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那句近乎自爆的嘟囔，如同在寒晶阁内投下了一枚惊雷，炸得所有人半晌回不过神。
掏他的家？南明离火境？
苏清欢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比龙宫明珠还圆：“四师弟……你、你真是凤族的？！” 她上上下下打量沈星河，仿佛第一次认识他，“可你……你身上没有半点火灵力的气息啊？”
陆时衍“唰”地收起折扇，用扇骨轻轻敲着掌心，若有所思：“南明凤族，天生火属，浴火而生，涅盘而强……沈师弟这身精纯的光明与黑暗灵力，确实与凤族特质相去甚远。”
秦越眉头微蹙，冷峻的目光落在沈星河身上，仿佛要将他看透。柳风则是一脸“我师兄\/弟果然都不是凡人”的惊叹加茫然。
苏见夏也好奇地凑近些，小声问白茯苓：“茯苓，凤族不都是玩火的吗？四师兄这光啊暗的，是怎么回事？变异了？”
白茯苓的眉头也微微蹙起。她方才的猜测，是基于沈星河那过于心虚的反应和话语中透露的信息。但冷静下来细想，确实存在巨大的矛盾点。
南明凤族，作为与龙族齐名的上古神兽后裔，血脉之力霸道而纯粹，几乎清一色是强大无比的火属性，尤其以掌控南明离火、涅盘神炎为尊。凤族子弟，从出生起就与火灵力亲和，这是刻在血脉骨髓里的天赋。
而沈星河……在师门这么多年，大家对他的灵力属性再熟悉不过。他修炼的是一种极为罕见且平衡的光暗双属性功法，灵力呈现纯净的光明之力与深邃的黑暗之力和谐共存的奇异状态。光明之力温暖治愈，黑暗之力沉静深邃，两者截然相反，却又在他身上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威力不容小觑，但也确实与“火”扯不上半点关系。
若他真是凤族，这简直违背了种族常理。
“四师兄，”白茯苓再次开口，语气放缓，带着探究，“若你真是凤族，为何身负光暗灵力，而非凤凰神火？这其中……有何缘由？”
沈星河见事情已经瞒不住，又被直接问到了最核心的矛盾点，脸上那强装的憨厚和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情，混合着无奈、一丝苦涩，以及长久以来隐藏秘密的疲惫。
他抬起头，眼神不再闪躲，但也没了平日那种乐呵呵的傻气。他先是看了看紧闭的冰晶大门，又挥手布下了一道隔音结界——显然接下来的话，他并不想让龙宫的人，尤其是可能偷听的他父王（类比苏清欢的爹）知晓。
做完这些，他才叹了口气，像只泄了气的球，瘫坐在寒玉椅上。
“小师妹猜得没错……”他低声承认，声音有些干涩，“我确实是南明凤族，这一代的……嫡系血脉之一。”
众人屏息，等待他的下文。
沈星河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某些不愿触及的往事。
“至于我为何身负光暗灵力，而非凤凰神火……”他苦笑了一下，摊开双手，掌心向上。
左手掌心，一团纯净柔和、如同初生朝阳般的光芒缓缓亮起，带着温暖治愈的气息；右手掌心，则是一团深邃幽暗、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能量，沉静而神秘。
“这并非变异，”他看着自己掌心截然相反的两种力量，眼神复杂，“而是……血脉觉醒时，发生的‘意外’，或者说，‘禁忌’。”
“意外？禁忌？” 苏清欢忍不住追问。
沈星河点点头，声音更低沉了些：“凤族血脉至高者，有极小几率觉醒传说中的‘混沌元凤’血脉。混沌元凤，乃是天地初开时，自混沌中诞生的始祖凤凰，其力量本源并非单一的火，而是包容阴阳、光暗、生死……接近世界本源的混沌之力。”
“我出生时，血脉检测便显示异常，火焰亲和力极低，反而对光暗能量有模糊感应。族中长老认为我是血脉退化或者异变，并不重视。直到我成年进行正式血脉觉醒仪式时……”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那毁天灭地般的能量冲击和族人们的惊恐目光。
“仪式进行到最关键处，我并未引动涅盘神炎，反而……沟通了某种更深邃、更古老的力量源头。混沌元凤的虚影在我身后一闪而逝，随即，最精纯的光明之力与最深邃的黑暗之力从我体内同时爆发，互相纠缠、碰撞，几乎将整个觉醒祭坛摧毁。”
“光与暗，在凤族眼中，尤其是崇尚光明、烈焰、新生的正统观念里，黑暗之力被视为不祥、堕落、甚至与魔族相关的禁忌力量。一个身负如此‘不纯’甚至‘邪恶’力量的凤凰，是凤族无法容忍的异类。”
沈星河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他们称我为‘光暗孽凤’，认为我的存在玷污了凤凰一族纯净高贵的血脉，是混沌元祖血脉的‘畸形返祖’。若非我父母在族中地位颇高，竭力保我，我恐怕早被秘密处决，或者永久囚禁了。”
“后来，父母暗中将我送出南明离火境，辗转多处，最终机缘巧合遇到了师父。师父看出我体内力量的本质并非邪恶，而是极为罕见、需要正确引导的混沌雏形，便将我收留，传授我调和光暗的功法，让我得以控制并逐渐掌握这份‘禁忌’的力量。”
他看向白茯苓，眼神坦然中带着歉意：“所以，小师妹，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还有见夏师妹……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这身份和力量，在凤族是绝对的秘密和耻辱，一旦泄露，不仅我会有大麻烦，可能还会牵连师门和你们。我本想着，就这样安安静静做你们的四师兄，也挺好。”
“只是没想到……”他看向白茯苓，又看看苏清欢，最后目光投向遥远的南方，仿佛能穿透龙宫和冰原，看到那火焰缭绕的家园，苦笑道，“你们下一个目标，就是南明离火境，就是去‘我家’……求取涅盘凰血晶。”
寒晶阁内再次安静下来。
众人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谁能想到，平时最不起眼、总是一副老好人和吃货模样的四师兄\/弟，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身世和如此禁忌的力量。
光暗孽凤……混沌元凤血脉的觉醒者……
白茯苓看着沈星河眼中那抹深藏的落寞和小心翼翼，心中触动。原来四师兄那看似憨傻乐天的外表下，也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和秘密。他们师门，果然个个都是“问题儿童”。
她沉默片刻，开口道：“四师兄，力量本身并无正邪，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光与暗，皆是天地法则的一部分，凤凰始祖既能掌控混沌，你的力量又何来‘玷污’之说？凤族固守陈规，是他们狭隘。”
苏清欢也连忙点头：“就是！四师弟你这力量多酷啊！比单纯玩火厉害多了！他们不懂欣赏。”
秦越言简意赅：“同门。”
柳风用力点头：“四师弟永远是我们四师弟！”
苏见夏也道：“星河师兄别难过，你超厉害的！”
感受到同门真挚的维护和接纳，沈星河眼圈微红，用力眨了眨眼，那份沉重似乎减轻了一些。他挠挠头，又恢复了一些平时那种憨憨的样子，但眼神清澈了许多：“谢谢大家……不过，去南明取涅盘凰血晶的事……恐怕真的会很难。我的身份，还有这力量，在凤族是极大的忌讳。他们绝不会轻易将圣物交给与我有关的人，尤其是……”
他看向白茯苓，又隐晦地瞥了一眼不远处闭目调息、仿佛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沈清辞，以及另一个角落里支着下巴看戏的路无涯。
“尤其是，我们这支队伍的成分，还这么……复杂。”
白茯苓明白他的意思。一个不被族内认可的“光暗孽凤”，带着主神、魔尊、战神（前圣后）、龙族公主等一群身份敏感的人，去求取凤族至宝……这难度，恐怕比在龙王眼皮子底下拿走冰魄龙魂玉，还要高出数倍。
但她眼神坚定：“再难，也要一试。涅盘凰血晶，至关重要。”
她看向沈星河：“四师兄，届时，可能需要你……受些委屈了。”
沈星河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我既然回来了，就没打算再完全躲着。为了小师妹你……和你要做的事，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只是，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凤族那边……可能会非常不友好，甚至……充满敌意。”
他的警告，让寒晶阁内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取宝之路，看来注定步步荆棘。极北冰原的考验尚未开始，南明离火境的更大风波，已然在众人心头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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