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像一头永不知足的野兽,在哨站外咆哮着,不断撞击着锈蚀的金属墙壁。
每一次狂风掠过,整个结构都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解体,将这群伤痕累累的人彻底埋葬在北极的冰雪之下。
小队成员,来到一个小小的,无人哨站。
哨站内部狭小而压抑,空气中弥漫着铁锈、陈年灰尘和新鲜血液混合的怪异气味。
唯一的光源来自墙角一台尚未完全失效的应急灯。
投射出昏黄摇曳的光晕,在覆满冰霜的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
马权单膝跪在火舞身边,小心翼翼地剪开她被血浸透、又冻结成硬块的裤腿。
每一下轻微的触碰都让火舞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痛苦。
她(火舞)死死咬住下唇,鲜血从齿缝间渗出,却硬生生将痛呼咽了回去。
当伤口完全暴露时,连经历过无数残酷场面的马权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火舞的右膝已经不成形状,白色的骨茬刺破皮肉,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伤口周围的皮肉呈现出可怕的青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发亮。
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从伤口深处散发出来,与刺鼻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
“感染了,”马权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而且…腿保不住了。”
他(马权)的话像一块冰投入死寂的水中,在狭小空间里激起无声的涟漪。
正在照顾昏迷李国华的刘波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包皮则脸色惨白地别过头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火舞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高烧让她的眼神涣散,但深处却燃烧着惊人的清醒。
她(火舞)艰难地抬起手,冰冷的手指死死抓住马权的手腕。
“剧…掉…”她的声音微弱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马权…趁我…还…清醒…动手!”
马权的下颌绷紧,目光与火舞对视。
在那双因剧痛和高烧而湿润的眼神里,他没有看到恐惧或乞求。
只有纯粹的、燃烧到极致的求生意志,以及不愿成为团队累赘的决心。
他(马权)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
“刘波,”马权的声音陡然斩钉截铁,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按住她!
肩膀和左腿,用你全身的力气!”
刘波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猛地回过神。
他(刘波)看了看火舞惨白的脸,又看向马权眼中不容置疑的命令。
最终重重地点了下头。
他(刘波)小心翼翼地将李国华安置在相对避风的角落,然后用他那宽厚粗糙的手掌,嗯住了火舞不断颤抖的肩膀和完好的左腿。
“包皮!”马权继续下令,声音冷硬如铁,“找!
所有能找到的相对干净的布条,做绷带!
还有——”
他(马权)的目光扫过哨站角落那堆废弃设备和零件,最终落在火舞之前损坏的热能拳套残骸上。
“把那东西拆了,看看有什么能用的金属零件和传导线!”
包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连滚爬爬地扑向那堆废料。
双手因寒冷和恐惧而不住颤抖,拆解动作却异常迅速。
没有麻药,没有无菌环境,甚至没有一把像样的手术刀。
马权从自己破烂的衣襟上撕下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条,卷了卷,递到火舞嘴边。
“咬住。”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火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张开干裂出血的嘴唇,死死咬住了那卷布条。
她(火舞)的眼神清晰无误地传递着一个信息:
我准备好了。
马权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冰冷刺肺。
他(马权)闭上眼片刻,调动起体内那近乎枯竭的九阳真气。
细微的、几乎难以感知的气流开始在他经脉中艰难流转,最终汇聚向他的右掌。
淡淡的、如同余烬般的赤红色光芒在他掌心浮现,周围的空气因高温而微微扭曲起来。
他以手代刀。
刘波按住火舞的肩膀和腿,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包皮背对着他们,疯狂地拆解着拳套,金属零件掉落在冰冷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
马权的眼神变得空洞而专注,所有的情绪都被强行压入冰封的心底最深处。
他(马权)的手臂稳如磐石,带着灼热真气的手掌边缘,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挥下!
“呃——!!!”
一声被布条死死压抑、却依旧撕裂人心的惨嚎从火舞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她(火舞)的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般猛地反弓起来,又被刘波死死压住。
剧烈的抽搐透过刘波的手臂传来,让他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
血肉被高温瞬间灼焦的气味弥漫开来,混杂着一种更令人不安的、骨骼被熔断的可怕气息。
马权的动作快、准、狠!
灼热的真气边缘不仅切断了肢体,更在瞬间灼烧封闭了断裂的血管。
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失血,也对伤口进行了最原始残酷的“杀菌”。
整个过程短暂得只有十几秒,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那截彻底坏死、发黑变形的腿部落在一旁,在冰冷地面上轻轻滚动了一下便静止不动时。
火舞已在极致的剧痛中彻底昏死过去,咬在嘴里的布条被鲜血染得通红。
马权的手掌依旧赤红。
他(马权)迅速拿起包皮慌乱中递过来的、相对最干净的布条,开始进行紧急包扎。
他(马权)的动作依旧稳定,仿佛刚才做出那残酷一击的是另一个人。
只有离得最近的刘波能看到,马权的眼角有泪水在滚动。
而他(马权)额头上沁出的不知是汗水还是被高温蒸腾出的水汽。
包扎完毕,马权伸出手指探了探火舞的颈动脉。
脉搏微弱得快摸不到,但确实还在跳动。
他(马权)沉默地脱下自己那件还算完整的防风外套,仔细盖在她冰冷颤抖的身体上。
刘波终于松开了手,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两步,沉重地靠坐在锈蚀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与无形的敌人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
他(刘波)看着地上那截断肢,又看向昏迷不醒、失去了一条腿的火舞,猛地一拳砸在身边的金属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指节瞬间擦破流血,他却毫无所觉。
包皮抱着那一堆从热能拳套残骸和废弃零件里拆出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挪到火舞身边。
有一个扭曲变形的微型能量核心、几段粗细不一的金属管、一些螺丝螺母、甚至还有一小截不知用途的柔性传导线。
“也…也许能…做个临时的…”包皮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又或许只是想用行动来驱散那巨大的恐怖和无力感。
马权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拿起那些冰冷的、粗糙的零件,又看了看火舞空荡荡的右腿裤管。
他(马权)开始和包皮一起,用冻得发麻的手指,尝试将这些根本不属于一体的残破之物拼接起来。
没有工具,他们就利用金属边缘强行弯曲卡扣,用螺丝勉强固定,将那截尚存微弱能量反应的核心小心翼翼地嵌入粗糙的金属框架之中。
这是一个丑陋、笨重、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的造物,与其说是义肢,不如说是一个用废墟和绝望拼凑而成的残酷象征。
时间在沉默而压抑的劳作中流逝。哨站外,暴风雪的咆哮似乎永无止境。
当那个简陋无比的机械义肢雏形终于勉强成型,被放在火舞身边时,两人都已精疲力竭。
马权靠在墙边,看着昏迷的火舞,又看向另一边依旧没有苏醒迹象的李国华,最后目光扫过神情麻木的刘波和眼眶通红的包皮。
小小的哨站内,血腥味、焦糊味和冰冷的铁锈味凝固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活着的人心头。
绝望如同窗外的严寒,无孔不入。
但在那绝望之下,某种更为坚韧的东西,正在这残酷的生存仪式中悄然滋生。
他们失去了很多,有人重伤,有人昏迷,前路渺茫,危机四伏。
但他们还活着。
并且,只要还有一口气,挣扎就不会停止。
马权缓缓闭上眼,耳边是风雪无止境的咆哮,和身边队友们沉重却依然存在的呼吸声。
那微弱的声音,是这片白色死地里,唯一能与绝望抗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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