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液腐蚀过的金属骨架在午后的阳光下扭曲变形,投下怪诞的阴影。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焦糊、血腥与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但比起清晨的死寂,营地里已多了几分嘈杂的生气——
那是重建的声音,是幸存者们用麻木的坚韧对抗绝望的证明。
马权坐在一堆清理出来的、相对干净的碎石块上。
他(马权)赤裸着上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
昨夜战斗留下的酸液灼痕、爪痕、撞击淤青,还有几道刚刚凝固的、暗红色的新鲜伤口。
一个头发花白、眼神浑浊的老妇人正颤抖着用沾了清水的破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马权)左臂上一道较深的划口,浑浊的水很快被血染红。
旁边放着一卷相对干净的、从废墟里抢救出来的绷带。
汗水混着清洗下来的血污,沿着马权紧绷的肌肉线条滑落。
他(马权)微微闭着眼,眉头紧锁,并非因为疼痛——
这点痛楚对他(马权)现在的体质而言几乎可以忽略——
而是因为脑海中翻腾的思绪:
阿莲那句冰冷的“为了小雨”,磐石堡垒密道坐标的灼烫,李国华的警告,还有刘波胸前那枚不祥脉动的荆棘蔷薇徽章……
以及,眼前这片需要他带领着在废墟上重建的家园。
就在这时,一股带着硝烟与尘土气息的灼热感毫无征兆地逼近。
马权猛地睁开眼。
火舞就站在他(马权)面前,像一簇突然点燃的烈焰。
她(火舞)身上那件标志性的红色战斗皮衣也沾染了污迹和破损,几缕火红的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
但这无损于她(火舞)周身散发出的那种野性而锐利的气场。
她(火舞)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直接烙在马权脸上,没有丝毫迂回,更没有丝毫对老妇人存在的顾忌。
老妇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压迫感的身影惊得手一抖,沾血的布掉在了地上。
她(老妇人)嗫嚅着,畏惧地看了一眼火舞,又看看马权,最终默默地捡起布,退开了几步,低头继续清理其它能找到的医疗用品。
火舞对此视若无睹。
她(火舞)的视线紧紧锁住马权,那眼神里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审视、探究和一丝被压抑的焦躁。
“她跟你说了什么?” 火舞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火的刀锋,直切主题。
没有寒暄,没有废话,矛头直指刚刚与马权有过短暂交流的阿莲:
“那女人……看你的眼神变了。”
她(火舞)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对阿莲根深蒂固的不信任。
在她(火舞)看来,那个为了小雨可以牺牲一切、对马权抱有深刻怨恨的女人,任何态度的转变都值得警惕。
不等马权回答,火舞的语速加快,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来:
“磐石堡垒?
李国华那老头说的鬼地方?
你真打算去?”
她(火舞)逼近一步,灼热的气息几乎喷在马权脸上:
“那是龙潭虎穴!
李老头自己都不敢轻易踏足的地方!
‘铁手’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
你刚拼了命才从鬼门关回来,又要往更深的坑里跳?!”
火舞的质问并非质疑马权的决定,而是宣泄着内心巨大的担忧。
她(火舞)亲眼目睹了昨夜战斗的惨烈,看到了马权力量的极限和透支后的虚弱。
磐石堡垒,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未知的、可能远超“铁手”势力的巨大危险。
“我知道那里有资源,有信息,” 火舞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忧虑:
“但风险呢?
阿莲告诉你什么了?
一条密道?一个坐标?
你就信了?
她(莲)凭什么告诉你这个?
就因为你救了她的宝贝生态区?”
她(火舞)的话语里充满了对阿莲动机的揣测和不信任。
她(火舞)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仿佛在努力压下翻腾的情绪。
最终,她(火舞)直视着马权的眼睛,那火焰般的眸子里,不信任与担忧之下,是一种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决绝:
“我不是来劝你的。
你知道我拦不住你,也不想拦。”
“我只是要你清楚,那地方的水有多浑,有多深!”
“但是——”
她(火舞)顿住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燃烧的胸腔里硬挤出来,带着滚烫的承诺:
“——如果你决定要去。”
“——刀山火海,我跟你闯!”
没有华丽的誓言,只有最朴素的跟随。
这是火舞式的忠诚,简单,直接,炽热得能灼伤人。
马权沉默地听着火舞连珠炮般的质问和最终炽热的宣言。
他(马权)能感受到她言语下汹涌的担忧和那份无需言表的忠诚。
马权拿起旁边那卷绷带,示意火舞退开的老妇人可以继续。
老妇人迟疑了一下,在火舞锐利目光的余威下,小心翼翼地重新上前,开始为他(马权)手臂上的伤口缠绕绷带。
绷带一圈圈缠绕,轻微的勒紧感传来。
马权看着火舞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开口,没有回避她(火舞)的任何问题:
“阿莲给了我一条密道的信息。
在西北方向的黑石峡谷。” 他直接承认。
“位置和初步的密钥片段。
来源是清理‘铁手’核心数据时发现的,他(铁手)背后有堡垒派系的影子,这条密道是他准备的退路或进路,但他(铁手)至死没敢用。”
他(马权)客观地陈述了信息及其风险来源,没有为阿莲辩解,也没有夸大其价值。
“老李说得对,那里是漩涡,也是唯一的希望。” 马权继续道,目光越过火舞,扫过正在废墟中艰难重建的幸存者们,扫过远处布满伤痕的生态区穹顶:
“我们需要的东西——
干净的能源核心、先进的医疗设备、可能存在的抗病毒血清、甚至……关于小雨下落的确切线索,只有那里可能有。”
马权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锐意:
“更重要的是,‘铁手’的覆灭只是开始。
他(铁手)背后的势力不会善罢甘休。
堡垒内部的派系倾轧,对外的扩张野心……
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源。
与其坐等他们再次将爪子伸出来,不如……”
他(马权)握紧了未受伤的拳头,掌心皮肤下隐隐有金色脉络一闪而逝。
“——主动潜进去!”
“——找到我们需要的情报和资源。”
“——摸清他们的底细。”
“——在必要的时候……” 他(马权)的眼神锐利如刀:
“——从内部,削弱它!”
这是马权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阐述他(马权)对磐石堡垒的意图。
不仅仅是寻找希望,更是主动出击,将可能威胁到营地、威胁到小雨最后希望之地的源头,扼杀或重创在堡垒内部!
这计划大胆得近乎疯狂,却也透着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火舞听着,眼中的火焰跳动着。
她(火舞)明白了马权的决心,也理解了他(马权)更深层的战略意图——
将战场主动推进到敌人的核心地带。
风险巨大,但潜在的收益和对未来的保障,同样巨大。这很马权。
老妇人终于笨拙地打好了绷带的结。
马权活动了一下手臂,示意可以了。
老妇人如蒙大赦,连忙收拾东西离开。
火舞的目光随着老妇人的离开,无意中落在了不远处临时医疗点。
刘波依旧躺在那里昏迷不醒,脸色灰败。
她(火舞)的视线扫过他胸前别着的那枚荆棘蔷薇徽章。
就在这一瞬间!
那枚原本只是光泽黯淡的徽章,其内部灰褐色的光芒,如同濒死的心脏被强电流刺激了一下,猛地、剧烈地抽搐、急跳!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不祥与冰冷的气息瞬间扩散开来,让近在咫尺的火舞都感到脊背一凉,汗毛倒竖!
这感觉稍纵即逝,徽章立刻又恢复了死寂的黯淡。
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火舞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火舞)猛地转头看向马权,手指向刘波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那东西……刚才……”
马权也早已察觉。
他(马权)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鹰隼般锁定了刘波胸口的徽章,眉头紧锁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这异动比清晨他(马权)演讲时那次更剧烈,更不祥!
而且,似乎距离刘波越近,感应越强?
“你也感觉到了?” 马权的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徽章的异常,显然与刘波的状态,甚至可能与即将前往的磐石堡垒,都存在着某种未知而危险的关联!
火舞脸上的质问和担忧,瞬间被这突发的诡异事件带来的警惕所取代。
她(火舞)看向马权,等待着他的判断和指令。
马权站起身,绷带下的肌肉微微贲张。
他(马权)最后看了一眼正在废墟中努力重建家园的人们,又望向西北方向——
黑石峡谷和磐石堡垒所在的位置。
密道的坐标在脑海中灼灼发烫,而刘波胸前徽章那不祥的脉动,如同敲响的警钟,预示着前路的凶险远超想象。
“走,” 马权的声音不容置疑,率先向刘波的担架走去:
“先弄清楚这鬼东西到底怎么回事!”
火舞毫不犹豫地跟上,烈焰般的红发在带着焦糊味的风中扬起。
磐石堡垒的阴影尚未踏足,营地里潜藏的未知威胁,
已经亮出了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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