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她忘了反应,只是怔看着眼前的男人,和他接下来要做的举动,不由得害怕之中多了一丝可耻的暗暗期待。
“倾倾?”云萧然的声音冷不丁从不远处传来。
云倾岫瞪大了凤眸,眼睁睁看着没有丝毫慌张的容昭华大手一翻,那油纸伞便调转了方向挡在了侯府的大门与她之间。
油纸伞上覆盖的那层已经较厚的积雪顷刻间滑落,形成一道绝对安全的屏障,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而与此同时,洁白的雪花便飘落至两人的头顶,在鬓发之间染上了素白的颜色。
随后他缓缓垂首,亦将那薄唇贴到食指之上。
熟悉的龙涎香与那幽兰之味混合交融,重组成一种名为爱恋的馨香,于这冰天雪地之中开辟出一道炽热的烈焰,似能焚了苍穹。
云倾岫早已没有一丝理智,一双瞪得溜圆的眸中写满了“你疯了!”的字样。
云萧然离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他怎么还敢如此放肆!!
而两人之间那极度相近的距离根本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由着他翕动着唇道:“夫人,我想跟你一起,从青丝变白首,一生不分离。”
那深情款款的告白和那时不时触碰的柔软无一不在突破她感情的防线。
那从未感受过的温柔一股脑将她的心全部占据。
尤其是听着云萧然那几乎已经到了身边的脚步声,一种疯狂的感觉在心头肆意驰骋。
她心脏剧烈地跳动,几乎要冲破嗓子眼。原本被冷风吹得冰凉的脸颊如今滚烫得好似岩浆,将所有的冰雪顷刻间消融殆尽。
纵然先前他们曾经有过比这次更令人脸红心跳的接触,但这般汹涌如波涛的心动,却是最为深刻,几乎镌刻在灵魂之中。
“倾倾,怎么不进来?”
直到云萧然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容昭华才蓦地站直了身子收回了手。
靛青色的油纸伞缓缓升起的时候,他温柔地将她发间的雪花轻轻拂落,随后将伞柄交到她的手心之中。
云倾岫机械地握着木制的伞柄,呆呆地看着他。
那澄澈的双眸氤氲着一层水雾,又潋滟着平日里从未有过的娇软,不由得让他喉口一紧。
云萧然看到容昭华,瞬间心中警铃大震,挡在云倾岫身前道:“你怎么跟我女儿在一起?”
容昭华泰然自若,语气诚恳而真挚:“侯爷,这场暴雪下得突然,岫儿与裴二小姐多聊了些时候,没乘上马车。
我正巧看到她没有带伞,怕她着凉,便跟她一路回来了。”
云萧然对他从头到脚都扫了一遍,看他那坦荡的模样,以及头顶上的一层雪,悬着的心方才放下了些:“那就麻烦摄政王了。你也早些回王府吧。”
容昭华薄唇勾起,看着涨红着小脸的云倾岫,笑得愉悦:“是,侯爷。”
云倾岫看着容昭华那墨色的身影逐渐远去,即便他挺拔的身姿已经完全消失在凛冽的风雪里,却还是没有回神。
“还愣着做什么,冻傻了?”
她依旧没有注意到云萧然的叫唤,握着伞柄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她也想,跟他到白头,只是......
那心脏毫无征兆传来的刺痛提醒着她那所剩不多,过一日便少一日的时间。她不由得紧紧攥着拳,任由指甲一点点嵌入皮肉。
如今似乎唯有那疼痛,才能让她保持着近乎冷漠的理智。
都说造化弄人,事实也当真如此。曾经只愿一心追求情爱,却被狠狠利用践踏,如今只想报仇雪恨,偏偏又将真心给了出去。
但明知给对了人,却也没有机会了。
“倾倾?”
云萧然提高的声音这才将她拉回现实。
“啊......”她应着,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悲伤,但还是笑道,“好啊,爹,我们回去。”
待走到正厅,看到侯府的小姐皆在此处,她不由得目光一凛,微抬首,刹那间恢复了一贯的冷傲清绝。
“御赐之茶就是不同凡响,这成色一看便知冲泡出来定然清香四溢。”
“嗯,大姐姐回来了,我现在便泡杯茶......”
看着几位姑娘相处融洽,云萧然亦是温和笑道:“陛下方才赐的茶到了,她们都来瞧。”
但云倾岫却是半点没有喜色,而是站在几人身后,声音比冰霜更寒彻:“都在。”
几人瞬间回首,看到她那莫名的冷漠,都是一愣。
云倾岫双手抱在胸前,靠着长木桌一字一句清晰入耳:“云轻梨,别装了,站起来吧。”
云轻梨的双手不停颤抖着,几根碧绿的茶叶从指缝之中掉落。她浑身泛着冷意难以置信道:“大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几人皆是无法理解云倾岫的话语,平日里云倾岫对云轻梨照料有加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怎么说出这番听起来很是敌对的话语?
云倾岫眸色平淡无波,吐气如兰:“你的双腿早就治好了,骗不过我。自始至终,侯府里大大小小的麻烦,几乎都与你脱不了干系。
我此前便一直怀疑你,如今已经确定,便再没理由不点破了。”
“倾倾,此话怎讲?”云萧然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无法不信自己的女儿,却又难以怀疑云轻梨的心。
云倾岫伸出玉手,修长的食指缓缓伸出:“第一件事,爷爷第一次中毒,你嫁祸给了阿柔。”
云轻柔倏地看向坐在轮椅之上,手中还拿着茶叶的云轻梨。
她盯着云轻梨继续道:“我让你送药膳,却被阿柔抢走,最后爷爷中毒。那是因为,你在与阿柔争夺药膳之际,趁着盖子的缝隙将毒洒进了其中。”
“什么?”云轻柔惊呼出声,“竟然是你!”
但她随即接收到云倾岫那冰冷的目光,不由自主噤了声。
她又缓缓伸出中指:“第二件事,我中了软筋散,险些被毁清白,你同样嫁祸给了阿柔。
云轻舞回门,与阿柔私下见面,并将软筋散交付给她之事我是知晓的。但阿柔并未将软筋散吹入我的房间,而是偷偷将毒药埋了起来。
就在枫雅居后方的高墙旁,那颗松柏树下。”
云轻柔听到当初的实情被云倾岫一句不差地说出,不由得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名为希望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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