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墙壁硌着马权的脊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的闷痛。
他(马权)仰着头,布满血污的脸庞沐浴在从入口豁口透下的、愈发稀薄的灰白微光中——
黎明将至。
外面废墟的死寂被远处零星的行尸嘶吼和偶尔响起的、方向不明的枪声打破,更添几分肃杀。
他(马权)凝神细听,捕捉着巷口方向的动静。
尸群的喧嚣似乎已远离,至少这片区域暂时恢复了病态的平静。
至于“他们”……暂时没有车辆或人声靠近的迹象。
时机到了!
不能再等了!
马权咬紧牙关,牙龈渗出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他(马权)伸出右手,死死抓住消防斧粗糙的木柄。
斧柄上那丝若有若无的温热感,此刻如同微弱的电流,刺激着他(马权)麻木的神经。
他(马权)将斧刃朝外,横在胸前作为支撑和防护。
他(马权)左腿那简陋的金属夹板冰冷坚硬,每一次挪动都带来骨头错位般的剧痛。
但他(马权)已将这痛楚强行压入意识深处,只留下一个冰冷的指令:动!
他(马权)用右臂肘部和消防斧柄作为支点,一点一点地将沉重的身躯向上顶起。
受伤的左腿完全无法用力,像一截沉重的木头拖在地上,断肢末端摩擦着粗糙的地面,带来火辣辣的刺痛。
汗水瞬间从额角、脖颈、后背涌出,浸透了破烂的衣衫,混合着灰尘和血痂,黏腻冰冷。
“呃…嗬…” 压抑的痛哼从喉咙深处挤出,每一次发力都让眼前发黑。
他(马权)几乎是用右半身的力量,将自己“拖”出了那个差点成为他(马权)坟墓的地下室豁口。
冰冷的、带着浓重尘埃和腐烂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马权)瘫倒在巷子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肺部如同被砂纸摩擦。
短暂的休息后,他(马权)挣扎着半坐起来,背靠着一堵断墙,警惕地扫视四周。
死胡同依旧死寂。
污水横流,垃圾堆积,墙壁上布满干涸的、可疑的深色污迹。
他(马权)留下的那滩血迹和拖痕已经发黑。
远处高楼坍塌的剪影在灰白的天幕下沉默伫立。
方向!
小豆指的方向!
马权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恶心感和眩晕。
他(马权)再次抓住消防斧,将其作为拐杖和武器。
马权的右臂撑起上半身,左臂夹紧斧柄,左腿……只能在地上拖行。
每一次“前进”,都伴随着右臂肌肉的撕裂感、左腿骨头摩擦的剧痛以及断肢末端火烧火燎的折磨(马权)。
速度慢得令人绝望,比蜗牛快不了多少。
在空旷地带,这无异于活靶子。
他(马权)紧贴着巷子一侧残破的墙壁,利用一切阴影和障碍物——
倾倒的垃圾桶、烧毁的汽车残骸、坍塌的砖石堆——
作为掩护。
马权的耳朵竖得笔直,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
风声、碎石滚落声、远处尸吼……以及最危险的,人声或引擎声。
短短几十米的路程,仿佛跨越了半个地狱。
汗水模糊了视线(马权),剧痛(马权)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马权)不得不频繁停下,靠在冰冷的障碍物后喘息,心脏狂跳,警惕地观察着下一个移动路径。
终于,在灰蒙蒙的天光完全驱散夜色之前,他(马权)看到了那栋小豆描述的“白房子”。
社区医院矗立在一条相对宽阔的街道转角。
曾经洁白的外墙如今布满污渍、弹孔和喷溅状的深色痕迹。
窗户大多被厚重的木板或锈蚀的铁皮封死,只留下狭小的观察孔,如同怪兽紧闭的眼睛。
最引人注目的是外围的防御工事:
两扇厚重的金属门被粗大的铁链和一把巨大的挂锁牢牢锁死。
门上用暗红色的油漆(或许是血?)涂抹着巨大的、狰狞的骷髅头图案,下方是歪歪扭扭却杀气腾腾的四个大字——
“擅入者死!”
沿着医院围墙顶端,拉起了一道足有两米多高、带有倒刺的铁丝网。
有些地方已经锈蚀破损,但整体依旧构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铁丝网上挂着一些风干的、难以辨认的碎布条和……疑似腐烂的肉条?
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大门前方堆砌着沙袋、废弃汽车和尖锐的金属拒马,形成了一道简易但有效的防御阵地。
路障上同样涂满了警告性的涂鸦和符号。
警戒哨?
医院主楼三层一个未被完全封死的窗口后面,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在晃动,但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消毒水(早已变质)、浓重血腥、排泄物和尸臭的复杂恶臭,比废墟其他地方更加浓烈刺鼻。
这里不是救死扶伤之地,而是一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武装堡垒。
马权的心脏沉到了谷底。
小豆的情报基本属实,但亲眼所见,这防御的森严和散发出的恶意,比想象中更加令人窒息。
他(马权)此刻的位置,是在医院侧后方的一条堆满建筑垃圾和废弃医疗器械的窄巷里,距离小豆提到的那个“后门破洞”应该不远。
他(马权)必须更加小心!
他(马权)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屏住呼吸,拖着残腿,一点一点地向医院后部挪动。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踢到一块松动的砖石发出声响。
后巷的环境更加恶劣。
堆积如山的黑色垃圾袋大多已经破裂,流淌出粘稠发臭的液体,爬满了肥硕的蛆虫。
废弃的病床、轮椅、担架扭曲地堆叠着,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鸟粪。
几具高度腐烂、被啃噬得残缺不全的尸体散落在垃圾堆旁,引来大群嗡嗡作响的苍蝇。
浓烈的腐臭味几乎令人窒息。
马权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目光锐利地扫视着。
按照小豆的描述,后门应该就在这附近……
找到了!
在垃圾山和一面坍塌了半截的砖墙夹角阴影里,一扇锈迹斑斑的绿色金属小门半掩着。
门的下半部分似乎被重物撞击过,向内凹陷变形,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破洞。
破洞边缘的金属扭曲狰狞,如同怪兽的獠牙。
破洞的大小,勉强能容一个成年人蜷缩着钻进去。
破洞被一大堆腐烂的垃圾袋和破碎的木质托盘半堵着,只留下一个狭窄的缝隙,这倒成了一种天然的、不那么刻意的伪装。
然而,马权的心却猛地一紧。
破洞内,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一股比外面更加浓烈、更加新鲜的混合着血腥、排泄物和……某种化学药剂(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如同实质般从洞内涌出,扑面而来!
这气味中还夹杂着一丝……活人聚集地特有的、难以言喻的污浊气味。
更让他(马权)头皮发麻的是,就在破洞内侧边缘的地面上,他(马权)借着微弱的晨光,看到了一小滩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血迹旁,散落着几枚黄澄澄的弹壳!
这里绝非善地!
小豆钻进去过?
他(小豆)简直是在鬼门关跳舞!
马权立刻缩回阴影,背靠着冰冷湿滑的墙壁,心脏狂跳。
他(马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耳朵贴近墙壁,屏息凝神。
死寂。
医院内部仿佛一个巨大的坟墓,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没有脚步声,没有人声,连行尸的嘶吼都没有。
这反常的寂静,比任何喧嚣都更加令人不安。
小豆说“他们”白天有时会出去……现在里面是空的?
还是……都在沉睡?
或者在黑暗深处,正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个破洞?
远处,一声突兀的、清晰的叫骂声从医院主楼方向隐约传来,打破了死寂,但很快又消失了。
这证明了里面确实有人!
而且可能就在不远处的某个房间!
冷汗顺着马权的额角滑落。
他(马权)低头看了看自己肿胀变形的左腿,感受着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和虚弱。
钻过这个狭小的破洞,进入那个散发着血腥和死亡气息的黑暗巢穴……一旦被发现,他(马权)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消防斧柄上的温热感似乎增强了一丝,仿佛在回应他(马权)剧烈的心跳和飙升的肾上腺素。
退?
退回去等死?
还是……赌上这残躯最后一丝力气,钻进这地狱的咽喉,去搏那渺茫的一线生机?
马权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破洞上,握着斧柄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
冰冷的决绝,混合着对女儿的极致思念,在他(马权)眼中凝聚成一道锐利的光。
他(马权)缓缓地、无声地伏低了身体,像一条准备扑向猎物的受伤毒蛇,将所有的感官提升到极致,死死盯着那吞噬光线的黑暗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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