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若夫那如同最终判决般的“审查”二字，狠狠砸在会议室的地面上时，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抽成了一片真空！
死寂！
一种足以将人灵魂都彻底冻结的、绝对的死寂！
朱赫来和图哈切夫斯基两位元帅，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化作一片死灰！他们像是两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石雕，僵在原地，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骇然！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在这份由斯大林亲自背书、叶若夫亲手递出的“铁证”面前，任何的反抗，都显得如此的苍白，如此的可笑！这是一个早已布置好的、天衣无缝的绝杀之局！
在座的其他委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看向保尔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震惊、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种明哲保身的恐惧与疏离。
没有人敢为他说话。
没有人能为他说话！
叶若夫站在会议室的中央，病态潮红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大功告成后、极致的扭曲快感！他贪婪地欣赏着众人脸上的恐惧，享受着这种主宰别人生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无上权力！
他已经准备好了一整套的后续说辞，准备好了如何痛斥保尔的虚伪，如何揭露他那“圣人”面具下的丑恶嘴脸！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当保尔声嘶力竭地为自己辩解时，他该用何等轻蔑的姿态，去欣赏那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死死地锁定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准备迎接他意料之中的崩溃、愤怒，或是绝望！
然而！
叶若夫脸上的笑容，在下一秒，猛然凝固了！
他看到了什么？！
没有愤怒！没有惊慌！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那个本应是待宰羔羊的男人，那个被他用无数个日夜编织的罗网死死困住的猎物，此刻，脸上竟然……
竟然是平静！
一种平静到令人心悸，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
不！
那甚至不是平静！
在那张苍白如玉的面孔上，叶若夫分明看到了一丝……
一丝近乎于……无聊的倦怠？！
仿佛他刚才那番石破天惊、字字诛心的指控，不是一场决定生死的政治风暴，而是一场无比冗长、无比乏味的、蹩脚的戏剧！
这……这怎么可能？！
叶若夫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用尽全身力气、打出那自以为致命一击的拳头，却仿佛狠狠地砸在了一团虚无的空气之中！那种巨大的落差感和无力感，让他几乎要当场吐血！
他为什么不辩解？！
他为什么不反驳？！
他为什么不怕？！
就在叶若夫心神剧震，几乎无法维持脸上那胜利者姿态的瞬间，保尔，缓缓地，动了。
他没有去看那些被他甩在桌上的、所谓的“铁证”，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兴趣都没有。
他只是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看不见的眼睛，仿佛穿透了挡在他面前的叶若夫那具猥琐的身躯，穿透了长长的会议桌，径直落在了那个始终坐在阴影里、吞云吐雾的钢铁巨人身上。
斯大林！
在这一刻，整个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跟随着保尔的“视线”，聚焦到了权力的最顶端！
所有人都看懂了！
保尔·柯察金，从始至终，都没有将叶若夫这条疯狗放在眼里！
他的对手，从来都只有一个！
那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一场跨越了空间与地位的、最直接、最原始的意志碰撞！
保尔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平静的姿态，却仿佛在用一种比任何语言都更加轻蔑、更加锐利的方式，向斯大林发出了质问：
“这就是你的全部伎俩吗？”
“这就是你用来对付一个为这个国家立下不世之功的元帅的……最终手段？”
“……仅此而已？”
斯大林那握着烟斗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他那双深邃的、如同西伯利亚寒潭般的眼眸，瞬间眯起！一道冰冷刺骨的寒光，从那缝隙中一闪而过！
他从保尔那该死的平静中，读出了一种他最厌恶、也最不能容忍的东西！
——蔑视！
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绝对蔑视！
就在这片足以让空气都燃烧起来的死寂之中，保尔，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一个简单的、示意自己有话要说的手势。
然而，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这个动作，却仿佛带着一股足以镇压全场的磅礴力量！所有人的心脏，都随着他那只手的抬起，而被狠狠地揪紧！
他要说什么？
他还能说什么？
难道他要在这铁证如山的情况下，进行那最无力、最可笑的辩解吗？
斯大林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了绝对掌控感的弧度。他以为，这只被困在笼中的雄狮，终于要发出他最后的、绝望的哀嚎了。
他缓缓地，对着保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说吧，柯察金同志。”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平静，像是在赐予一个死刑犯，最后的遗言权利。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保尔的身上！
只见保尔缓缓放下了手，那张苍白的面孔转向了依旧处于震惊与呆滞中的叶若夫，随即，他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我同意叶若夫同志的看法，”
轰！！！
所有人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同意？！
他竟然说同意？！
朱赫来和图哈切夫斯基更是如遭雷击，眼中那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熄灭，化作一片死灰！
然而，保尔的下一句话，却让整个世界，瞬间颠倒！
“党内确实存在着极其危险的叛徒，必须立即清除！”
话音落下的瞬间，保尔那双看不见的眼睛，缓缓地，缓缓地，扫过了面前的叶若夫，扫过了他身后那几个早已站起身来、准备附议的同党，最终，定格在了那片最深沉的阴影之上。
那目光，冰冷、锐利，如同一柄刚刚出鞘的、闪烁着无尽寒光的……
审判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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