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深处的轰鸣声并未停下,而是在一声声递进中愈发接近,像有某种庞然大物正缓缓起身、甩掉长久沉眠的黑暗与枷锁。
绫罗心和白砚生四周的空间,像被无形潮水推挤般震动。
裂界的天空染上一层几乎凝成实质的晦暗色,云雾倒卷,空气变得冰寒而稠密。远处的大地也开始龟裂,仿佛承受不住某个未知存在正在向上施压。
绫罗心握着白砚生的手,指尖微凉,却握得很紧。
“这声音……不像是虚目魔主的同类。”
她低声说。
白砚生微抬眼,他的目光越过破碎的裂界天穹,落向那片黑暗之源。
“不是同类。”
他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一种久远记忆被撕开的痛感。
“比虚目魔主……古老得多。”
绫罗心心底微颤:“古老到……你也认识?”
白砚生没有回答,他的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就在此时——
轰!!!
裂界中央突然炸开一道贯穿天地的巨大黑痕,像是被从内部生生撑开。无尽的魔风从那裂缝中喷薄而出,带着混杂着腐朽、永夜与血铁气息的古老威压。
下一瞬。
一只巨大的影子,缓慢抬起它的头。
它的形状无法用“生物”概念描述——像雾、像影、像深渊本身的暗面,被一层层剥离出来,凝成一头庞大到无法看清全貌的异质之躯。
只有两点。
两只深渊之眼。
在混沌中睁开。
瞬间,整个裂界的风都停止流动。
绫罗心的胸腔猛地收紧,那种压迫感像是曾经面对世界意志的残影,但更加古老,更加残暴。
“白砚生,这是什么东西?”
她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无法凭力量抗拒的——本能恐惧。
白砚生轻轻握紧她的手,淡金色的星辉从他掌心溢出,挡住那股压迫。
“它有很多名字。”
他缓缓道。
“深渊窟祖、魔渊初源、万魔母体……但你只需要记住一个。”
绫罗心抬眼看他。
白砚生目光深沉如海:
“——它,是被我亲手封印过一次的。”
轰——!
毫无预兆的,那庞大影子抬起手掌。
只是一只手。
却像是将整片天幕压向两人。
绫罗心挥剑,剑光绽放千丈,剑意强到足以将山河斩出缝隙。然而当剑光碰上那掌影的瞬间——
“嘶——!”
剑光被直接撕碎。
连带着绫罗心整个人被震得倒飞数十丈,脚下的空间崩塌成碎片。
白砚生一闪身接住了她,星辉从他肩背撑起,将那压来的力量硬生生扛住。
绫罗心抬眼看他,震惊到不敢呼吸:
“我……竟连那一击都接不住?!”
白砚生摇头,声音轻柔却绝对坚定:
“不是你弱,是它……太强。”
“那你呢?”
绫罗心咬住唇。
白砚生抬手,将星光凝集于掌心,金芒绕指而生。
“我能挡。”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
“但只能我挡。”
绫罗心胸口猛地一痛,那种熟悉的“不让他一个人去承受”的冲动几乎从骨血里炸开。
“白砚生,你刚才说记起的事,是不是——”
白砚生却轻轻抬手压住她的话。
“罗心。”
他第一次这样叫她,用一种像穿越漫长岁月的温柔。
“等这场战结束,我会把所有事……全都告诉你。”
绫罗心的心跳像被重重击中:“你发誓?”
白砚生低声一笑,那笑里有疼、有怀念、有决绝。
“以我的命魂发誓。”
这一瞬,绫罗心几乎无法保持镇定。
白砚生从未轻易发誓——
而“命魂之誓”是不会对任何人许的。
唯有一个人例外。
但她来不及追问。
因为深渊巨影的第二击已轰然落下。
天地颤抖。
裂界像在坍塌。
白砚生的星光猛地炸开,直冲九天,将那掌影挡住——但他的肩背在这一刻微微一沉,脚下的星辉平台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绫罗心心口一紧:
“你还撑得住吗?!”
白砚生抬眼,那淡金色瞳光比之前更亮、更深。
“撑得住。”
“但这片裂界……撑不住。”
话音落下。
远处的圣域法阵开始震动,万千阵纹亮起又破碎,裂界四周的空间如濒死的兽一般开始扭曲、塌陷。
深渊巨影的声音从黑暗中缓缓响起。
“星陨之子……你封印本座万年,如今……偿还的时候,到了。”
白砚生目光平静如刀锋:
“我倒想看看,你能否再被封一次。”
星光如潮,开始在他周身汇聚。
绫罗心大惊:
“白砚生,你要动用——!”
她的话未说完。
他的星辉已经点燃。
整片裂界……亮如白昼。
星辉在白砚生身周凝聚得更快,像是将他整个身形吞没,化为一颗正在复苏的流星核。每一次光束的颤动,都像能穿透深渊巨影的胸腔。
然而绫罗心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白砚生,你别乱来。”
她声音发颤,眼中却是一片赤红的怒意与恐惧。
白砚生偏头看她:“乱来?”
“你现在的星魂还没完全恢复!”绫罗心几乎咬牙,“你用这种级别的力量……会死!”
白砚生沉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用目光安抚她所有的恐惧。
“罗心,我不会死。”
“你说谎!”
绫罗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冲,她整个人都被恐惧逼到极限,“你从来都是在谎——”
话未说完,巨影第三次攻击落下。
比前两击加起来还要沉重。
天地像被直接摁碎,裂界空间在咆哮,圣域阵纹疯狂崩裂,所有光都被那掌影吞噬。
白砚生来不及回话,星辉从他身上炸开。
轰!!!
他用身躯挡住掌影正面。
星光与深渊巨影在空中碰撞,绞碎天空,劈裂地脉。
白砚生的肩背被压得微弯。
星力在崩裂。
绫罗心却像疯了一样冲向他,将自己的心炎直接灌进白砚生体内,企图与他并肩抗住这一击。
“绫罗心!退──”
白砚生怒喝。
但她抱住了他,声音嘶哑:
“我不!白砚生,你不准再一个人扛!”
心炎涌入星辉。
两种力量在瞬间接合。
白砚生瞳孔猛地一震。
他感觉到——
她这次没有任何保留。
不仅是力量,她连心意都暴露得毫无遮掩:
她怕他死。
怕他一个人承受。
怕他再一次离开她。
白砚生心头巨震,几乎失去呼吸的力量。
“罗心……”
他第一次感受到,她愿意把命交到他手里。
就在此刻。
星辉与心炎融合成一股新的力量,如潮水般逆冲而上,将那深渊掌影硬生生撑开裂口。
深渊巨影微微顿住。
似乎第一次意识到:
面前的两人不是之前那样“星陨之子的残魂与其伴生者”——
他们力量正在以某种未知形式联结。
“呵……”
深渊巨影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古老墓穴回荡而来。
“心与星……竟能如此合鸣?你们两人……与当年那对‘堕星双魂’一样愚昧。”
绫罗心被激得怒火上涌:
“你闭嘴!”
她心炎暴涨,把深渊黑雾灼出大片灼痕。
白砚生也抬手,星辉如千丈流光,化作光刃刺入黑暗。
两人力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并肩。
那是:
心与魂重叠的攻击。
轰——!!!
深渊巨影庞大的左臂被斩裂一角,溶解成黑暗虚雾。
绫罗心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我们……伤到它了?”
白砚生握住她的指尖,借她的力量稳住体内暴乱的星魂。
“不是我们。”
他低声纠正她。
“是——我们两个一起。”
绫罗心呼吸一滞。
她从未听过这样一句话从白砚生口中说出。
那一瞬间,她胸腔里的心跳几乎狂乱到失控。
而深渊巨影的气息开始变得危险。
它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愤怒:
“星陨之子,当年你以命魂封锁本座,现在……还想再做一次?”
白砚生抬眼,淡金色瞳光冷如星夜锋芒:
“如果你逼我,我会。”
深渊巨影沉默了数息。
然后——它笑了。
笑声像千万张嘶吼叠在一起,把裂界震出新的裂缝。
“很好……那本座就先撕了你身边这个女人,让你再尝一次——心魂断裂的滋味。”
话音落下。
深渊巨影庞然的意志锁定绫罗心。
她的胸口猛痛,心脏像被巨大力量直接攥住,呼吸几乎停滞。
而白砚生瞬间怒到极致。
星辉搅动天地,他直接挡在绫罗心面前,星魂燃烧,衣袍猎猎:
“动她一下,你再封不住——我也会灭你。”
那一刻——
绫罗心愣住。
白砚生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冰冷决绝。
没有一丝退让。
像是在告诉深渊巨影:
她,是他逆鳞。
深渊巨影的笑声在此刻突停。
它巨大的双目缓缓收缩,似乎第一次审视这两人连结力量的本质。
“好……很好。”
它的声音变得低到像是嘶吟,“本座要亲自看看,你们所谓的‘心魂合鸣’……能否承受本座的真正力量。”
轰————!!
黑暗像海浪掀起,整个裂界开始塌陷,深渊巨影的本体开始真正苏醒。
白砚生星辉引动天象,绫罗心心炎燃尽恐惧,两人并肩而立。
下一瞬。
深渊巨影的真正威压降临。
整片界域……瞬间黑白逆转。
决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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