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殿的空气骤然沉寂。
像是所有声音在白砚生开口的瞬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抽空,只余下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安静——暴风雨前的死寂。
绫罗心被他护在怀里,能清楚感觉到他心跳在加速,却不是因为恐惧,而像是某种原始的力量在觉醒。
她抬头,眼里泛着惊心动魄的光:“白砚生,你要——”
“我知道。”
他低声,却坚定得像钉入命运深处的铁。
光影执掌者悬浮在天命古钟上方,它的形体仍模糊,却像由无数条命线组合而成,凝聚着整个命殿的规则权柄。它抬起手,做出裁决:
“命数冲突者,将被回收。”
声音落下,千万命线猛地竖起,如冷箭齐发。
绫罗心心口一紧:“它要抹掉你——不,是抹掉你的‘存在’!”
但下一秒,白砚生突然松开她。
那一瞬,绫罗心心里像被轻轻划了一刀:“白砚生——!”
白砚生却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像是安抚她,又像是在做某种无法回头的决定。
“退后。”
只有这两个字,却轻得像风,却沉得像山。
绫罗心的喉咙紧到发疼:“我不退!”
白砚生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那份温柔太深,甚至能让天命古钟都为之一颤。
然后,他轻声道:
“罗心,信我。”
他的声音低,如同某种誓言。
绫罗心浑身一震,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忽然被触动,呼吸一乱。
下一秒——
白砚生迈出一步。
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指尖那道被命线烧灼出的裂痕重新亮起银白之光,如同微型的断界之锋。
光影执掌者声音骤冷:“凡人之躯,妄图触及命权?”
白砚生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头,目光清亮、冷静、锐利,像能穿透命殿深处,直视天命本源。
——然后,他伸手往虚空中“抓”去。
啪!!!
那一刻,整个命殿都被震住了。
无数命线在他的指尖下疯狂扭曲、挣扎、嘶鸣,像被硬生生从既定轨道中扯离。
光影执掌者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你……在做什么?”
白砚生手臂肌肉绷紧,指骨微颤,却像是抓住了某个无形的、被规则隐藏的“点”。
他呼吸急促,却眼神透着近乎偏执的清醒。
“既然你说我越界。”
他手中银光爆涨,如同要撕开一个看不见的幕布。
“那我便——”
轰!!!
虚空一声碎裂般的响动炸开。
白砚生硬生生抓住了——一条本不该被任何人触碰的命线。
那是一条比命殿中所有命线都更古老、更冰冷、更……沉重的线。
绫罗心瞳孔猛地收缩:“那是……你的命线!!”
白砚生抓住了自己的命线。
命殿的所有光瞬间失色。
光影执掌者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惊怒”:
“凡人不得触——”
“我本就不是你们定义的‘凡人’。”
白砚生低声,一字一句,却像是斩断了千年的禁令。
他猛地往后扯。
嘶————!!!
命线撕裂的声音刺破整个命殿。
那一瞬,所有命线都像被牵动,天命古钟都发出震怒的共鸣声。
绫罗心吓得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白砚生!!命线撕开,你会被法则反噬——会死的!!”
白砚生嘴角溢出一道血,却笑了。
不是轻狂的笑。
是决绝的笑。
“我知道。”
绫罗心瞳孔颤抖:“那你还——!”
白砚生看着她,眼中那抹光几乎让她心碎。
“但你被伤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
他握紧命线,银光顺着他的血液蔓延。
“——有些代价,不该你来付。”
光影执掌者怒喝:“放下!你承受不起命权!!”
白砚生抬头,眼底的光彻底化为锋芒。
“我为何不能承受?”
他抬手——
掌心向天。
“你们所谓的命运,我今天便要——”
银光炸裂!
命殿剧震!
白砚生将命线高高举起,气势直冲天命古钟。
“——亲手撕开给你们看!”
银光冲天的一瞬,命殿的空间像被硬生生撕开了一条巨大裂痕。
无数命线脱离原本的秩序,在空中疯狂扭曲、呼啸,像被某股力量从根基上动摇。天命古钟的壁面开始震动,表面的符文一条条炸裂,如同承受不住被逆向撬动的命权。
绫罗心被震得几乎站不稳,却死死盯着白砚生的背影。
那背影不再像人。
像一柄从寂灭深处拔出的剑,锋芒压向天地。
光影执掌者怒喝声震破万线:
“放下你的命线!!你在毁灭自己!!”
白砚生无视。
他的手继续往上抬,甚至连手臂都在颤抖,但那颤抖不是畏惧,而是承受着远超凡躯限制的力量。
命线在他掌心不断暴裂、碎光四溅,就像在抗拒、在挣扎,却又被他硬生生锁住。
绫罗心的声音哑裂:“够了!白砚生,住手!!”
她冲向前,却被命殿剧烈的规则波动震退,膝盖跪地,掌心被震裂出数道血痕,她却浑然不觉,只盯着他。
“你这样会死的……会真的……消失……”
白砚生微微侧过头,看着她。
那一眼,带着温度、带着痛,也带着坚定。
“罗心——”
他的声音很轻,却稳得可怕。
“我不会死。”
绫罗心喉咙狠狠一紧:“你骗我。”
白砚生却忽然轻笑:“我若死了,你的执念、你的心域、你所有的情绪业力……会把你一起拖下去。”
绫罗心怔住。
白砚生继续道:
“所以——我不能死。”
下一瞬,他猛地握紧命线。
轰————!
命殿瞬间爆发出如星辰坠落般的巨响。
白砚生的命线贯穿整个命殿的高空,甚至撕开层层遮蔽,露出命权深处的“源点”,那是执掌者绝不允许任何生命触碰的核心。
光影执掌者彻底怒了:
“凡身怎敢撬动命源!!逆命者!!你欲坠天!!”
白砚生冷声吐出两个字:
“那又如何。”
他抬手,命线狠狠插入命源裂口!
命殿狂震!
无数命线失序,像惊恐的灵魂在嘶叫。
光影执掌者第一次显露类人的情绪——恐惧。
“住手!你会让命殿崩塌!这是毁灭!!”
白砚生额头渗出血,沿着脸侧滑落,但他的眼神却像深海最深处的光,不会熄灭。
“命殿若因我而崩塌——”
他吐出冷如霜锋的一句话:
“那就说明,它本就不该存在。”
绫罗心只觉得胸口像被一把无形的刀捅穿。
她能看见白砚生的身体正在逐渐透明,像是被命权反噬正在抽离存在。
“住手……白砚生,你再继续……会消散的……!”
白砚生的背影没有停。
他一步步踏向命源裂口,像踏入深渊,却每一步都坚定得像踩在自己的命上。
光影执掌者怒吼:“你要什么!?”
白砚生低声道:
“我要她的命运回到她手里。”
“这一切沉沦、悖逆、毁灭的循环——”
“结束。”
光影执掌者声音变得刺耳,像是被逼入绝境:
“你撬动命源,只为了一个凡人女子!?”
白砚生这一次没有说话。
但他的沉默,就是最锋利的回答。
绫罗心胸口剧痛,泪水脱口而出:“白砚生!!你要我如何……如何才不阻止你……!”
白砚生忽然停下。
他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绫罗心。
那一刻,命殿的混乱似乎都安静下来。
他伸出手,像是在隔着所有命运的混沌,轻触她的脸。
“罗心,你记着。”
“我不是为了牺牲我自己。”
“而是为了让你……活成你想要的模样。”
“自由的。”
“完整的。”
“不是命殿造就的怪物,也不是执念驱动的容器。”
“而是你。”
绫罗心宛如被击中灵魂深处。
下一瞬——
白砚生回头。
五指猛地扣住命源裂口,力量瞬间爆发。
轰——————!!
一股堪称毁灭级的命权冲击炸裂开来,整个命殿像被硬生生掀翻,命线乱舞、规则爆裂、钟声刺耳。
光影执掌者发出无法抑制的惊怒:
“住手!!!白砚生!!!!你在撕裂命——”
话未说完。
白砚生突然喝出最后一句话:
“命由我断——”
猛地!
他扯下自己的命线,如同拔出一柄贯穿命殿的银色长刃,狠狠斩向命权深处——
“——不由天定!!”
轰————————!!!
命殿,一个瞬间被撕裂成两半!
绫罗心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白砚生!!!——”
空间崩塌。
光芒湮灭。
一切规则在倒塌、在垂死挣扎。
而白砚生在那片狂风暴雨般的命权爆裂中心,身影逐渐被光吞没。
但在最后一刻,他回头,露出一个微笑。
“放心。”
“我会回来的。”
——然后,他的身影消失在光中。
绫罗心跪在只剩废墟的命殿中。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她心脏在疯狂跳动。
“白砚生……”
“你不能……不回来……”
她颤抖地张开手掌。
掌心中——一缕残存的银光,代表着他,被命权裂口强行抛落出来。
她手指收紧,将那光紧贴心口。
像抱着他。
像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整个人蜷缩在命殿废墟中,喉咙沙哑到发不出声音。
“你说过的……”
“你会回来。”
“白砚生……”
“你……一定要回来。”
她的泪滴落在银光上,像点亮了某种命运深处的回响。
远处,有某种力量在苏醒。
命殿崩塌的世界里……一条新的命线,正悄然生长。
属于谁?
无人知晓。
但被泪水浇灌的那一瞬,它微微亮起。
——像是在回应某个人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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