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病情加重的消息,如同一片阴云,暂时笼罩了摄政王府。夜玄与琉璃即刻入宫探视,延请名医,日夜侍奉汤药,西行的计划自然被无限期搁置。这位老人虽是承天帝生母,但对夜玄这位功高盖世的幼子,感情终究复杂,加之年事已高,缠绵病榻已久。
然而,就在这忧虑沉重的氛围中,一个意想不到的喜讯,如同穿透乌云的阳光,骤然降临,驱散了府中的阴霾。
近几日,琉璃总觉得身子有些异样的疲惫,食欲也不似往常,偶尔还会泛起轻微的恶心。起初只当是照料太皇太后劳累所致,并未在意。但细心的夜玄却察觉到了她的不适,坚持召来了太医。
太医署最擅妇科的刘太医奉命前来,在王府内室为琉璃仔细诊脉。夜玄屏退了左右,亲自守在一旁,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刘太医凝神静气,手指搭在琉璃腕间,片刻后,他脸上逐渐露出惊喜之色,反复确认数次后,终于收回手,起身对着夜玄深深一揖,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娘娘……这是喜脉啊!依脉象看,已近两月,胎气稳固,乃大吉之兆!”
喜脉!
这两个字如同仙音,瞬间在室内回荡。
夜玄愣住了,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猛地看向榻上的琉璃,只见她也睁大了眼睛,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愕然与……一丝初为人母的茫然与柔软。
“你……确定?”夜玄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目光紧紧锁住刘太医。
刘太医连忙躬身:“回王爷,千真万确!老臣行医数十载,断不会诊错此等喜脉!”
确认的瞬间,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潮水般涌上夜玄的心头!他几步走到榻前,握住琉璃的手,那双惯常深邃冷静的眼眸中,此刻盈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激动与喜悦。
“琉璃……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他的声音低沉而颤抖,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这不是一场美梦。
琉璃看着他难得失态的模样,心中的愕然渐渐被一股暖流取代。她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狂喜,一种奇妙的、混合着羞涩、喜悦与责任感的情愫在心间蔓延开来。她轻轻回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清浅而幸福的弧度。
“臣再为王妃开几副安胎滋补的方子,定保王妃与世子平安康健!”刘太医识趣地告退,将空间留给了这对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夫妻。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摄政王府。
“王妃有喜了!”
“老天保佑!王爷有后了!”
“王府要有小主子了!”
下人们奔走相告,个个喜形于色。管家更是老泪纵横,激动得指挥仆役立刻打扫庭院,悬挂红灯,仿佛要过一个盛大的节日。整个王府瞬间从之前因太皇太后病情带来的沉闷中挣脱出来,变得喜气洋洋。
很快,以宰相林清砚为首的朝中重臣们也得知了这个消息,纷纷上表祝贺。这对于稳固摄政王一脉的地位,安定人心,有着不可估量的意义。就连宫中病榻上的太皇太后听闻此事,浑浊的眼中也似乎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精神仿佛都好了一些。
夜玄更是将琉璃视若珍宝。他立刻下令,琉璃孕期期间,一切以静养安胎为主,“暗卫”事务除非极其重大,否则一律由副手处理,不得打扰王妃。王府内增派了经验丰富的嬷嬷和侍女随身伺候,饮食起居无不精心安排。
他本人也推掉了许多不必要的应酬,只要处理完政务,必定第一时间回到琉璃身边陪伴。他会耐心听她描述身体细微的变化,会对着她尚未显怀的小腹低声说话,甚至会有些笨拙地向太医和嬷嬷请教各种孕期注意事项。
这种近乎小心翼翼的呵护,让琉璃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这一夜,夜玄处理完公务回到寝殿,见琉璃正靠在软榻上,就着灯火缝制一件小小的、明显是婴儿尺寸的柔软里衣。烛光勾勒着她专注而柔和的侧脸,散发着一种宁静圣洁的母性光辉。
夜玄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伸手轻轻揽住她,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小衣服上,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
“这些事情,让绣娘去做便是,何必劳神。”他低声说道,语气里满是心疼。
琉璃停下针线,抬头看他,微微一笑:“不累。我想亲手为孩子做点什么。”
她将手轻轻放在小腹上,感受着那里正在孕育的新生命,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期待:“王爷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夜玄握住她放在腹间的手,与她一同感受那份神奇的悸动,沉吟片刻,认真道:“都好。若是男孩,我便教他文韬武略,守护这万里江山;若是女孩……”他顿了顿,看着琉璃,眼中满是深情与宠溺,“定要像你一般,聪慧坚韧,风华绝代。”
琉璃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腹中悄然滋长的生命,只觉得内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与安宁所填满。
权力、地位、仇恨、谜团……此刻似乎都变得遥远。这个意外降临的孩子,如同最珍贵的礼物,为他们历经风雨的感情注入了全新的希望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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