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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家的青云路:娘子她预知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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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番外三:首富的“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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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安国公府。

与镇国公府的肃杀凛冽、太师府的深沉威重截然不同,这座象征着昭明王朝财富顶峰的府邸,处处透着一股子…精心算计过的奢华与舒适。府邸占地广阔,却并非一味追求空旷威严,亭台楼阁布局精巧,移步换景,一草一木、一石一水都透着主人独特的审美——既要看着体面贵气,又不能太费钱,最好还能有点生财的“意头”。

府邸最核心的所在,并非待客的花厅,而是一间被重重护卫把守、位于内院深处的书房。书房的门窗皆用上好的铁力木打造,厚重无比,内衬铁板,锁扣更是鲁小班亲手设计的精巧机关。此刻,这扇象征着财富壁垒的厚重木门紧闭着,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门内,俨然是另一个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上好的龙涎香气,并非为了附庸风雅,纯粹是因为林金斗(安国公)觉得这玩意儿提神醒脑,能让他算账时脑子转得更快。与香气形成微妙对比的,是充斥耳膜的、噼里啪啦、清脆急促、如同骤雨打芭蕉般的算盘珠撞击声。这声音密集、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是这间书房独有的心跳。

林金斗就坐在这“心跳”的中心。

他并未穿着彰显国公身份的蟒袍玉带,只一身洗得有些发白、袖口处甚至能看到细微磨毛起球的靛蓝色锦缎常服,松松垮垮地套在他那日渐富态的圆润身子上。他深陷在一张宽大得足以当床的紫檀木太师椅中,椅背和扶手都裹着厚厚的、触感极佳的苏绣软垫——这是他难得舍得花钱的地方,毕竟一天有七八个时辰要坐在这里。

他面前,是一张同样硕大无比、光可鉴人的紫檀木书案。案上,堆积如山的并非奏章,而是各种厚厚的账册、契券、票据、货单。有来自皇商总会核心产业的季度收支总录,有江南三大织造局联名呈报的丝绸行情预判,有海商行会关于下季度南洋香料到港数量和价格的密报,甚至还有几份标注着“绝密”的、关于西南新发现一处珍稀矿脉的勘探评估…这些纸张,每一张都牵扯着巨额的银钱流动,决定着无数商铺的兴衰,甚至影响着某些州府的民生。

林金斗胖乎乎的脸上,此刻没有了人前的圆滑笑容,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那双被肥厚眼睑半掩着的小眼睛,精光四射,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账册上密密麻麻的数字间飞速穿梭。他左手翻动着账页,发出哗啦啦的轻响,右手五指在面前那架通体由赤金打造、算珠则是温润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巨大算盘上,如同穿花蝴蝶般飞舞跳跃!指尖每一次拨动,都带着一种举重若轻的韵律感,白玉算珠撞击在赤金档杆上,发出清脆悦耳却又带着巨大力量感的“啪嗒”声。那些足以让户部老吏头晕眼花的巨额数字,在他指尖流淌,被迅速拆解、组合、核对、演算。

时而,他眉头紧锁,胖脸上肌肉微微抽搐,小眼睛里满是肉痛,口中发出无声的“嘶”气声,仿佛那账册上的某个数字正从他心尖上剜肉。那是发现了一笔他认为完全可以省下、或者某项开支明显超出了合理利润空间。时而又眉头舒展,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咧开,露出一个带着点狡黠和得意的笑容,胖手在算盘上拨得更加欢快,仿佛已经看到了滚滚而来的金山银海。那是发现了某个被忽略的利润增长点,或是某个精妙绝伦的“空手套白狼”计划即将成型。

“老爷,”书房厚重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管家林福那张同样圆润、但透着绝对精明的脸探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一个用明黄色锦缎包裹、四角镶金的精致长条锦盒,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稀世珍宝。“珍宝阁的刘掌柜亲自送来的,说是按您的吩咐,特意为昭阳郡主下月生辰备下的贺礼。上等的羊脂籽玉如意一对,通体无瑕,温润如脂,大师傅亲自雕的‘福寿绵长’纹样,工钱就花了三百两!请您过目定夺?”

林金斗的右手正将一个代表“万”位的白玉算珠“啪”地一声归位,左手刚翻过一页记载着漕运损耗的账目。听到管家的话,他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依旧粘在账册上那让他心疼的损耗数字上,仿佛那对价值连城的玉如意还不如账本上一个铜板重要。他胖手随意地挥了挥,带着点不耐烦:“拿走拿走!去年生辰不是送过一对差不多的了?库房里那尊前朝的‘甜白釉观音坐像’就不错!看着素净,寓意也好,慈航普度,保平安!关键是…” 他终于舍得从账册上移开目光一秒,小眼睛瞥了一眼那金灿灿的锦盒,肉痛地补充道,“…不用再额外花钱买!”

林福捧着锦盒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嘴角抽搐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提醒:“老爷…那尊观音像…是夫人…夫人她老人家供在佛堂正中的心头好…每日三炷香,雷打不动…这…这怕是不合适吧?”

“哦?夫人的?” 林金斗拨算盘的手指顿了一下,胖脸上掠过一丝“失策”的懊恼,随即又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那就算了!夫人供着的,动不得。” 他仿佛瞬间就将那对价值千金的玉如意抛到了脑后,注意力重新回到算盘和账册上,右手五指又恢复了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舞动,嘴里却自顾自地继续盘算着,“那就…把南边庄子上新送来的那筐‘挂绿’荔枝,对对,就是刚从岭南八百里加急送来、冰镇着的那筐!挑最大最红、品相最好的,用三层丝绵裹了,塞上冰袋,再用咱们最快的‘追风马’,派最稳妥的人,立刻!马上!给溪儿送去!这东西稀罕,京城里那些王公大臣府上都未必见得着!溪儿肯定喜欢!还有昭儿,小孩子爱吃甜的,多给他带些!”

他说得眉飞色舞,仿佛送出的是稀世珍宝,胖脸上洋溢着一种“我可真聪明”的得意笑容:“嘿嘿,这玩意儿,自家庄子里产的,顶多算点运输冰块的耗费!比那劳什子玉如意划算多了!还显得咱心意独特!啧,就这么办!” 他仿佛完成了一笔极其精妙的买卖,心情大好,算盘珠子拨得更加清脆响亮。

林福捧着那盒被嫌弃的玉如意,看着自家老爷那副精打细算、沾沾自喜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正要退下。

“夫君啊…你这袍子…” 一个温柔中带着嗔怪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来。安国公夫人苏氏端着一个红漆描金托盘,上面放着一只冒着氤氲热气的青玉盖碗,袅袅走了进来。她年逾四旬,保养得宜,眉眼温婉秀丽,气质雍容,此刻目光却落在林金斗那身洗得发白、袖口明显磨起毛边的旧锦袍上,秀眉微蹙。

“夫君啊,”苏氏将托盘轻轻放在书案一角空处,避开那些堆积如山的账册,语气带着几分心疼和无奈,“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府里新给你裁的几身云锦袍子、蜀绣常服,都压在箱底落灰呢!瞧瞧你这身,都穿了快三年了吧?袖口都磨成这样了,还穿着?知道的,说你是念旧;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安国公府揭不开锅了呢!你这堂堂皇商总会的会长,总领天下贸易的安国公,穿成这样,出去谈生意,也不怕被人笑话?”

林金斗正为一个账目上的出入跟算盘较劲,闻言,这才舍得把目光从算盘珠子上抬起来,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件确实有些“寒碜”的袍子,又抬手摸了摸袖口那圈细密的毛边。他非但没有半点窘迫,反而嘿嘿一笑,胖脸上堆满了不以为然的笑容,甚至还带着点“你们女人不懂”的得意。

“夫人呐,这你就不懂了吧?” 他放下账册,身体在宽大的太师椅里惬意地往后一靠,舒服地喟叹一声,顺手端起那碗还烫手的参汤,滋溜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咂咂嘴,“这叫低调!低调懂不懂?树大招风!咱们林家现在是什么地位?大哥是安国王,执掌朝堂;二哥是镇国公,威震北疆;四弟是济世侯,活人无数;溪儿是昭阳郡主,天下第一镖!我呢?管着钱袋子!这风头已经够盛了!我要是再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地招摇过市,那不是擎等着让御史台那帮闲得蛋疼的言官上折子参我‘奢靡无度’、‘与民争利’吗?”

他放下盖碗,胖手一挥,带着一种指点江山的豪气:“再说了,夫人你看!” 他扯了扯自己旧袍子的衣襟,“这料子,这做工,当年也是顶好的苏杭贡缎!穿了几年,浆洗得软和了,贴身,透气,舒服!比那些新做的、硬邦邦的袍子穿着自在多了!省下的钱,” 他小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掰着胖乎乎的手指头算道,“给溪儿的清风镖局,能多添置几架鲁大师新改进的‘破城连弩’,那玩意儿守城护镖,一弩十箭,威力惊人!给四弟的仁心医馆,能多买几味像‘百年老山参’、‘极地雪莲蕊’这样的救命药材,说不定就能多活几条人命!给妹夫的昭明文华总院,能多印几千套《蒙学新篇》和《格物初识》,让更多寒门子弟有书读!这叫啥?这叫把钱花在刀刃上!花在护佑家人、造福百姓的正道上!”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胖脸上红光满面,仿佛自己不是抠门,而是在做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善事。他端起参汤,又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咂摸着嘴里的参味,看着夫人,眼神里带着点孩子气的讨好和满足:“再说了,有夫人你天天给我熬的这碗老参汤吊着精神,穿什么不是暖和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舒服!绫罗绸缎,哪有夫人一针一线缝的旧袍子贴心?” 他这话半是歪理,半是真心,最后一句更是带上了几分难得的温情。

苏氏被他这一番歪理邪说外加最后那句“贴心”的甜言蜜语逗得又好气又好笑。看着他身上那件旧袍子,再看看他提到给弟弟妹妹花钱时那毫不心疼、甚至有些豪气的模样,心中那点嗔怪也化作了无奈和一丝柔软的暖意。她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戳了戳林金斗圆滚滚的脑门,笑骂道:“你啊!这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歪理一套一套的!我看啊,你就是天生掉钱眼儿里了,抠门都抠出道理来了!”话虽如此,她眼中却无半分责备,只有对自家这位“抠门国公”又爱又恨的深深了解与包容。她拿起托盘上的丝帕,习惯性地想替他擦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汤渍,目光再次落在那磨毛的袖口上,终究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的笑意。

林金斗嘿嘿笑着,浑不在意地享受着夫人的“数落”,正准备再次投入他那“金山银海”的演算世界。

“笃笃笃!” 书房门被轻轻叩响。

“进。”林金斗头也不抬。

进来的是林金斗的心腹账房之一,姓钱,人送外号“钱串子”,四十多岁,瘦得像根竹竿,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透着一股子算无遗策的精明。他手里拿着一份加急的信函,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老爷,江南分会急报!‘锦绣庄’的薛大掌柜…恐怕要不行了。”

林金斗拨弄算盘的手指猛地停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锦绣庄,江南三大绸缎庄之首,薛大掌柜更是他林金斗一手提拔起来、掌管江南丝绸命脉二十年的老臣子!他的身体,直接关系到江南乃至全国丝绸生意的稳定!

“说清楚!”林金斗的声音沉了下来,方才那个穿着旧袍子、精打细算的“抠门”国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命脉、杀伐决断的皇商总会会长!

“三日前突发急症,江南名医束手,只吊着一口气,怕就是这几日了。”钱账房语速飞快,“薛掌柜的儿子薛蟠…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早就对锦绣庄虎视眈眈。薛掌柜一倒,他必然争权!更麻烦的是,‘万通号’的赵四海(江南另一绸缎巨头,与林金斗素来不对付)已经闻着腥味了,这两天频繁接触薛家旁支和几个大管事,据说开出的价码…很诱人。江南分会那边…人心有些浮动。”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重起来。算盘的脆响消失了,只剩下沉水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林金斗靠在椅背上,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光滑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他闭着眼,那张圆润的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入定的弥勒。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刻他脑中正有无数条信息在飞速碰撞、整合、推演。

江南丝绸,是皇商总会最重要的支柱之一,也是平衡各方势力、稳定物价的关键。薛掌柜的位置太重要,绝不能落入无能之辈或对手手中!赵四海想趁火打劫?哼!

几息之后,林金斗猛地睁开眼,小眼睛里精光爆射,再无半分平日的市侩圆滑,只剩下商海巨鳄的冰冷与决断。

“钱先生,立刻拟两份文书,用我的金印!”

“第一份,发给江南分会会长:一,立刻以总会名义,延请太医院擅长内科急救的秦太医,持我的名帖和济世侯府的‘紫金令’,乘最快的官船,火速赶往江南为薛掌柜诊治!不惜一切代价,吊住他的命!告诉他,我林金斗还没准他死!二,动用总会应急金库,以高于市价三成的价格,秘密收购市面上所有流通的顶级生丝和锦缎!有多少收多少!造成货源紧缺的假象!三,放出风声,就说总会将加大对江南织户的扶持力度,新式织机和新染料配方优先供应‘忠诚可靠’的合作伙伴!稳住那些织户的心!”

“第二份,发给赵四海!”林金斗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就说我安国公府新得了一批前朝宫廷流出的‘缂丝’秘技残卷,其中或有‘天孙锦’的织造法门…问他有没有兴趣…‘合作’参详一下?顺便提一句,他去年在漕运上‘不小心’夹带的那批私盐…证据挺齐全的,放在我书房里都快落灰了。”

缂丝秘技?天孙锦?那是传说中失传的顶级织造术!对赵四海这种痴迷工艺的商人,是致命的诱惑!而那批私盐的证据…则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一诱一吓,足以让他暂时缩回爪子,不敢轻举妄动!

钱账房听得心潮澎湃,眼中满是钦佩,飞快记录着要点:“老爷高明!属下立刻去办!”

“等等!”林金斗叫住他,胖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精明的算计,“再…以我私人名义,从库房里挑几支上好的百年老参,再拿几盒四弟仁心特制的‘护心保元丹’,一起给薛掌柜送去。告诉他,好好养病,锦绣庄…离不开他这把老骨头!他儿子薛蟠那边…” 林金斗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派人去‘请’他来京城‘玩玩’,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见识见识京城的繁华…顺便,‘帮’他戒戒赌瘾!省得在江南给他老子添乱!”

“是!老爷!”钱账房领命,脚步生风地退了出去。

书房内重归寂静。林金斗端起那碗已经微凉的参汤,慢悠悠地喝着,胖脸上又浮现出那种看似憨厚无害的笑容。他瞥了一眼自己磨毛的袖口,又看了看书案上那份关于西南矿脉的密报,小眼睛里闪烁着星辰大海般的野心与算计。

“夫人,”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慵懒的得意,“你说…我把西南新发现的那座‘墨玉’矿,跟江南的丝绸、漕运的份额,还有赵四海手里的几条内河航运线…打包捆在一起,做个局,引北边那几个草原大部落的豪商进来‘合作’…能撬动多大的盘子?”

苏氏看着他瞬间从处理危机切换到更大棋局的精悍模样,看着他身上那件旧袍子,再看看他眼中那吞吐风云的豪气,最终只是无奈又骄傲地笑了笑,拿起丝帕,这次是真的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汤渍。

“你呀…这算盘珠子,打的何止是钱,是人心,是江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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