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
乌云散去,天光乍现。
一轮太阳悬在头顶,阳光洒下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蒸腾起一片稀薄的水汽。
林凡站在洞口,默默看着这一切。
他能清晰感觉到,地面积水中蕴含的那股再生之力,正随着水分的蒸发,迅速消散,归于天地之间。
这过程快得诡异,仿佛那些力量不是被驱散,而是主动褪去,或者只是换了一种形式蛰伏。
阳光下,积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不过十几分钟,地面便恢复了干爽,只留下被雨水浸润过的深色痕迹。
丛林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灌木晃动,草丛分开,一些身影小心翼翼地钻了出来。
长着鹿角的灰毛兔子,背生肉翅的硕鼠,还有一条缓缓游过的双头蛇...
林凡看着这些或多或少都带着点变异特征的生灵,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再生之力的恐怖,他太清楚。
当初在永生教总坛,为了测试这股力量的极限,他曾亲手将一个教徒催化成了一个肉球。
那东西至今还封在他空间手镯的角落,一是怕随意处置会引发未知后果,二来,也算是对自己的警醒。
有些力量,碰了,就再也回不去。
林凡迈步走出山洞,雨后初晴的丛林,空气清新,灵气浓度远超外界,脚踩在松软的落叶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乍一看,和寻常秘境并无二致。
甚至,因为灵气充沛,旁边偶尔能看见几株品相不错的灵草,或是某些散发着微弱波动的灵材。
林凡走得不快,顺手将遇到的资源采下,收进手镯。
宗门初创,宝库空虚,这些东西带回去,总能派上用场。
他一边走,一边放开神识,谨慎地感知着周围。
“啊——!”
一声短促而痛苦的惨叫,忽然从前方林间传来。
林凡脚步一顿,气息瞬间收敛,身形一晃,施展胎化易形化作一只麻雀,振翅飞上枝头。
顺着声音方向,悄无声息地掠过几棵树冠,下方空地,景象诡异。
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浑身血迹斑斑。
他们手里各握着一把刀,刀身上沾着黏稠的血肉。
“砍...砍完了么?”左边那个拄着刀,气喘吁吁地问。
他一条手臂齐肩而断,断面没有流血,反而覆盖着一层肉膜,正在缓慢蠕动。
“完了。”右边那人也好不到哪去,他大腿外侧鼓起一个硕大的肉瘤,此刻已被切开,里面纠缠的触须被斩断了大半,瘫软在地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瘫倒在地,大口喘息。
伤口接触到地面的沙石,疼得他们龇牙咧嘴,却没人动弹。
“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断臂那人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神涣散。
另一人没接话,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树冠缝隙里的天空。
林凡停在更高的树枝上,静静看着。
这两人显然是在雨停后,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增生,于是用最粗暴的方式来处理,砍掉了异化的触须和肉瘤,暂时恢复了人形。
但他们脸上没有庆幸,只有深切的恐惧和疲惫。
林凡观察了几息,暗自摇头,这种直接砍掉的方法,治标不治本。
再生之力已经破坏了他们身体的生长规律,那些被砍掉的部分,消耗的是他们自身的气血。
等他们缓过气,气血恢复,在残留力量的催动下,变异很可能会卷土重来,甚至更严重。
克系力量的诡异就在于此。它不是你祛除了表象就能解决的。
它像一种烙印,一种持续生效的诅咒,会不断消耗宿主,最终从血肉到意识,彻底将你同化。
林凡振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空地。
没有现身,没有提醒。
陌生的绝境,他自身都难保,多余的善意,往往只会将双方都拖入更危险的境地。
更何况,进来之前的天人感应,让他很是在意,那股子心悸的感觉,始终索饶在他的心间。
林凡在空中飞了很久,秘境辽阔得超乎想象。
放眼望去,层峦叠嶂,林海茫茫,而在群山之间,一条宽阔的大河奔流而过,水声隐隐传来。
林凡本想靠近查探,却在距离河岸还有数百米时,骤然停住。
神识反馈回来的感应,让他心头一凛。
那河水之中,弥漫着比之前雨水浓郁十倍的再生之力!
甚至,还夹杂着其他更隐晦、更让人不适的气息。
整条河,仿佛一条流淌着诡异生命的巨蟒,横亘在山谷之间。
“这秘境,到底什么来头?”林凡悬停在空中,眉头紧锁。
和克系神明有关?还是某种自然衍生的绝地?
正思忖间,破空声骤响!
一道黑影自下方密林中疾射而来,直取他所化的麻雀!
林凡身形微晃,轻巧侧移半尺,一支骨质箭矢擦着羽毛掠过。
他低头望去,下方林间空地上,站着一个身高近两米、皮肤黝黑的壮汉。
他上身仅裹着简陋兽皮,肌肉贲张,手持一张几乎等人高的长弓,此刻正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空中这只不对劲的鸟。
见一箭落空,黑皮壮汉低吼一声,再次搭箭开弓。
这一次,他弓弦拉满的瞬间,一抹粘稠的黑色波动自他手臂蔓延至箭身,将整支骨箭染成一种不祥的暗沉色泽。
咻!
黑箭离弦,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林凡不再伪装,身形当空一晃,恢复人形,右手抬起,精准无误地抓住了射至面门的黑箭。
箭身在手指间嗡鸣,那股熟悉的侵蚀感顺着箭杆传来,是污染之力,又是克系的力量。
林凡眼神沉了下去,先是再生之力遍布的雨水,现在又是携带污染之力的弓箭...
接下来就算再冒出同化之力,他也不会觉得意外了。
下方,那黑皮壮汉见林凡竟空手接住了蕴含父神恩赐的箭矢,先是吓得后退半步,但紧接着,他脸上又露出了兴奋的笑容,粗声大笑起来。
在他看来,这个外来者徒手接触了恩赐之力,下场已经注定。
林凡没理会他的笑声,低头仔细打量手中的箭。箭杆不知是什么骨头打磨而成,粗糙但坚韧。
那股污染之力盘踞其中,不断试图钻入他皮肤,却被护体宝光牢牢隔绝在外。
自从进入这个秘境,体内那件不朽神纹所化的青铜战甲,就频频传来饥饿的冲动。
对雨水中的再生之力,对此刻箭上的污染之力,都散发出强烈的吞噬欲望,但林凡全都压下了。
之前在棕熊国吸收黄风老祖触须的污染之力,那是量少且情况紧急。
如今这秘境里力量性质不明、源头不清,贸然吸收,天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
黑皮壮汉见林凡拿着箭发呆,笑声更加猖狂。
他叽里咕噜地吼了一串话,音调古怪。
林凡面色不变,背在身后的左手悄然以灵力凌空勾勒,一道万语通玄符成型,轻轻拍入自己掌心。
顿时,那些音节的意义涌入脑海。
“哈哈哈!外来者!任你再强大,也要臣服于伟大父神的...”
话还没说完,黑皮壮汉大步上前,一把从林凡手中夺回了那支黑箭。
然而,就在他手指触及箭杆的瞬间——
“呃啊——!!!”
壮汉脸上的狞笑骤然扭曲成极致的痛苦,他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喉咙,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内部撕扯他的脏腑。
暗色的血管在他皮肤下暴凸、蠕动,整张脸涨成紫黑。
“嗬...嗬...伟大、仁慈的父神...您、您这是在考验...您最虔诚的子民吗...”
他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哀嚎,涕泪横流。
林凡冷眼旁观,他看得很清楚,当这壮汉取回箭时,箭身上那股无主的污染之力,瞬间倒灌回了他体内。
而他显然没有林凡这样的护体宝光,也没有元婴坐镇识海,只能硬扛。
足足过了半晌,壮汉的痉挛才稍稍平息,他浑身被冷汗浸透,喘着粗气,摇摇晃晃地重新站起。
再看向林凡时,他眼中已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只剩下深深的忌惮,以及某种根深蒂固的的狂热。
“外、外来者...跟我走。”他嘶哑着开口,指了指丛林深处,“你既已接触父神之力,就该知道反抗我的下场。”
林凡眼神微动,他倒要看看,这群秘境里的原住民,到底在供奉着什么玩意儿。
他们的父神,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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