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头顶锈蚀的检修井盖,一股远比地下管网更加凛冽、更加干燥的寒气扑面而来,带着金属和尘埃的味道。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另一种压抑取代。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车库,空旷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回音。
无数粗壮的承重柱如同沉默的森林,支撑着上方无尽的黑暗。
地面覆盖着一层不均匀的薄冰,反射着远处几盏残存应急灯投下的、病态的惨绿或昏黄光斑。
而这些光斑在冰面上扭曲、延伸,将废弃车辆的阴影拉扯得如同匍匐的怪兽。
那些车辆——
曾经的钢铁造物——
如今更像是覆盖着厚厚冰霜与尘埃的棺椁,杂乱地停放着,或者以碰撞后的扭曲姿态永恒凝固。
小队众人视线所及,一片死寂,安静。
只有他们几人轻微的脚步声在空旷中产生微弱的、令人不安的回响。
偶尔,不知从哪个角落会传来一声冰晶碎裂的“咔嚓”轻响,或者是从极远处飘来的、模糊得无法分辨源的刮擦声,更添几分诡秘。
空气冰冷刺骨,仿佛能瞬间冻结暴露在外的皮肤和吸入的每一口、空气。
浓重的灰尘味、陈年机油挥发的刺鼻味,还有一种类似于大型停尸房特有的、淡淡的腐肉被彻底冻结后的腥冷气息,混合在一起,顽固地钻进鼻腔。
脚下冰面湿滑,需要格外小心才能保持平衡,而每一次接触旁边的金属柱或车辆,都传来一股几乎要粘掉皮肉的极致冰冷。
“这鬼地方…比下面还冷!”包皮牙齿打着颤,把衣领又往上拽了拽,试图隔绝那无孔不入的寒气。
他(包皮)手里的探测器屏幕依旧亮着,但之前的密集红点已被稀疏但更强烈的冷源信号取代,与环境背景的低温区分明显。
马权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独臂在低温下似乎更显僵硬,但他体内的九阳真气随之加速流转,一股温煦的力量从丹田升起,艰难地对抗着外界的酷寒。
他(马权)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冰封的墓穴,意识到地上的环境绝非坦途,甚至可能比地下更加危险。
“分散侦查,保持距离,注意掩护。”马权低声下令,声音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
队伍立刻以松散的战斗队形散开,借助承重柱和废弃车辆作为掩体,谨慎地向车库深处推进。
火舞走在最前,她的机械足悄无声息地切换了冰面防滑模式,关节运行稳定。
但火舞的全部感官都已提升到极限,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这片广阔空间每一个可能隐藏威胁的角落。
空旷意味着更多的攻击方向,火舞的注意力分别配置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李国华跟在刘波的身侧,老谋士脸上的皱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深刻。
晶化的左眼在极端低温中传来一阵阵加剧的抽痛,李国华不得不用力眨着唯一能勉强视物的右眼,努力适应这恶劣的光线环境。
老谋士(李国华)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结合地面的冰层、刺骨的低温以及这令人心悸的安静,快速分析着可能存在的变异体特征。
刘波庞大的身躯在承重柱间移动,覆盖着灰白色骨甲的他似乎对寒冷有着更高的抗性,体内那躁动的火系异能让他的体表维持着略高于环境温度的热量。
他(刘波)沉默着,骨甲下的肌肉微微绷紧,经历了盲鼠巢穴的快速清理,刘波的信心有所提升,此刻更渴望能测试一下新的对手,验证自身的力量。
就在他们深入车库近百米,靠近一排侧翻的厢式货车时,火舞猛地停下脚步,抬手握拳!
所有人瞬间定格,呼吸都放轻了。
“有动静…”火舞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确认后的凝重说着:
“侧前方,货车后面…缓慢…僵硬…不止一个。”
几乎同时,包皮手中的探测器发出了清晰的“滴滴”声,屏幕上,几个代表着强烈冷源信号的光点正在从休眠状态转为活跃,与周围环境低温形成了鲜明对比。
“过来了!”包皮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紧张。
仿佛是为了回应包皮的预警,从那排厢式货车后方,数个身影缓缓地、僵硬地转了出来。
它们的移动方式异常迟滞,仿佛每一个关节都被冻住,需要耗费巨大的力量才能活动。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们的身躯——
从头到脚,覆盖着一层厚实、粗糙、不均匀的白色冰甲,像是披挂着一身拙劣而原始的冰制盔甲。
冰甲并非完全透明,隐约能看到下面冻僵的青黑色皮肤,以及扭曲僵硬的肢体轮廓。
它们的面部也被冰甲覆盖,只有眼睛的位置,是两点幽蓝、冰冷、毫无生气的寒光,在昏暗的车库中如同鬼火般闪烁。
它们似乎并非依靠视觉,而是通过地面的轻微振动或者生物散发的微弱热量感知到了入侵者,那几点幽蓝的寒光齐刷刷地转向了小队的方向,带着一种冰冷的锁定感。
“妈呀,这…这是什么玩意儿?”包皮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躲到了刘波身后。
“冰甲尸…”李国华浑浊的右眼眯起,快速分析,并说着:
“在极端的低温环境下产生的适应性变异…那身冰甲就是最好的物理防御!”
马权眼神一凛,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对刘波打了个手势:
“远程试探!”
刘波会意,覆盖着骨甲的右手抬起,食指一弹,一小簇幽蓝色的火焰如同活物般激射而出,精准地命中在最前方一只冰甲尸的胸口!
“轰!”
蓝焰炸开,冰冷的火焰与极寒的冰甲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那冰甲尸胸口处的冰层瞬间出现了蛛网般的龟裂,细密的裂纹蔓延开一小片,但…也仅此而已。
冰甲并未被穿透,那冰甲尸只是前冲的势头顿了顿,发出一种类似冰块摩擦的“嘎吱”声,随即再次迈开僵硬的步伐,继续逼近。
冰尸的胸口龟裂的冰甲在幽蓝光线下反射着诡异的光。
刘波的眉头紧紧皱起,瓮声瓮气地汇报:
“头儿,冰壳太厚!
蓝焰能炸裂,但很难一击穿透!
普通攻击更难!”
话音未落,那只被试探的冰甲尸已经靠近马权,覆盖着厚厚冰甲、如同重锤般的手臂带着一股寒风,径直朝着马权的头颅砸落!
动作不算快,但势大力沉,仿佛被砸实了,钢铁也要变形。
马权瞳孔微缩,却没有选择闪避。
他(马权)深知,在这种环境下,必须尽快找到高效击杀的方法,否则一旦被更多冰甲尸合围,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那冰拳即将临头的瞬间,马权的独臂动了!
后发,却先至!
马权空着的左袖管微微飘动,右臂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骤然探出。
整个手掌在刹那间变得赤红,仿佛烧红的烙铁,高度压缩凝聚的九阳真气异能在掌心形成一股几乎肉眼可见的扭曲热浪,却没有丝毫外泄的光芒或爆鸣。
“噗!”
一声沉闷、怪异,仿佛湿布被强行撕裂又瞬间蒸干的声响。
马权的右掌,无声无息地按在了那只冰甲尸的胸口——
正是之前被刘波蓝焰炸出龟裂的中心点。
没有冰块四溅的场面,甚至那冰甲尸体表的冰甲都大体保持着完好。
但,冰甲尸那砸落的手臂僵在了半空,眼中两点幽蓝的寒光如同被吹熄的蜡烛,瞬间黯淡、熄灭。
冰尸那覆盖着厚厚冰甲的身躯晃了晃,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嘭”地一声砸在冰面上,震起一片细碎的冰晶。
马权缓缓收回右臂,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一股熟悉的、用力过猛后的酸麻感从肩胛处传来,顺着独臂的经络蔓延。
这是他强行将九阳真气压缩至一点爆发后不可避免的代价,提醒着他身体残缺带来的持续影响。
然而,马权的示范,起到了一个决定性作用。
“原来如此!”刘波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关键。
战斗节奏骤然加快!
刘波不再追求一击必杀,他双拳连续挥出,一道道凝练的蓝焰如同炮弹般轰向剩余的冰甲尸。
这些蓝焰不再集中于一点,而是大面积地覆盖、冲击,在冰甲尸的体表炸开一团团冰冷的火焰,制造出大片的龟裂和白色的冻气,极大地迟滞了它们的行动。
而马权,则如同鬼魅般游走在 这些 冰甲尸之剑。
他(马权)的独臂或掌或指,每一次出击都精准地点在被刘波蓝焰削弱、龟裂最严重的区域。
那高度凝聚的九阳透劲无视了坚固的冰甲防御,直接贯入内部,将冻僵腐烂的组织瞬间震碎、蒸发。
“嗤!”“噗!”
闷响声接连响起,一具具外表看似完好、内部却已彻底粉碎的冰甲尸相继倒地。
火舞也没有闲着,她操控着气流,形成一道道无形的风刃,并非为了杀伤,而是精准地切割、干扰着冰甲尸本就僵硬的步伐,让它们难以形成有效的合围之势。
李国华则站在相对安全的位置,浑浊的右眼警惕地扫视着车库更深的黑暗,同时指挥着有些手足无措的包皮:
“注意侧翼和后方!别让这些东西摸过来!”
包皮一个激灵,赶紧握紧了他那没什么攻击力的手枪,紧张地看向柱子后面和车辆缝隙。
战斗在数分钟内便宣告结束。
车库重新归于安静,只有几具表面冰甲大体完好、内部却已化为齑粉的尸骸,静静地躺在冰面上,诉说着刚才短暂而高效的杀戮。
马权轻轻活动着依旧有些发麻的独臂肩膀,目光扫过这些新型的敌人,总结道:
“这些东西,靠蛮力不行。”
他(马权)又看向了刘波,肯定了对方的转变,接着说道:
“你的火,用来开壳正好。”
刘波点了点头,骨甲下的肌肉微微放松,覆盖着骨甲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眼神中闪过一丝对于战术配合成功的领悟。
火舞指向车库尽头一个向上的斜坡通道:
“主出口在那边,但门闸落下封死了。”
她(火舞)的传感器微微调整方向,接着说道:
“侧面有个应急通道,门是虚掩着,似乎可以通行。”
李国华走上前,用脚轻轻踢了踢一具冰甲尸的残骸,那厚重的冰甲发出沉闷的叩击声。
老谋士(李国华)抬起头,脸上带着更深沉的忧虑:
“这些冰甲尸…并非主动攻击性最强的,但它们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警告。
这是环境适应下的产物…铁锈镇的‘生态’,比我们想的更复杂,也更佳的…排外。”
没有多余的停留去处理尸体,小队再次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冰冷的、内外反差巨大的尸骸,向着火舞所指的侧方应急通道潜行而去。
地库的初战,如同一次冰冷的海水浴,瞬间浇醒了小队众人刚刚因离开地下而产生的一丝侥幸。
铁锈镇的冰冷,不仅仅来自于北极圈的气候,更来自于这片废墟本身孕育的、深入骨髓的死寂、安静与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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