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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道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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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初选功法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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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门丙字区域,第七百三十二号小院。

静室之内,周淮缓缓睁开双眼,结束了又一轮《蕴神诀》的修炼。识海之中,那由心念之力与功法符文共同构筑的体系,似乎更加凝实了一丝。他摊开手掌,目光落在身旁那套崭新的内门弟子服饰和沉甸甸的身份令牌上。

是时候去传功殿了。

功法,乃修士根基所在。外门时所修的《青玄基础导引诀》早已不堪大用,即便有“心念”之力这等奇诡手段,若无合适的根本功法引导灵力运转、夯实道基,前路终究是空中楼阁。更何况,那日在令牌中感应到的微弱“缘分”,始终在他心头萦绕。

离开小院,周淮依照令牌地图指引,朝着内门深处一座尤为雄伟的山峰行去。那山峰并不如何险峻,却自有一股沉凝浩瀚的气势,远远望去,可见峰顶有霞光隐现,灵气汇聚成旋,正是传功殿所在——藏道峰。

越是靠近藏道峰,遇到的弟子便越多。大多行色匆匆,气息凝练,目标明确地往返于山峰与各自洞府之间。周淮筑基初期的修为在此地显得颇为扎眼,偶尔引来几道探究的目光,但他神色不变,步伐沉稳,并未因这些注视而有丝毫动摇。

踏上藏道峰,一条宽阔的白玉阶梯直通山腰处的巨大殿宇。那殿宇古朴宏大,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却并非金碧辉煌,而是一种深沉的、承载了无数知识与传承的厚重感。殿门上方,“传功殿”三个大字铁画银钩,隐隐散发着令人心神宁静的道韵。

步入殿内,周淮才发现其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显然是运用了高明的空间阵法。穹顶高悬,仿佛一片星空,点缀着无数细小的光点,缓缓流转。一排排不知何种灵木制成的巨大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整齐地排列至视野尽头,书架上并非书籍,而是密密麻麻、数以十万计的玉简,散发着各色莹莹宝光,将整个大殿映照得流光溢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古旧玉简特有的清冷气息,静谧而肃穆。只有零星几名弟子在不同的书架前驻足、挑选,或是在大殿角落的蒲团上以神识探查玉简内容,彼此间并无交流,只有神识扫过玉简时引发的微弱灵力波动。

好一个浩如烟海的传承之地!周淮心中微震。与外门那区区几排书架、数百玉简相比,此地才真正显露出青玄宗这等大派的深厚底蕴。

“新来的?”一个略显懒散的声音响起。

周淮转头,只见大殿入口旁设有一张长案,后面坐着一位同样穿着执事服饰、却显得有些邋遢的中年修士,他正捧着一卷不知名的兽皮古籍看得入神,头也不抬地问道。

“是,弟子周淮,新晋内门,前来挑选主修功法。”周淮拱手道。

“嗯。”那传功殿执事依旧没抬头,只是用空闲的手指了指大殿深处,“自己去看。左边区域是炼气、筑基期的主流功法,右边是金丹及以上,或者一些偏门、残篇。选好了拿来这里登记,复制一份带走,原简不可擅动。贡献点,功法简介里都有标注,自己看够不够。”

语气平淡,带着一种见惯了天才新秀的麻木与倦怠。

周淮道了声谢,便迈步走入那玉简的海洋。

他首先走向左边的主流功法区域。这里的玉简数量最多,光芒也相对统一和明亮。书架上有清晰的分类标签:“五行基础”、“剑修专精”、“术法强化”、“体魄锤炼”、“神魂滋养”等等。

周淮神识扫过,一门门功法的简介便流入脑海:

《青玄真解·筑基篇》,青玄宗主流传承,中正平和,兼容性强,后续转修其他功法容易,需贡献点八百。

《离火焚天诀》,火系顶尖功法,灵力狂暴,攻伐极强,需火系灵根优异者,需贡献点一千二百。

《庚金剑体》,剑修功法,凝练庚金剑气,淬炼肉身,攻防一体,需金系灵根,心志坚韧,需贡献点一千五百。

《碧波蕴灵诀》,水系功法,绵长深厚,善于持久战与疗伤,需贡献点九百。

《厚土载物功》,土系功法,防御无双,根基稳固,进境稍缓,需贡献点八百五。

……

琳琅满目,皆是外界难得一见的精品功法,每一门都足以让筑基修士趋之若鹜。周淮甚至看到了几门标注“镇宗绝学简化版”的玉简,所需贡献点更是高达数千,令人咋舌。

若按常理,他应该在此选择一门适合自己(或者说,适合他表现出来的五行灵根)的主流功法,稳妥地修炼下去。以他宗门大比获得的贡献点,兑换《青玄真解》绰绰有余。

但是……

周淮站在原地,缓缓闭上双眼。他没有动用神识去大肆探查,而是将心神沉入识海,尝试去捕捉、去放大那日感应到的、若有若无的“缘分”牵引。

起初,周围是一片嘈杂的“意念场”。无数玉简自身散发的灵力波动、过往修士探查留下的残余印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的背景音。

他屏息凝神,全力运转《蕴神诀》,将自身的心念之力如同触角般,极其细微地向外蔓延。不是强行搜索,而是如同一个安静的倾听者,等待着那微弱的共鸣。

渐渐地,在一片喧嚣之中,几个极其隐晦的“点”开始浮现。它们并非最明亮的,也并非灵力波动最强的,反而大多黯淡,甚至位置偏僻。它们散发出的“呼唤”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与他心念本源隐隐契合的韵律。

他放弃了左边光芒璀璨的主流区域,循着那几丝微弱的感应,转向了右边那片明显冷清许多的区域。

这里的书架甚至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玉简的数量也少了很多,而且大多光芒黯淡,甚至有些残破。简介也往往语焉不详,或标注“残篇”,或写着“功效不明”,或直接是“上古遗留,慎选”。所需贡献点也高低不一,有的极高,有的则近乎象征性收取。

周淮的心念掠过几枚产生感应的玉简。

一枚漆黑如墨的玉简,传递出一种吞噬一切的寂灭之意,简介只有四字:“《寂灭心经》(残),慎之慎之。”贡献点要求却高达三千。

一枚布满裂纹的青色玉简,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却又带着一丝腐朽,简介:“《长生诀》(伪?),疑似仿造上古奇功,效果不明,易生畸变。”贡献点五百。

还有一枚散发着冰冷死气的骨白色玉简,一枚流淌着梦幻光晕的七彩玉简……

这些玉简的感应或强或弱,但都让周淮本能地感到一丝不适或危险。它们或许强大,但与他追求的“道”并不完全契合,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他继续深入,走向最角落一个积满灰尘、几乎无人问津的书架。这里的玉简更是破败,有些连光芒都几乎熄灭了。

就在这书架的最底层,一枚通体灰扑扑、毫无光泽,甚至边角都有些磨损的玉简,静静地躺在那里。它没有散发任何强大的气息,也没有任何诱人的道韵,普通得就像一块河底的顽石。

然而,当周淮的心念触碰到它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契合”感轰然涌上心头!仿佛迷失的船只找到了港湾,仿佛离散的游子听到了母亲的呼唤。那感觉无比清晰,无比强烈,远超之前感应到的任何一枚玉简!

他弯腰,小心翼翼地拂去玉简上的灰尘,将其拿起。入手微凉,质地普通。

神识探入,一段简短的讯息浮现脑海:

“《蕴神诀》。上古流传,专司滋养、壮大神识,温养神魂本源。修行此法,可令神识远超同阶,凝练稳固,于抵御幻术、心神攻击有奇效。然,此法进境缓慢,对灵力修为助益甚微,且修炼过程需心境平和,忌焦忌躁。贡献点:七百。”

简介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有些“废柴”。滋养神识?很多主流功法都附带类似效果,只不过没它专精而已。进境缓慢,对灵力助益微?这在追求境界提升的修真界,几乎是致命缺点。难怪被束之高阁,蒙尘至此。

但周淮的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滋养神识?壮大神魂?凝练稳固?

他的“心念”之力,其根源,正是与神识、与神魂本质息息相关!此功法看似对灵力修为无用,却直指他力量的核心本源!那“心念”之力虽然诡谲强大,却难以精细掌控,且动用时对心神负荷极大,这《蕴神诀》若能强化神识、稳固神魂,岂不是完美解决了他的隐忧?甚至可能……进一步开发“心念”的潜力?

更重要的是,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强烈呼唤与契合感,做不得假!

放弃那些光芒万丈、直指大道的热门功法,选择这门看似“无用”的冷僻法诀?

周淮握着这枚朴实无华的玉简,指尖能感受到其上细微的磨损痕迹,仿佛见证了无数岁月。

他脑海中闪过《青玄真解》的中正平和,闪过《离火焚天诀》的霸道强横……但那些功法带来的感应,与手中这枚玉简相比,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就是它了!”

没有再多犹豫,周淮紧紧握住《蕴神诀》玉简,转身朝着殿门处的长案走去。

那懒散执事见周淮这么快返回,而且手中拿着的是一枚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灰色玉简,不由抬了抬眼皮,当他看到玉简上《蕴神诀》三个小字时,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诧异。

“你确定选这个?”执事忍不住开口确认,“小子,我看你贡献点也够,何必选这玩意?这东西放在这儿几百年了,练的人屈指可数,没听说有哪个练出大名堂的。对修为没啥帮助,纯粹浪费时间。”

周淮面色平静,将身份令牌和玉简一同递上:“弟子确定,就选它。”

执事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这新弟子有些不可理喻,但也没再多劝,熟练地办理了登记,扣除了七百贡献点,随后取出一枚空白的玉简,将《蕴神诀》的内容复制进去,递给周淮。

“拿好。原简放回。”说完,便不再理会周淮,重新捧起了那卷兽皮古籍。

周淮将复制好的玉简贴身收好,又将那枚灰扑扑的原简,郑重地放回了那个积灰的角落书架底层。

做完这一切,他走出传功殿,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身上,驱散了殿内的些许清冷。

他握着怀中那枚崭新的、记录着《蕴神诀》的玉简,虽仍不明了其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为何会与自己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但内心的呼唤却无比清晰、坚定。

“就是它了!这《蕴神诀》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他抬头,望向藏道峰顶那片仿佛永恒流转的星光穹顶,目光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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