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云开见月
太原城的第五日,寅时三刻,天色仍是浓稠的墨黑。
秦渊披着黑色战袍立在东门城楼,望着城外那片正在缓缓成型的黑暗。那不是夜幕将尽的颜色,而是一种粘稠得化不开的幽冥之气,正从清军大营方向弥漫而来,如同活物般蠕动、蔓延,渐渐将整座城池包裹。
九幽通天阵,启动了。
简心站在他身侧,手中紧握着那截青金色的指骨——第一把玄冥钥。她能感觉到,钥匙正在微微发烫,与城外那股幽冥之力产生着某种对抗性的共鸣。
“地脉在震颤。”她轻声说,“阵法正在抽取地底深处的九幽之力,速度很快。照这样下去,最多三日,太原城下的地脉就会被彻底侵蚀,届时整座城池都会沉入九幽秽土。”
秦渊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握紧了覆云剑的剑柄:“幽冥子在哪?”
“阵眼应该在清军中军。”苏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一身青衫在夜风中微动,手中拿着一卷刚收到的飞鸽传书,“但真正的麻烦不在这里。药王谷传讯,往生门派出三路高手,分别从北、东、南三个方向进山,目标明确指向后山禁地——也就是林夫人墓所在。”
简心脸色一白。
秦渊终于转过身,眼中寒光闪烁:“他们想抢第二把钥匙。”
“不止。”苏墨展开传书,“信中说,带队的是往生门副门主‘阴骨老魔’,此人精通控尸炼魂之术,麾下三十六具‘铁尸’刀枪不入。药王谷虽有独孤前辈坐镇,但他要分心守护谷中老弱,恐怕……”
话未说完,城下忽然传来震天的号角声。
清军开始攻城了。
不是试探性的进攻,而是全军压上。八万大军如黑色潮水涌向城墙,云梯如林,冲车如兽,箭矢遮天蔽日。更可怕的是,在军阵后方,三座高大的祭坛正在搭建,祭坛上各站着一名黑袍萨满,手持骨杖,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们的吟唱,幽冥之气更加浓郁,甚至开始凝结成若有若无的鬼影,在军阵上空盘旋。
“秦兄,必须做决定了。”苏墨沉声道,“太原要守,药王谷也要救。但你我分身乏术。”
秦渊的目光扫过城楼上的众人——蔡懋德须发皆白却挺直脊梁,守军将士虽然疲惫但眼神坚定,江湖义士们紧握兵刃严阵以待。再看向简心,她正咬着嘴唇,眼中既有对母亲墓穴的担忧,也有对眼前危局的不忍。
两难,真正的两难。
若留守太原,药王谷必破,第二把玄冥钥落入敌手,归墟之门将开,一切皆休。若驰援药王谷,太原必破,数十万百姓遭屠,他们即便拿到钥匙,也无颜面对天下。
“我有一个计划。”苏墨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但需要兵分三路,每一路都要拼命。”
“说。”
“第一路,由我、江辰、玉罗刹率三千精兵及半数江湖义士留守太原。”苏墨指向城外,“我们的任务不是死守,而是‘佯攻’——主动出击,攻打清军粮道,逼多尔衮分兵回援。同时,我已在城中布下‘八门金锁阵’,可借地脉之力暂时抵挡九幽侵蚀,至少能撑五日。”
“三千对八万?”玉罗刹挑眉,“苏公子,你这账算得不对。”
“不是硬拼。”苏墨微微一笑,“是骚扰、偷袭、放火、下毒。清军虽众,但粮草集中,只需烧毁三成粮草,多尔衮便不得不分兵保护。而江兄的剑、玉姑娘的毒,加上我青云阁的机关火药,足以让清军日夜不宁。”
江辰无声点头,手中长剑已出鞘三寸。
“第二路,”苏墨看向秦渊,“由秦兄和简姑娘率一百轻骑,星夜驰援药王谷。你们的任务不是击退阴骨老魔,而是抢在他之前取得第二把玄冥钥。拿到钥匙后立刻返回,不可恋战。”
“一百人?”秦渊皱眉。
“人多了反而显眼。”苏墨道,“药王谷地势险要,大军难行。阴骨老魔能带三十六铁尸入山已是极限,你们一百轻骑走密道,或许能赶在他们之前。关键是速度。”
“那第三路呢?”
苏墨沉默片刻,缓缓道:“第三路只有一人——我昨夜已飞鸽传书给孙传庭总督,请求他派秦军精锐从侧翼袭击清军大营。但秦军尚在三百里外,最快也要三日后才能赶到。这三日间,需要有人穿过清军防线,与秦军接头,为他们引路。”
“谁去?”
“我去。”一个稚嫩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灵儿不知何时已站在楼梯口。小女孩穿着一身不合体的皮甲,腰间别着一把小匕首,小脸绷得紧紧的。
“灵儿?”简心惊呼,“你怎么上来了?快下去!”
“我不。”灵儿摇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大哥哥,姐姐,我能感觉到……清军的阵法弱点在哪里。那个戴面具的坏老头(幽冥子)的阵法虽然厉害,但东南角有破绽,地脉在那里有个‘缺口’。我可以从那里穿过去,清军发现不了。”
“胡闹!”秦渊断然拒绝,“你一个孩子,怎能……”
“我不是普通孩子。”灵儿忽然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柔和的白色光晕,“我是‘天生道体’,对天地气机最敏感。大哥哥,你还记得在大同城下,我帮你找到近路吗?这次也一样,我能找到最安全的路。”
秦渊看着那团光晕,想起这小女孩确实多次展现超常的感知能力。但让她一个孩子孤身穿越敌营,实在太危险。
“我陪她去。”又一个声音响起。
独孤云。
不知何时,这位剑圣已悄然出现在城楼一角。他依旧一身灰衣,但此刻已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身后系着一件深色斗篷。
“前辈?”秦渊又惊又喜,“您不是……”
“药王谷有老夫布下的‘万剑归宗阵’,阴骨老魔一时半刻破不了。”独孤云淡淡道,“老夫感应到太原危局,特来相助。这小丫头说得没错,她是引路的最佳人选。而老夫……有些旧账,该与幽冥子清算了。”
他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道剑芒般的寒光。
秦渊看着眼前众人——苏墨智计在握,江辰剑意凛然,玉罗刹跃跃欲试,灵儿眼神坚定,独孤云气度超然。还有身旁的简心,虽面色苍白,但握着他的手温暖而有力。
这一路走来,从孤身逃亡到铁山复仇,从江湖漂泊到国战烽火,他从来不是一个人。
“好。”秦渊深吸一口气,声音斩钉截铁,“就按苏兄之计行事。今夜子时,分头出发。”
他转向蔡懋德,抱拳道:“蔡大人,太原就拜托您了。”
蔡懋德老眼含泪,深深一揖:“秦少侠放心,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太原城绝不陷落!”
……
子时,月隐星稀。
太原城南门悄然开启,一百轻骑如幽灵般掠出,消失在夜色中。秦渊与简心并骑在前,身后是精选的江湖好手,个个轻功卓绝,马术精湛。他们不走官道,专挑山间小径,马蹄裹布,人衔枚,马摘铃,悄无声息。
同一时间,东门大开,苏墨、江辰、玉罗刹率三千精锐呼啸而出,直扑清军粮草大营!火把如龙,杀声震天,清军猝不及防,粮营顿时大乱。
而城东南角,一匹快马如离弦之箭冲出。马背上,独孤云在前控缰,灵儿坐在他身后,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小女孩手中托着一团白色光晕,光晕所及,幽冥之气自动分开一条通路。两人一马如融入夜色般,从大阵的“缺口”处疾驰而过,转眼消失在黑暗里。
三路齐发,各赴生死。
……
药王谷在太原西南四百里,群山环抱,谷深林密。
秦渊等人日夜兼程,第二日傍晚便抵达谷外。还未入谷,已闻血腥。
谷口处的机关陷阱已被破坏殆尽,值守的弟子横尸在地,尸体干瘪如枯木,显然是被吸干了精血。更诡异的是,这些尸体正在缓缓站起,眼窝中闪烁着幽幽绿光——已被炼成了行尸。
“阴骨老魔的‘尸傀术’。”简心声音发颤,“这些师兄弟……”
秦渊握紧她的手:“先取钥匙。报仇的事,稍后再说。”
众人弃马步行,从后山密道潜入。这条密道只有药王谷嫡传弟子知晓,入口隐蔽在一处瀑布之后。穿过幽暗的隧道,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后山禁地。
禁地是一片幽静的山谷,谷中有一座孤坟,墓碑上刻着“爱妻林素心之墓”——正是简心母亲安息之处。
但此刻,坟前已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黑袍老者,瘦骨嶙峋,十指如钩,脸上布满黑色尸斑,正是阴骨老魔。他身后站着三十六具铁尸,个个身高八尺,浑身泛着金属光泽,眼窝空洞,散发着浓烈的尸臭。
而在铁尸外围,还有上百具普通尸傀,正是药王谷遇害的弟子。
“嘿嘿……终于来了。”阴骨老魔声音嘶哑如破锣,“玄罹之女,老夫等你多时了。交出玄冥钥,老夫可留你全尸,炼成一具上好的‘玄阴尸傀’。”
简心看着母亲坟墓被这群邪魔围住,眼中涌出泪水,但更多的是怒火。她咬牙道:“你伤我同门,扰我母亲安宁,今日必死!”
“就凭你们?”阴骨老魔怪笑,一挥手,“杀!”
三十六铁尸同时扑上!这些铁尸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动作虽略显僵硬,但攻势如狂风暴雨。一百江湖好手迎上,刀剑砍在铁尸身上,只溅起一串火星,根本伤不到分毫。反倒是铁尸一拳挥出,便有一人筋断骨折。
秦渊护着简心,覆云剑连斩三具铁尸,但剑刃只在铁尸身上留下浅浅白痕。这些铁尸显然经过特殊炼制,寻常攻击完全无效。
“攻关节!”秦渊大喝,“铁尸虽硬,但关节处必有弱点!”
众人闻言,专攻铁尸膝、肘、颈等关节。果然,铁尸动作开始滞涩。但阴骨老魔冷笑一声,咬破手指,凌空画出一个血色符文。符文一成,铁尸眼中绿光大盛,动作骤然加快,力量倍增!
“他在用精血催动尸傀!”简心急道,“必须打断他施法!”
但阴骨老魔被铁尸团团护住,根本近不了身。眼看江湖好手不断倒下,一百人已折损三成。
就在这时,简心颈间的玄冥护心佩忽然剧烈发烫。她福至心灵,咬破指尖,将一滴青金色血液滴在第一把玄冥钥上。
指骨骤然爆发出璀璨光芒!光芒如潮水般扩散,所过之处,铁尸发出凄厉嘶鸣,身上冒出缕缕黑烟。那些被炼化的尸傀更是如雪遇骄阳,迅速消融、崩解。
玄冥钥,专克幽冥秽物!
阴骨老魔大惊失色:“你竟已能催动玄冥钥?!不可能!你未得玄冥真传,怎能……”
话音未落,秦渊已抓住时机,身形如电,穿过铁尸阵的缝隙,一剑刺向阴骨老魔咽喉!这一剑快如闪电,正是覆云剑法中最凌厉的“惊雷破空”!
阴骨老魔急退,但秦渊的剑如影随形。眼看就要得手,阴骨老魔忽然狞笑,身形诡异地一扭,竟从黑袍中分出三道黑影,从三个方向扑向秦渊!
分身化影术!
秦渊临危不乱,剑势一转,化作一团剑光将周身护住。三道黑影撞上剑光,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竟都是实体。但这一耽搁,阴骨老魔已退到安全距离,手中多了一面黑色骨幡。
“能逼老夫用出‘万魂幡’,你们也算死得其所了。”阴骨老魔摇动骨幡,幡中涌出无数怨魂,哭嚎着扑向众人。
怨魂无形无质,刀剑难伤,专攻神魂。被怨魂扑中者,立刻七窍流血,神智错乱,自相残杀。转眼间,又有十余人倒下。
简心咬牙,将玄冥钥高举过头,全力催动玄冥血脉。青金色光芒大盛,在头顶形成一道光幕,怨魂撞上光幕,发出凄厉惨叫,化为青烟。但她脸色也迅速苍白,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秦大哥……快去取钥匙……我撑住……”她嘴角已渗出血丝。
秦渊看一眼母亲坟墓,又看一眼摇摇欲坠的简心,一咬牙,冲向坟墓。
“休想!”阴骨老魔厉喝,万魂幡再摇,更多怨魂涌出,同时亲自扑向秦渊。
但就在此时,一道剑光从天而降!
不是秦渊的剑,也不是在场任何人的剑。这道剑光煌煌如日,正气浩然,一剑斩下,怨魂如冰雪消融,铁尸如纸糊般破碎。
剑光散去,现出一个灰衣身影。
独孤云到了。
他风尘仆仆,眼中带着连夜奔波的疲惫,但持剑的手稳如磐石:“阴骨老鬼,二十年不见,你还在玩这些阴祟把戏。”
阴骨老魔瞳孔骤缩:“独孤云?!你不是去秦军……”
“送完人,自然要回来。”独孤云淡淡说完,真武剑缓缓抬起。他先将灵儿安全送至秦军阵中,交代清楚路线和时机,便一刻不停,调转马头星夜兼程赶回药王谷——这一路往返近七百里,全仗着他超凡的修为和那匹千里挑一的战马。
只一剑。
剑光如晨曦破晓,温柔,却无可阻挡。
阴骨老魔想逃,但发现自己周围的空间已被剑意锁定,动弹不得。他疯狂摇动万魂幡,无数怨魂涌出,在自己身前布下重重防御。
剑光触及第一重防御。
防御破碎。
第二重,破碎。
第三重,破碎。
剑光终于触及阴骨老魔的身体。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轻响,如同水滴落入深潭。
阴骨老魔低头,看着胸口那个透明的剑孔。剑孔中没有流血,只有一缕缕黑烟正从伤口中飘散——那是他苦修百年的幽冥真气,正在被这一剑彻底净化。
“这……是什么剑法?”他声音嘶哑。
“还未取名。”独孤云收剑,“就叫‘人间正道’吧。”
阴骨老魔惨笑一声,身体如沙雕般崩解,化为飞灰。万魂幡随之碎裂,怨魂解脱,化作点点白光消散。
三十六铁尸失去控制,轰然倒地。
山谷恢复了寂静。
秦渊扶住虚脱的简心,将她交给赶来的药王谷弟子救治,自己则走到母亲墓前,跪下,重重三叩首。
“林夫人,得罪了。”
他运功于掌,缓缓推开墓石。墓中棺椁完好,打开棺盖,里面躺着一具栩栩如生的女尸——正是简心母亲林素心。她面容安详,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手中握着一截青金色的指骨。
第二把玄冥钥。
秦渊小心取出钥匙,再对棺椁三叩首,重新封墓。
当他起身时,简心已勉强站起,走到墓前,跪下磕头,泪流满面:“母亲,女儿不孝,惊扰您安宁。但为了天下苍生,请您原谅……”
独孤云走到她身边,轻声道:“你母亲若在天有灵,定会欣慰。她当年救下玄罹,便已种下今日之因。你们如今所做,正是她当年所愿。”
简心含泪点头。
秦渊将两把玄冥钥并排放在掌心。两截指骨发出共鸣的嗡鸣,青金色光芒交织,竟隐隐显出一个残缺的地图虚影——正是归墟之门的位置标记,但还缺最后一部分。
“第三把钥匙在彼岸。”独孤云看着虚影,“看来,你们终究要面对那个选择——是守护此界,还是冒险前往彼岸,集齐三钥彻底封印归墟之门。”
秦渊收起钥匙,望向太原方向:“先解太原之围。其他的,容后再议。”
……
同一时间,太原城外。
苏墨的计策见效了。
三千精兵如幽灵般在清军防线内外穿梭,今夜烧粮草,明夜袭营寨,后日毒水源。江辰的剑专斩将领,三日间连斩清军七名千户;玉罗刹的毒防不胜防,清军士卒病倒近万;苏墨的机关火药更让清军寝食难安,营中时刻提防地底爆炸。
多尔衮被骚扰得焦头烂额,不得不分兵两万回防粮道,同时加紧攻城。但太原城有八门金锁阵守护,九幽通天阵的侵蚀速度被大大减缓。守军士气高昂,连战连捷。
第四日,孙传庭的秦军终于赶到。
不是从侧翼袭击,而是正面强攻。三万秦军精锐如猛虎下山,直扑清军大营。而引路的,正是灵儿——独孤云将她安全送到秦军先锋营后,她便凭着天生道体的感知,为大军指出了最迅捷安全的路线。
多尔衮腹背受敌,终于下令撤退。
撤退途中,幽冥子亲至阵前,欲以最后手段催动九幽通天阵,与太原同归于尽。但独孤云已等候多时——他从药王谷取了钥匙后,又是一路疾驰,终于在决战前赶回太原。
两位当世绝顶高手,在太原城外十里坡展开决战。
那一战,日月无光,天地变色。独孤云的剑,是人间的剑,正气浩然,演化万物。幽冥子的法,是九幽的法,阴邪诡谲,吞噬一切。
三百招后,独孤云一剑刺穿幽冥子眉心,但自己也中了幽冥子临死反扑的“九幽噬心咒”。咒力入体,侵蚀心脉,虽不致死,但终生难愈。
幽冥子毙命,九幽通天阵彻底崩解。
清军败退百里,太原围解。
……
第七日,秦渊与简心率众返回太原。
城门口,蔡懋德率全城百姓相迎。老巡抚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见到秦渊,深深一揖:“秦少侠,太原数十万百姓,谢你救命之恩!”
百姓们齐刷刷跪倒,黑压压一片。
秦渊连忙扶起蔡懋德:“秦某不敢当。守太原者,是将士用命,是百姓同心,是江湖义气。秦某不过略尽绵力。”
简心走到独孤云身边,为他诊脉。片刻后,她脸色沉重:“师父,九幽噬心咒已侵入心脉,需以玄冥钥之力慢慢净化,至少需三年时间。这三年间,您不可妄动真气,否则……”
“否则便是个废人。”独孤云淡淡一笑,“无妨。老夫一生练剑,如今终于悟得‘人间正道’,此生已无憾。剩下的,该交给你们年轻人了。”
他看向秦渊和简心,眼神中有关切,有期待,也有淡淡的忧虑。
太原庆功宴上,众人齐聚。
秦渊与简心并肩而立,手中握着两把玄冥钥。钥匙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苏墨端着酒杯走来,沉吟片刻后开口:“秦兄,如今两钥在手,但第三钥远在彼岸,短期内绝无可能取得。若归墟之门此刻有变,我们该如何应对?”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一旁的行囊上——那里放着秦渊早期获得的传国玉玺:“我曾翻阅古籍,传国玉玺乃中原王朝气运所钟,承载千年龙脉之力,虽非玄冥钥,但其蕴含的‘镇国’气运,或可暂时代替第三钥,形成两钥一玺之局,虽无法彻底封印归墟之门,但或许能延缓其开启,甚至短期镇压。”
秦渊闻言,拿起那方温润的玉玺。玉玺在月光下流转着莹莹光华,与玄冥钥的青金色光芒隐隐呼应。他沉思片刻:“此法可行?”
“古籍记载,始皇铸玺以镇九州,本就有镇压地脉、稳固山河之效。”苏墨道,“但此法必耗损玉玺内蕴的国运龙气,用之则损,且效果远不及三钥齐聚。只能作为权宜之计,争取时间。”
简心轻声道:“若能延缓数年,或许……父亲能从彼岸带回第三钥。”
秦渊握紧玉玺,又看向手中两把玄冥钥,最终缓缓点头:“好。那便以此三物,布阵暂镇。待他日取得第三钥,再行彻底封印。”
月光如水,洗净烽烟。
这一夜,太原城终于能安然入眠。
这一夜,许多人第一次看见,乌云散尽后,月色原来如此澄澈明亮。
这一夜,秦渊知道,前路依然艰险——清军未灭,归墟未封,彼岸的那把钥匙遥不可及。
但至少此刻,云开见月。
而只要月光还在,路,就能走下去。
【第四卷终】
【下章预告·第五卷序章】
京城告急!流寇合围,九边告破,大明江山风雨飘摇。崇祯皇帝连发十二道金牌,急召天下兵马入京勤王,更特旨加封秦渊为“镇北侯”,赐丹书铁券(注:此为新赐,以彰其功),望其速速率部入卫京师。然朝堂之上,以曹化淳为首的阉党与东林遗臣争斗不休,竟在国难当头之际互相掣肘。秦渊奉旨率众入京,却卷入更深的权谋漩涡——原来曹化淳早已暗中联络清军,欲献京城换取荣华;而朝臣中竟有往生门潜伏多年的暗桩,伺机夺取秦渊手中玄冥钥与传国玉玺!更惊人的是,简心踏入紫禁城时,怀中两把玄冥钥竟与深宫某处产生剧烈共鸣——第三钥的气息似在此界显现端倪!第三百二十一章《塞上风雷》,看秦渊如何在朝堂倾轧与京城危局间力挽狂澜,苏墨提出的“两钥一玺”暂镇之法能否应对突发变故?而玄罹失踪二十年的终极真相,即将在这帝国最后的心脏地带,揭开惊世篇章!乱世终章,就此启幕——人间正道,是沧桑,更是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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