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内,几处权力核心所在,已然因这场惊天劫囚而掀起了滔天巨浪。
宰辅府,正堂。
昔日象征着权势与威严的厅堂,此刻却被一种近乎狂暴的怒意所笼罩。
紫檀木茶几上,一套精美的青瓷茶具已然化为满地碎片,茶水淋漓,如同宰辅王崇明此刻的心境,一片狼藉。
“什么?!被劫走了?!京兆府是干什么吃的!光天化日,天子脚下,法场之上,重犯竟能被劫走?!何文焕这个京兆尹是不想当了吗?!”
王崇明须发戟张,面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咆哮声震得梁柱仿佛都在嗡鸣。
丧子之痛本就噬心刻骨,如今仇人竟在眼皮底下被救走,这无异于在他血淋淋的伤口上又狠狠撒了一把盐。
他猛地转向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的心腹管家,眼中血丝密布,厉声质问:
“我们安排的人呢?!那些死士是废物吗?为何没有当场格杀那许仕林?!”
管家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躬身,将刑场发生的意外情况,尽可能清晰地回禀:
“回……回老爷,并非死士不力。实在是……实在是现场情形太过诡异。那许仕林被救下时,不知为何,竟有大量百姓仿佛事先约定好一般,纷纷‘惊慌’阻挠,有意无意地护住了贼人。更……更重要的是……”
管家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些:
“在最后关头,肃王府的云依郡主……突然现身,用她自己的身子,挡在了那许仕林和一名受伤女贼的前面。咱们的人……投鼠忌器,生怕误伤了郡主,惹下泼天大祸,这才……这才失了手。”
“百姓维护?萧云依?!”
王崇明瞳孔骤然收缩,随即爆发出更加暴戾的怒笑,
“哈哈哈!好!好一群不知死活的刁民!这是要造反吗?!还有那萧云依!屡次三番坏我大事!先是我儿因她而死,如今她又助那杀子仇人脱身!肃王府!萧景澜!你们真是欺人太甚!”
盛怒之下,他猛地一脚踹翻身前的矮凳,指着管家嘶声吼道:
“去!再派人手!给我全城搜捕!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揪出来!杀吾独子,此仇不共戴天!绝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快去!”
“是!是!老爷息怒,小的这就去办!”
管家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留下王崇明一人在满室狼藉中,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中尽是怨毒与杀意。
肃王府,书房。
与宰辅府的暴风骤雨相比,肃王萧景澜的书房则显得静谧许多,但空气中同样弥漫着一种凝重的气息。
老管家黄谨垂手立于书案前,正将今日刑场劫囚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禀报给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肃王。
萧景澜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扶手,面色平静,眼神却深邃如渊。
他听完黄管家的叙述,特别是听到无数百姓自发掩护、甚至不惜以身阻挡官兵时,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讶异。
“哦?竟有如此多的平民百姓,甘冒奇险,舍命维护于他?”
肃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探究,
“此子……看来确如依儿所言,并非池中之物啊。能得如此民心,纵是微末,亦不可小觑。”
黄管家微微颔首,继续道:
“王爷明鉴。此外,老奴觉得今日之事,处处透着蹊跷。京兆府派往法场维持秩序的官兵,数量似乎比往日类似场合要少上许多。
而且,据我们的人暗中观察,今日城北门的守军统领,似乎在清晨时分被临时调换过,并非平日值守的那位……”
萧景澜敲击扶手的动作倏然停住,眉头微微蹙起,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窗外皇城的方向,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了然与更深的思量。
他沉默了片刻,才仿佛刚想起什么,语气恢复了平常,问道:“依儿呢?得知此人被救走的消息,她……应该能稍感宽慰了吧?”
黄管家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禀告:
“回王爷……小姐她……今日并非在府中等候消息。据报,她……当时就在刑场现场。在贼人得手后……小姐她便……跟随那支劫囚的队伍,一同离去了……”
“什么!?”
饶是萧景澜素来沉稳,闻言也不禁霍然起身,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她……她竟如此大胆!跟着去了?!”
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萧景澜站在原地,目光投向窗外女儿所居院落的方向,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有惊怒,有担忧,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过了半晌,他才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般,缓缓坐回椅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带着几分无奈,几分释然,低语道:
“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随她去吧。”
皇宫,御书房。
夜幕初降,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却静得只能听到更漏滴答声。
大太监刘公公悄无声息地走到御案前,对着正在批阅奏章的皇帝萧景渊深深一揖。
“陛下,果如您所料,今日西市刑场,出事了。”
刘公公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敬畏。
萧景渊并未抬头,只是执朱笔的手微微一顿,淡淡“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劫囚者计划周详,且有大量百姓莫名卷入掩护,京兆府措手不及,人……已经被劫出城了。”
刘公公斟酌着词句:
“老奴已确认,京兆府那边,按照陛下先前的示意,并未全力阻拦,周捕头处置亦……留有分寸。此刻,想必车队已北去甚远。”
萧景渊这才缓缓放下朱笔,拾起手边一盏温茶,呷了一口,目光平静无波:“宰辅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吧。”
刘公公躬身:“王宰辅雷霆震怒,已下令其府兵全城搜捕,并欲行文天下通缉。陛下,此事……恐难善了。”
皇帝沉默片刻,指尖在案上轻轻划动,似在权衡。
良久,他开口道:“拟旨。”
刘公公立刻趋前备墨。
萧景渊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诏曰:京兆重地,法场劫囚,骇人听闻。京兆尹何文焕,疏于防范,驭下不严,难辞其咎,着即官降一级,罚俸半年,仍暂署京兆尹事,戴罪立功,限期缉拿逃犯。
另,着刑部、京兆府即日起,在京城内全力搜捕要犯许仕林一干人等,有匿藏包庇者,同罪论处。”
听到‘京城内’几个字,刘公公心领神会,恭敬应道:“老奴遵旨。”
待刘公公退下拟旨,御书房内重归寂静。
萧景渊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任由清冷的夜风吹入。他负手而立,目光穿越重重宫阙,遥遥望向北方沉沉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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