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的黄昏如同一场缓慢的沉没,稀薄的阳光在地平线上徒劳地挣扎片刻,便彻底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漫长的极夜正式降临,将这片冰原变成了一个永恒且严酷的寒冰牢笼。
时间,是他们唯一的敌人,正随着每一秒流逝而无情地倒数。
雪地履带运输车咆哮着在冰河古道上狂奔,像一头伤痕累累的钢铁野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它的外壳锈迹斑斑,左侧履带护板早已不知去向,暴露的机械结构不断将碾碎的冰屑抛向空中。
引擎发出沉闷而不规律的轰鸣,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罢工。
车内,马权独臂紧握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的右眼瞳孔中,冰蓝剑纹微微闪烁,与腰间那柄邪剑产生着令人不安的共鸣。
剑身上的绿斑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散发出腐败的甜腥气味,与车内机油和汗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前方三百米,右转十五度。”
火舞的声音冷静而克制,但马权能听出其中隐藏的疲惫。
她(火舞)坐在副驾驶座上,机械左腿的金属结构暴露在外,液压管路隐约可见。
她(火舞)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穿甲弩的握把,目光不断扫视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冰原。
马权依照指示微调方向,车辆颠簸着驶过一片崎岖的冰面。
“还有多远?”
李国华坐在车厢中部,脸色苍白如纸。
他(李国华)的右眼已经几乎完全被半透明晶体覆盖,瞳孔收缩困难,只能依靠左眼艰难地研究摊在膝上的地图和资料。
“按照当前速度...如果不再遇到障碍,大约十小时。”
他(李国华)的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车厢后部,包皮突然发出一声低呼:
“信号又增强了!
但更乱了,像是...某种尖叫?
不对,里面好像还混杂着一种...非常规律的脉冲信号,像是某种机器。”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自从离开前哨站,那种来自灯塔的加密信号就变得越来越强,也越来越诡异,令人心神不宁。
“能过滤掉干扰吗?”火舞回头问道,机械腿转动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包皮摇头,手指在探测器面板上快速操作:
“试过了,没用。
这不像自然形成的信号,更像是什么东西...痛苦的哀嚎,但又混杂着冰冷的机械节奏。”
一阵剧烈的颠簸打断了他的话。
刘波蜷缩在车厢地板上,体表的辐射骨甲与金属车壁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他(刘波)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一段骨刺不受控制地刺出,划破了车内衬。
“刘波!”火舞迅速取出一剂低温血清,熟练地为他注射,“坚持住,我们就快到了。”
刘波艰难地点头,汗珠从他额头上滚落,立刻在低温中凝结成冰粒。
“没...事...”他咬紧牙关,“就是...骨头里像有火在烧...”
骨甲缝隙中渗出更多辐射性组织液,在幽蓝微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马权从后视镜中看到这一幕,眉头锁得更紧。
他(马权)知道刘波正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车辆突然又是一阵剧烈颠簸,火舞的机械左腿液压管发出一声异响,一股细小的液压油从接头处渗出。
“该死!”她急忙弯腰检查,手指迅速拧紧松动的接头,“这破路!”
李国华突然抬起头,仅存的左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前方三公里,冰层结构显示古老,可能有巨大隐裂隙或薄弱区!
减速,寻找绕行路线!”
马权瞥了一眼仪表盘——
那里没有官方的倒计时,只有他用刀刻下的、根据李国华计算估算出的时间标记。
绕行意味着至少多花费半小时,而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每一分钟都可能意味着灯塔化为废墟,意味着他们所有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没时间绕了!”马权眼神一厉,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将油门踩到底,“抓稳!”
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车辆如脱缰野马般向前冲去。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抓紧身边的固定物,连刘波都用骨甲覆盖的手臂死死扣住了车厢地板。
“马权,你疯了?!”火舞惊呼道,“那是隐裂隙!”
“相信我!”马权独臂稳稳握住方向盘,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危险区域。
车辆疯狂加速,履带在冰面上打滑片刻后猛地抓住地面,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那个可能隐藏着万丈深渊的区域。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缓慢。
就在车辆即将到达裂隙边缘时,侧翼冰丘后突然出现几个快速移动的黑点,它们的移动方式僵硬而高效,完全不似生物,在昏暗的极夜背景下,隐约反射着金属的冷光。
“左侧有东西!”包皮大声警告。
火舞立刻举起穿甲弩,但剧烈的颠簸让她难以瞄准。
马权咬牙,保持方向不变——
此刻任何变向都可能导致车辆失控。
车辆冲上一个冰坡,短暂凌空。
在那一瞬间,马权看到了前方那道黑暗的裂隙——
比李国华预测的还要宽阔,如同大地上张开的黑色巨口,等待着吞噬他们。
时间似乎凝固了。
马权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能听到邪剑在腰间的嗡鸣,能听到同伴们压抑的呼吸。
他(马权)的右眼中,冰蓝剑纹突然大盛,一道清晰的轨迹在他脑海中闪现——
那是唯一可能的着陆点。
他(马权)微调方向,车辆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下坠落。
“轰隆!”
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车辆撕裂。
金属扭曲的声音刺耳至极,左侧履带突然断裂,像一条死蛇般被抛向后方。
车辆失控地旋转,撞向一旁的冰壁。
马权拼命稳住方向盘,独臂因巨大的力量而颤抖。
邪剑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震动,绿色斑纹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
越是接近灯塔,这柄剑就越是躁动不安。
“小心!”火舞惊呼一声,只见那柄剑突然自动出鞘三寸,一股寒意瞬间弥漫整个车厢。
马权闷哼一声,右手迅速压住剑柄,与那股试图控制剑身的诡异力量抗衡。
他(马权)的右眼中,冰蓝与幽绿两种光芒交织闪烁,额头上青筋暴起。
就在这一刻,车辆终于彻底失控,翻滚着向一处陡峭的冰坡下滑去。
金属与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车窗玻璃纷纷碎裂。
当车辆最终底朝天地停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冰面上时,引擎发出了最后一声哀鸣,彻底熄火了。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一切,只有车外呼啸的风声此刻显得格外震耳,以及车内偶尔传来的金属冷却的噼啪声。
彻底的黑暗包裹而来,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和这辆报废的铁棺材。
“大家...都没事吧?”马权第一个打破沉默,他的声音因疼痛而略显嘶哑。
邪剑已经归鞘,但剑柄上的黑花似乎更加鲜艳了。
一阵窸窣声从车厢后部传来:
“我还好...就是尾巴卡住了。”包皮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痛苦。
火舞的声音接着响起:
“左腿彻底失灵了,但其余部位还好。”
她(火舞)顿了顿,“刘波呢?老李呢?”
一阵低沉的呻吟从车厢角落传来:
“没死...”
是刘波的声音,伴随着骨甲摩擦金属的声响。
李国华没有立即回答。
几秒钟后,他才艰难地开口:
“我的右眼...完全看不见了。”他(李国华)的声音异常平静,但那种平静反而更令人不安。
马权艰难地解开安全带,从倒置的驾驶座上爬下来。
车厢内一片狼藉,各种装备散落一地。
他(马权)迅速检查了每个人的状况:
包皮的机械尾巴被卡在变形的车壁中,但人无大碍;
火舞的机械左腿液压系统完全失灵,需要彻底修理;
刘波的骨甲多了几处裂痕,但似乎没有伤及本体;
李国华的右眼则完全被晶体覆盖,失去了所有光彩。
“能修吗?”马权看向包皮,后者正努力试图从夹缝中挣脱出来。
包皮摇头:
“履带断了,引擎也熄火了,关键是底盘...你看。”
他(包皮)指向车体底部。
马权弯腰查看,心头一沉——
底盘上大片大片的金属正在被那种绿色黏液腐蚀,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显然,在之前的战斗中飞溅上的虫血一直没有被彻底清除,而在车辆翻滚过程中,这些腐蚀点扩散了。
“我们得出去。”马权果断决定,“车辆可能随时彻底解体。”
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他们艰难地从倒置的车厢中爬了出来。
北极的寒风立刻如刀般割在他们的脸上,极地的黑暗几乎吞噬了一切光线,只有车灯还在顽强地闪烁着,投射出扭曲的光斑。
火舞依靠穿甲弩支撑着身体,她的机械左腿完全无法弯曲;
包皮拖着受损的机械尾巴,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刘波体表的骨甲在黑暗中发出幽幽蓝光,如同一具行走的骷髅;
李国华则几乎完全依靠马权的搀扶,他的右眼已经彻底失明,左眼的视力也因剧烈撞击而受到影响。
马权回头看向那辆已经报废的雪地车,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冰原上,失去了交通工具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很清楚。
“距离灯塔还有多远?”他问李国华。
老谋士艰难地睁开左眼,试图辨认方向:
“至少...还有八十公里。”
这个数字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徒步穿越八十公里的北极冰原,还要面对各种未知的威胁和极端环境,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突然,包皮警惕地抬起头:
“那些东西...又来了。”
远处黑暗中,几个黑影再次出现,正在快速接近。
这一次,它们不再隐藏行踪,而是明目张胆地呈包围态势向他们逼近。
“准备战斗!”马权大喝一声,独臂抽出腰间的邪剑。
剑身上的绿斑在黑暗中发出幽幽光芒,仿佛有自己的生命。
火舞迅速寻找射击位置,尽管左腿失灵,她依然冷静地装填弩箭;
刘波体表的骨甲发出更强烈的光芒,一段段骨刺如同利刃般展开;
包皮则伏低身体,机械尾巴如蝎子般翘起,末端闪烁着电光。
李国华靠在报废的车身上,用仅存的视力观察着逼近的黑影:
“不是生物...是机械体!
小心,它们可能有...”
他(李国华)的话未说完,一道炽热的光束突然从最近的黑影中射出,擦着马权的头顶飞过,将他身后的冰面融化出一个大洞。
“能量武器!”马权惊呼,迅速翻滚寻找掩体,“这些不是普通的变异体!”
更多光束接踵而至,精准地射向他们的位置。
显然,这些机械体具有高度的智能和协同作战能力。
“必须撤退!”火舞大喊,一箭射向最前方的机械体。
穿甲箭命中目标,爆发出一团电火花,但似乎没有造成致命伤害。
马权咬牙,看了一眼身后无边的黑暗。
没有车辆,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但眼前的敌人显然不是他们现在这个状态能够应付的。
“向东北方向撤退!”李国华突然喊道,“那里有一处冰川裂隙,或许能提供掩护!”
没有时间犹豫,马权立即做出决定:
“刘波开路!
包皮掩护!
火舞,你和我负责断后!”
团队立刻行动起来,尽管每个人都带着伤,但长期的并肩作战让他们形成了默契的配合。
刘波用骨甲硬扛着能量光束的射击,为队伍开辟道路;
包皮的机械尾巴释放出干扰电流,暂时瘫痪了最近的两个机械体;
火舞则精准地射击着机械体的关键部位,延缓它们的追击。
马权独臂挥动邪剑,惊讶地发现剑身在与能量光束碰撞时竟然能吸收部分能量,剑上的绿斑随之闪烁不定。
一股寒意顺着剑柄传入他的手臂,继而蔓延全身,与他体内的九阳真气产生诡异的冲突。
“快走!”他对其他人喊道,同时挥剑挡开又一道能量光束。
这次吸收的能量过多,邪剑突然变得冰冷刺骨,马权几乎无法握住它。
队伍艰难地向东北方向移动,机械体在身后紧追不舍。
突然,李国华预言的那道冰川裂隙出现在眼前——
一道深不见底的黑暗裂谷,横亘在冰原上,如同大地的伤口。
“没有路了啊!”包皮绝望地喊道。
马权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机械体,又看向那道裂隙。
他(马权)的右眼中,冰蓝剑纹再次闪烁,一道冰桥的幻象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相信我!”他大喊一声,独臂举起邪剑,将全身力量注入其中。
剑身上的绿斑突然大盛,与冰蓝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邪剑插入冰面,一道冰桥突然从裂隙一侧迅速向对岸延伸,由寒冰构成的桥身在黑暗中发出幽幽蓝光。
“过桥!”马权喝道,脸色因力量透支而苍白如纸。
没有人犹豫,尽管冰桥看起来脆弱不堪,但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刘波第一个踏上桥面,骨甲的重量让冰桥微微颤动;
接着是包皮和李国华;
火舞犹豫地看了一眼马权,然后也踏上了冰桥。
机械体已经近在咫尺,能量光束不断射向桥面,造成一个个融化的坑洞。
马权最后一个踏上冰桥,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桥体在微微颤抖,似乎随时都会崩塌。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对岸时,一道特别粗大的能量光束击中桥基,冰桥发出令人恐惧的断裂声。“跳!”马权大喝,同时全力向前跃去。
所有人都拼命向前跳跃,落在对岸的冰面上。
马权在空中回头,看到冰桥彻底崩塌,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而那些机械体则停在裂隙边缘,红色的光学传感器在黑暗中闪烁不定,似乎不打算继续追击。
“它们...不过来了?”包皮喘着粗气问道。
李国华艰难地坐起身,用左眼观察对岸的机械体:
“看来这条裂隙是某种...边界。
它们不能或者不愿越过。”
他(李国华)顿了顿,声音更加凝重,“它们的造型和能量武器...不是我已知的任何势力。
也许和灯塔的自毁系统一样,是旧时代遗留的自动防御。”
马权没有说话。
他(马权)只是疲惫地靠在冰壁上,感受着邪剑传来的阵阵寒意。
剑身上的绿斑似乎更加明显了,而那些诡异的蠕动感也更加清晰。
火舞拖着失灵的左腿挪到他身边:
“你的手...”
她(火舞)轻声说。
马权低头,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皮肤呈现不健康的青紫色。
邪剑的寒意正在侵蚀他的身体,与他体内的九阳真气冲突越来越剧烈。
“没事。”他简短地回答,试图用九阳真气化解寒意,却收效甚微。
刘波突然指向远方:
“看那里。”
在极地的黑暗中,遥远的地平线上,一道微弱但稳定的光芒刺破夜空,如同一把利剑指向苍穹。
那光芒带着一种奇特的频率,与每个人体内的异能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曙光灯塔...”李国华喃喃道,他的左眼中映照着那遥远的光芒,“我们找到了。”
没有人欢呼,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沉默地看着那遥远的光芒,知道那既是希望的象征,也可能是最终的坟墓。
八十公里的距离,在北极的极端环境中,没有交通工具,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还要面对未知的威胁和极端环境——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马权站起身,独臂紧握邪剑:
“休息十分钟,然后出发。”
他(马权)的目光扫过同伴们——
火舞失灵的机械腿,包皮受损的尾巴,刘波不断抽取生命能量的骨甲,李国华完全晶化的右眼,还有自己正被邪剑侵蚀的身体。
他们是一支伤痕累累的队伍,背负着沉重的代价,但他们的目光依然坚定。
在那三十天倒计时的压力下,他们没有选择,只能前进,直到最后一刻。
远方的灯塔光芒如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这群在黑暗中挣扎前行的蝼蚁,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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