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府中无下人后,莫说江逸风不习惯,就苏小月也深感不适,啥都得自己动手,光打扫一次江府院子就花了一个多时辰。
“走,走,上牙行买些丫鬟去,”
“可妾身还想要再清静几日,就这样无人打扰的陪着夫君。”边说边靠向自己夫君,这苏小月已为人妇,现在的身子越发的迷人,江逸风如何受得住这刺激。
两人一直磨蹭到午时,肚子感觉有些饿得扛不住了,方才打算外出寻家酒楼。
永乐坊的积雪被车辙碾成污冰,江逸风扶着苏小月迈过醉仙楼门槛时,傩面上的玉铃轻响如碎冰相击。
跑堂小二被那青面獠牙的傩具惊得倒退三步,苏小月忙抛出一贯开元通宝:“寻个临街雅阁,炭盆烧旺些。”
水晶肘子的油香尚未飘散,楼下忽爆出凄厉哭嚎。
临窗望去,但见一青袍文士被踹翻在雪泥中,怀中紧护的襁褓已被虬髯大汉夺去。
“常德玄,欠公孙仙师的丹鼎金何时还?”大汉狞笑着将婴孩倒悬半空,旁边华服术士轻摇鹤翎扇——正是张亮门下公孙常。
苏小月箸尖刺破掌心:“夫君...那孩子...”话音未落,江逸风已如黑鹰掠下酒楼。
傩面獠牙在冬日惨阳下泛起幽光,落地时踏碎的薄冰溅如刀锋。
“还有相帮,找死!”公孙常翎扇指处,十余恶奴持棍扑来。
江逸风反手抄起酒楼顶门粗木棍,横扫如蛟龙出洞。
木棍在家中呼呼直响,离得最近的打手突然抱头惨叫——木棍过处,腿骨折断声如冰棱迸裂,雪地上顷刻倒翻七八人。
公孙常猛的亮出铜符:“召武侯来!”坊角霎时奔来二十巡兵。
领头旅帅见江逸风傩面诡异,竟挥刀直劈:“什么人敢装妖祟敢犯京师!”
江逸风长笑震落檐雪。
他故意不用军中杀招也不加持真气,只将市井把式使到极致——卖艺人的铁板桥躲过横刀,货郎担的挑山劲震飞长矛,最后竟使出胡姬旋舞步,在刀丛中卷起雪旋风。
傩面玉铃急响如骤雨,巡兵们头痛欲裂,自相踩踏。
“妖法!这是妖法。”公孙常抖着符纸要作法,却被江逸风一脚踹进馄饨摊。
滚烫骨汤浇透道袍,他腰间滑落鎏金令牌——赫然錾着“漉国公张”!
混乱中,虬髯大汉竟拔刀捅向常德玄。
苏小月抓起面前一笼胡饼,用力扔了过去迷了大汉的眼,救下了常德玄。
常德玄趁机抢回婴孩,却见妻子已被不知谁捅死在雪堆——那妇人至死攥着半块胡饼,是今晨全家最后的吃食。
“好个忠勇侯。”武德司当值段三率领着武德卒恰在此时封街,作为忠勇侯小迷弟的他可是永远都记得江逸风的身姿的。
见江逸风傩面浴血立于尸堆,脚边瘫着屎尿齐流的公孙常。
苏小月簪头滴血,刚将金簪插回发髻,端庄如初。
段三大吼道:“青天白日下,竟有刺客行刺于侯爷,全部拿下,敢反抗者杀无赦。”有武德卒唤来不良人,数百人将几十人绑了一个结实,被杀死的也被他们卸了周边人家的门板抬了回去。
江逸风一把扯过段三耳语道:“好生照顾那抱着婴儿的青袍文士。”
“诺,侯爷吩咐,那是自然。”段三冲着忠勇侯行了一礼,转身挥手让手下押解众人离开。
江逸风搂过苏小月:“你发簪上为何有血?”
“妾身刚偷偷扎了一个夫君打飞的汉子,也算是与夫君患难与共,生死之交。”要不是大街上,江逸风真想扔了那傩具,亲下眼前那俏皮的美人儿。
漉国公府中,张亮在仔细听程公颖讲述那公孙常如何被武德司的人带走之事。
“公孙常是报了国公的名讳的,可那武德司的小官根本不由分说,抓了他与一干府中家仆就走,蛮不讲理。”
张亮倒还没有说什么,自己那多次与公孙常淫乱的发妻李氏凑过来就大声道:“什么狗一样的东西,敢不把国公放在眼里。。。。。”
本不愿多生事端出来的张亮,架不住发妻李氏的唠叨,只好出门打算救回公孙常。
张亮的鎏金车驾碾过朱雀大街薄冰,车厢里还回荡着李氏尖利的咒骂:“...定是那戴鬼脸的杀才作祟,国公爷就该拆了他那傩骨。”他烦躁地扯断腰间九环玉带,
想起方才程公颖的另一密报——醉仙楼雪战后,武德司内焚毁三具“暴毙”的张家恶仆,焦尸口中皆被人塞着獬豸令拓片。
“这处刑的法子,倒似审问了什么?还是想嫁祸什么?”张亮正在思考,又被在车内拾玉带的李氏一通数落。
房玄龄府邸的铜兽门环冻得粘手。管家隔着门缝哈出白气:“房相正在李药师府上推演辽东舆图,国公请回。”张亮踹了下朱门,震落檐角冰棱如箭:“告诉房乔,不想见便不见,何必寻什么说辞。”
房玄龄确实在府中,但他也确实不想见张亮,只因张亮早年由自己推荐入秦王府,属“房玄龄系”核心成员。
但近些年张亮做事实在一言难尽,自己多次劝他不要收义子寻祸,可他竟收了五百义子。
“这长孙无忌可是一直盯着老夫呀,稍露出把柄,那就如同缚手与人相斗,”房玄龄长叹一声,算了,自己也只能保全自己喽。
紫宸殿前的金吾卫将戟架成交叉:“陛下寒热未退,太医署严禁惊扰。”张亮盯着宫门上新换的狴犴铺首愣了会神,看来自己的忠心也不甚管用,只好转身离开。
东宫中,李治听着张致远讲江逸风在酒楼前如何教训张亮家的术士与家仆,那武德司又如何拿人的过程。
“这张亮的手下也够傻的,敢招惹江少保,自寻苦吃。”李治听得很是高兴,只要风哥没吃亏,管他是什么国公。
一旁的武曌却插言:“平素里,太子与忠勇侯最是交好,而这房相一系的人,不把侯爷放眼中也就罢了,现在还折了太子的名声。
以后又有谁敢效力于太子?”说完,接着帮李治批改奏折。
李治好好的看着张致远,张致远此时又加了一句:“听说那漉国公收了五百义子。”
李治闻言,又看向武曌,见她不作声,于是起身。
“父皇有疾,孤放心不下,得去探望。”便让人驾车出了东宫。
车上的李治心中也在计较,这房相一派与自己舅舅长孙一派,早就暗中斗来争去,而房相一派一直颇占上风,风哥教过自己,身为帝王要善人治,平衡之术有时还是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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