刻把递给贺凡的牌收了回来。
他一脸正色地看着胡安。
“No,no,no.”
“he is too strong.”
“playing with him is not fun.”
“Its torture.”
胡安有些不解：“why?”
“because he is a monster.”
杜宇指了指贺凡，然后果断转头看向一直安静坐着的林可欣。
“可欣妹子！”
“来来来，你来跟我们玩。”
“别理那个变态。”
林可欣噗嗤一笑，放下了手里的杂志。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怕他，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们玩两把。”
“不过我不太会玩哦。”
杜宇大喜：“没事没事，会出牌就行！”
“我们就图个乐呵！”
贺凡耸了耸肩，乐得清闲，在一旁当起了观众。
牌局开始。
虽然林可欣没有贺凡那种变态的记忆力，但她冰雪聪明，几把下来就摸清了门道。
反观杜宇和胡安，一个是半吊子，一个是新手。
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一对三！”胡安小心翼翼地出牌。
“我就等你这一手呢！炸弹！”杜宇兴奋地甩出四张牌。
胡安瞪大了眼睛：“wait！we are team!we are both peasants!”
“你是队友啊！你炸我干什么？”
杜宇一愣，看了看牌面。
“哎呀！卧槽！激动了，激动了！”
“Sorry，Sorry，习惯了。”
林可欣在一旁掩嘴偷笑，顺手甩出一串顺子。
“那我走了哦。”
“哎？别别别！我要不起！”
“我也要不起……”
“王炸！”林可欣笑眯眯地丢下最后两张牌。
“承让啦。”
杜宇和胡安面面相觑。
“这……这就输了？”
按照事先定好的规矩，输了的人要贴纸条。
一个多小时下来。
大巴车的后座上出现了两个“木乃伊”。
杜宇的脑门上、脸颊上、下巴上，贴满了白色的纸条。
随着呼吸一飘一飘的，像个白胡子老头。
胡安更惨。
作为新手，他几乎每把必输。
满脸的纸条让他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他却玩得不亦乐乎。
“Again!Again!”
“I will win this time!”
这种东方的纸牌游戏对他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林可欣也输了几次。
每当这个时候，杜宇就拿着纸条，一脸坏笑地凑过来。
“嘿嘿，可欣妹子，愿赌服输啊。”
但他手还没伸过去，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挡住了。
贺凡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夺过纸条。
“她那份，贴我这儿。”
杜宇翻了个白眼：“切，护妻狂魔。”
“行行行，贴你贴你，反正你脸皮厚。”
于是，贺凡那张俊俏的脸上，也稀稀拉拉地贴了几张纸条。
但他丝毫不在意，反而看着林可欣，眼神里满是宠溺。
林可欣心里甜丝丝的，偷偷在桌下握住了贺凡的手。
欢声笑语中，时间过得飞快。
窗外的景色从繁华的城市逐渐变成了熟悉的乡野风光。
连绵起伏的山丘，绿油油的田野，还有那条蜿蜒的小河。
一切都是那么亲切。
大巴车缓缓驶入县城，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
当时针指向中午12点多的时候。
车子终于停在了一栋气派的别墅前。
大门口，早早就有一大群人站在那里翘首以盼。
鞭炮摆好了，饭菜上桌了。
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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