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取奖励后的第三日,周淮已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
体内灵力充盈饱满,于经脉中奔流不息,如江河初成,只待一个契机,便能冲破关隘,汇入更为广阔的天地。与赵莽一战留下的些微暗伤也已彻底痊愈,神识清明,意念通达。
他静坐于陋室之中,目光落在身前那个打开的紫檀木盒上。筑基丹静静躺在明黄锦缎之上,氤氲的灵光与药香弥漫在狭小的空间内,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充满灵性。
是时候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杂念,正准备合拢盒盖,着手布置闭关所需的简易阵法。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如同骤雨敲打芭蕉,猛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也打断了他蓄势待发的状态。
周淮眉头微蹙。他早已吩咐过张大石莫要来打扰,寻常同门也知他刚结束小比,需要静修。如此急促的敲门声,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不动声色地将筑基丹连同木盒迅速收入储物袋最深处,又将摆放出来的灵石、凝元丹等物一并收起,这才起身,走到门边。
“何人?”他声音平静,隔着门板问道。
门外沉默了一瞬,随即响起一个冰冷而严肃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执法堂,奉命调查,请周淮师弟开门。”
执法堂?
周淮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悄然顺着脊椎爬升。
宗门执法堂,执掌刑律,巡查不法,寻常弟子避之唯恐不及。他们为何会找上自己?而且是在自己即将闭关冲击筑基的关键时刻?
电光火石间,无数念头在他脑中闪过。孙浒的报复?玄镜真人的试探?还是……自己动用“欺天”之力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脸上恢复古井无波,伸手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两名身穿玄黑色执法堂服饰的弟子。一人面容冷峻,目光如刀,修为赫然已达筑基初期;另一人稍显年轻,但神色同样肃穆,炼气九层巅峰的气息毫不掩饰。两人腰间皆悬挂着代表执法权限的赤铜令牌,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那筑基初期的执法弟子目光锐利地扫过周淮,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简陋的居所,沉声开口:“可是外门弟子周淮?”
“正是弟子。”周淮拱手一礼,态度不卑不亢,“不知两位师兄驾临,所为何事?”
“接到举报,”那筑基弟子声音冰冷,如同金铁交击,“称你修行功法来历不明,疑似偷学宗门秘传,或与外界邪魔有染。按宗门律令,需带你回执法堂问询,并搜查居所,以证清白。”
修行功法来历不明?偷学宗门秘传?
周淮瞳孔微缩,瞬间明了。这是冲着《浮光掠影》身法来的!而且扣的帽子不小,甚至牵扯到“外界邪魔”!
他心思电转,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愕然与一丝愤懑:“两位师兄明鉴!弟子所修功法,乃是家传残篇,绝非偷学宗门秘传,更与邪魔外道无涉!此事实属诬告!”
那筑基弟子面无表情,显然对此类辩解司空见惯:“是否诬告,执法堂自会查明。现在,请师弟配合,随我们走一趟吧。”
另一名炼气期的执法弟子则上前一步,目光扫向屋内,意思很明显,要开始搜查了。
周淮心中一紧。他倒不担心搜查出什么违禁之物,他身家清白,除了那枚筑基丹和些许灵石丹药,并无他物。他担心的是这个过程本身,以及被带去执法堂问询所耗费的时间与精力!
冲击筑基讲究一气呵成,心神贯注。若此时被带去执法堂,一番盘问折腾,必然心神损耗,状态跌落,之前数日的调整便前功尽弃!甚至会错过最佳的筑基时机,导致下次冲击难度倍增!
这背后之人,时机拿捏得可谓毒辣!
他目光扫过两名执法弟子冷硬的面孔,心知硬抗绝非良策。执法堂代表宗门法规,公然抗拒,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甚至坐实对方的指控。
必须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怒意,沉声道:“两位师兄,弟子愿意配合调查,澄清误会。只是,弟子近日欲闭关冲击筑基境,状态已调整至巅峰,可否容弟子先行闭关,待出关后,再前往执法堂说明情况?届时,弟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试图争取时间。只要成功筑基,实力地位提升,许多麻烦自然会消弭大半。
然而,那筑基弟子却断然拒绝:“宗门律令如山,岂容拖延?冲击筑基固然重要,但查明功法来历,关乎宗门传承与清誉,更是重中之重!周师弟,莫要让我等难做。”
语气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周淮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对方这是铁了心要在他筑基前阻挠他!
那名炼气期执法弟子已经越过他,开始在他的居所内仔细搜查起来。动作不算粗鲁,但极其细致,床铺、蒲团、墙角、甚至屋顶梁木,皆不放过。
周淮站在原地,任由那筑基弟子冰冷的目光锁定着自己,体内灵力却悄然加速运转,《蕴神诀》默默滋养神魂,保持灵台清明。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丝慌乱或抗拒,都可能被对方视为心虚的表现。
他一边应对着眼前的局面,一边飞速思考着对策。
是谁举报的?孙浒?他虽有动机,但似乎未必有能量直接驱动执法堂,还扣上“偷学秘传”、“勾结邪魔”这等大帽子。难道是刘能?自己断了他丹药的财路,他怀恨在心,借机报复?亦或是……还有其他隐藏在暗处的对手?
执法堂的态度也值得玩味。他们似乎并非完全听信举报,更像是按章办事,但偏偏选在这个关键节点,其中若无人推动,绝无可能。
片刻之后,那名炼气期弟子搜查完毕,回到筑基弟子身边,微微摇头,示意一无所获。
筑基弟子目光依旧锁定周淮,冷声道:“居所既已搜查完毕,并未发现违禁之物。现在,请周师弟随我们前往执法堂,接受问询。”
周淮知道,这一步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他沉默片刻,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名筑基弟子,缓缓道:“好,我跟两位师兄去。只是,弟子有一请求。”
“讲。”
“弟子修行功法,确为家传,此事千真万确。执法堂问询,弟子自当如实禀报。但若最后查明乃属诬告,”周淮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还请执法堂按律追究诬告者之责,还弟子一个清白!”
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让那筑基弟子都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周淮,面对执法堂,不仅没有寻常弟子的惶恐,反而如此镇定,甚至反将一军?
筑基弟子深深地看了周淮一眼,语气依旧冰冷:“执法堂行事,自有法度。若确系诬告,自会还你公道。现在,请吧。”
周淮不再多言,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这间简陋却承载了他无数希望与挣扎的居所,迈步而出,跟在两名执法弟子身后,朝着那座象征着宗门律法威严的黑色大殿走去。
晨光正好,洒落在青石铺就的山路上,却驱不散周淮心头的阴霾。
他面色平静,步伐沉稳,但袖中的双手,却已悄然握紧。
风波,终究还是来了。
而且来得如此迅猛,如此精准,直接打在了他修行路上最关键的七寸之上。
前路,似乎布满了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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