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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惊梦:双玉渡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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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骤雨·剑折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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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之巅,罡风如刀。

昨夜醉舞的痕迹尚未被新雪完全覆盖,残存的剑气与酒气混合在刺骨的寒风中,平添几分苍凉。而此刻,两股更为磅礴、更为对立的气息,正在此地轰然碰撞、对峙!

白茯苓一袭红衣,如同冰原上骤然燃起的烈火,炽烈、张扬,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她手中那柄幽蓝的归墟光剑,吞吐着湮灭星辰的寒芒,剑锋所指,连空气都发出细微的、仿佛被割裂的哀鸣。额间冰蓝色的泠音花神印光芒流转,与她眼中的战意火焰交相辉映,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与危险。

对面,路无涯暗红华袍猎猎作响,周身翻涌的魔气将飘落的雪花都蒸发成丝丝黑烟。他手中,一柄通体漆黑、唯剑脊处流淌着暗红血光、仿佛有星辰在其中寂灭陨落的长剑——魔剑“陨星”,正发出兴奋的低沉嗡鸣。血瞳锁定着那一抹红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戏谑与玩味,只有属于魔尊的、遇强则强的凛然战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灼热。

“娘子既然想打,”路无涯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陨星剑斜指地面,魔气鼓荡,“为夫……自当奉陪到底。”

话音未落,他动了!

没有试探,没有保留,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暗红身影如同鬼魅,瞬息间跨越数十丈距离,陨星剑携着撕裂天地的恐怖魔威,当头斩落!剑锋过处,空间都仿佛被划开一道黑色的裂痕!

白茯苓瞳孔微缩,却没有丝毫退缩。胸中那股积压已久的、混杂着愤怒、委屈、不甘与自我毁灭倾向的狂暴情绪,在这一刻彻底转化为凌厉无匹的战意!

“来得好!”

她清叱一声,归墟光剑逆势上撩!没有精妙的招式,只有最纯粹的力量对撞!幽蓝剑光与暗红魔焰狠狠撞击在一起!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炸开!以两人为中心,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横扫而出,将峰顶堆积的万年冰雪硬生生削去数尺!冰屑雪雾冲天而起,又被更猛烈的罡风撕碎!

一击之下,白茯苓身形剧震,向后退了半步,虎口发麻。路无涯却只是身形微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的力量,比预想的更强,也更……决绝,仿佛不要命般倾泻而出。

但这更激起了路无涯的战斗欲望。

“痛快!”他长笑一声,剑势再变,不再是大开大合的劈斩,而是化作万千道刁钻狠辣的暗红剑影,如同暴风骤雨般将白茯苓笼罩!

白茯苓咬牙,归墟剑舞成一团密不透风的幽蓝光轮,将袭来的剑影一一格挡、湮灭。剑光与魔影在冰峰之巅疯狂交错、碰撞,发出连绵不绝的金铁交鸣与能量爆裂之声!

红衣与暗影,在纯白的冰雪背景下,化作了两道高速移动、不断碰撞又分开的流光。剑气纵横,魔焰滔天,将这片寂静的绝巅变成了最危险的杀戮场。

然而,实力的差距,终究是客观存在的。

路无涯是统御魔域、与主神抗衡万载的魔尊,其修为、经验、对力量的掌控,都远非白茯苓可比。即便白茯苓身为战神,天赋异禀,又因情绪激荡而超常发挥,但昨夜醉酒透支、心绪大乱的影响仍在,加之她此刻打法虽凶悍却失了往日的冷静与章法,破绽渐生。

几十个回合后,路无涯觑准一个空档,陨星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突入,魔气凝聚的剑芒并非直取要害,而是如同毒蛇吐信,迅捷无比地擦向白茯苓的侧脸!

白茯苓察觉时已晚,只来得及勉强偏头。

“嗤——!”

一声轻响。

冰寒的魔气擦过她白皙如玉的脸颊,留下了一道寸许长的、并不深却异常醒目的红痕。一丝细微的血珠,瞬间沁出,在冰天雪地中显得格外刺目。

火辣辣的痛感传来。

但比这痛感更清晰的,是一种猝不及防的、荒谬的……愣怔。

白茯苓的动作,骤然停下了。

她握着归墟光剑的手,僵在半空。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轻轻碰了碰脸颊上那道伤口。

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沾湿了指尖。

受伤了?

被路无涯……划伤了脸?

这个认知,像是一道迟来的惊雷,劈开了她脑海中被战斗和怒火充斥的混沌。

不是为了什么大义,不是为了守护什么,不是为了执行任务……就只是因为自己心里憋得慌,想打架发泄,然后……就被打伤了脸?

她低头,看着指尖那抹刺眼的红。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委屈、挫败、荒谬、自嘲、还有更深更沉的疲惫与心酸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强撑的盔甲和伪装的强悍。

什么战神威风,什么冷硬心肠,什么爱恨情仇,什么责任使命……

在这一刻,全都变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堪一击。

她像个在外面跟人打架打输了、还破了相的孩子,所有的倔强和伪装都碎了一地。

“哐当。”

那柄由精纯星辰之力凝聚、方才还杀气腾腾的归墟光剑,从她骤然松开的指间滑落,掉在冰冷的雪地上,光芒迅速黯淡,发出一声轻响。

然后——

“哇——!!!”

一声毫无预兆的、撕心裂肺的、完全不符合她战神形象的嚎啕大哭,猛地从她喉咙里爆发出来!

她不再管什么形象,不再压抑什么情绪,就那么站在原地,仰着脸(虽然脸上有道红痕和泪水混在一起),像个受尽委屈无处倾诉的孩子,哭得惊天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瞬间打湿了胸前的红衣。

“呜……疼……我的脸……呜呜呜……都怪你!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正准备乘胜追击、或者至少说两句骚话的路无涯,彻底傻眼了。

他手中的陨星剑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血瞳中的战意和邪肆瞬间凝固,变成了满满的错愕和……不知所措。

打哭了?

把堂堂战神泠音……打哭了???

还哭得这么……毫无形象,这么……惊天动地?

路无涯这辈子见过白茯苓无数模样,锋利的,清冷的,羞愤的,决绝的,醉酒的,但唯独没见过她像个孩子一样,扔了剑,站在原地哇哇大哭!

这画面冲击力太强,以至于他脑子都有点宕机。

“哐当。”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也把手里的陨星魔剑往旁边雪地里一扔,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喂……小、小茯苓?”他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里难得的带上了点小心翼翼和慌乱,完全没了平时魔尊的狂霸邪气。

白茯苓不理他,哭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用手背胡乱抹着眼泪,结果把脸上的血痕和泪水糊得更乱,看上去可怜兮兮又有点滑稽。

路无涯彻底没辙了。他活了这么多年,征战杀伐,阴谋诡计,什么都见识过,唯独没学过怎么哄一个正在嚎啕大哭(还可能是被他打哭的)的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他“感兴趣”的战神。

他硬着头皮走上前,笨拙地伸出手,想碰她又不敢碰,最后只好虚虚地环住她颤抖的肩膀,用自己都觉得别扭的、干巴巴的语气安慰道:“别、别哭了……是、是为夫的错,是为夫不好,不该伤着你……”

他看着她脸上那道红痕,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补充了一句:“……为夫给你揉揉?”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白茯苓哭得更委屈了,抽抽搭搭地指控:“你、你赔我的脸!我的脸……呜呜……被你划坏了!你赔!”

路无涯:“……” 赔脸?这怎么赔?魔尊的职业生涯里没这项业务啊!

但他看着白茯苓哭得通红的眼睛和鼻子,还有那糊了血和泪、却依旧漂亮得惊心动魄(尤其是穿着红衣)的脸,心里那点烦躁和战意早就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陌生的、软得一塌糊涂的感觉。

“好好好,赔,赔!”他几乎是哄小孩般应承下来,手忙脚乱地想找东西给她擦脸,却发现身上除了魔气和华袍啥也没有,最后只好用自己还算干净的袖子内衬,小心翼翼地、笨拙地去擦她脸上的泪痕和血迹,“不哭了啊,乖,为夫以后不打你脸了,打别的地方……”

这哄人的话听着更不对劲了。

白茯苓却似乎哭得有点缺氧,加上情绪大起大落,体力也透支,哭声渐渐小了,变成了小声的抽噎,身体却软软地靠进了路无涯因为环着她而不得不承受的怀里。

路无涯身体一僵,随即血瞳中掠过一丝暗光,手臂微微收紧,将这副难得脆弱又顺从(虽然是哭懵了的)的身躯更稳地圈住,下巴轻轻抵在她散发着淡香的发顶,感受着怀里微微的颤抖和抽噎,心中那股奇异的感觉越发清晰。

---

远处,昨夜那座可以俯瞰山巅的冰坳附近。

几道身影悄然伫立。

沈清辞玄青色的衣袍几乎与冰壁融为一体,他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法器,将山巅发生的一切,清晰地映照其中。

他看到她红衣如火,战意昂扬。

看到她剑光纵横,与魔尊激战。

看到她被魔气划伤脸颊。

看到她扔剑,崩溃大哭。

看到路无涯扔剑,笨拙上前,将她拥入怀中,低声哄劝。

看到她在那个暗红身影的怀里,从嚎啕大哭到小声抽噎,最后……安静地依靠。

每一个画面,都像是最锋利的冰锥,反复穿刺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神心。尤其是最后那个相拥的画面,刺眼得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体内狂暴的寒气,将周围的一切都彻底冰封!

负在身后的手,早已紧握成拳,金色的神血从指缝渗出,瞬间冻结成血色的冰晶。周身弥漫的低气压,让旁边的陆时衍等人都不由自主地退开几步,心生寒意。

苏见夏捂住嘴,眼中满是心疼和复杂。陆时衍摇着扇子,叹息连连。秦越眉头紧锁。柳风和沈星河面面相觑,都不敢出声。苏清欢则是看看山巅,又看看旁边气息恐怖如即将喷发火山(冰火山)的沈清辞,吓得往苏见夏身后缩了缩。

赤炎趴在地上,耳朵耷拉着,金色竖瞳担忧地望着山巅。

无人说话。

只有寒风呼啸,卷来山巅隐约的、已经微不可闻的抽噎声,和那两道在冰雪中相拥的红黑身影,构成了一幅让远处观者心中百味杂陈、尤其是让某位神尊心中痛楚与冰冷交织到极致的画面。

心,像是被浸泡在万载玄冰之中,又仿佛被放在烈火上炙烤。

那种滋味,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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