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丽珠拉上了首领的房门,看着守在门外的阿图,说:“这是大小姐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什么?”阿图不明所以。
“稍候你便会明白。”荼丽珠说,“别了!”
阿图看着荼丽珠渐去的身影,想起了以琳,心中一阵难过。
片刻后,首领便让阿图进去,奇怪的是,刚才荼丽珠带进去的人不见踪影。
“阿图,”首领病重,话语缓慢无力:“多年来,我以为大夫人已去,实是被索吉远禁山中过着非人的生活,幸得以琳照顾才能保命,索吉与二夫人所做的一切,我已从大夫人口中得知,为了妮雅为了民族,索吉不可留,你安排其流放吧。”
阿图震惊,原来以琳为他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索吉去除让他独步天下。
“至于大夫人,我身后,希望你与妮雅能好以待之。”首领说:“东巴部落就交给你了,你要规守你的承诺守候妮雅终生。”
“阿图明白,阿图定会守候妮雅终生,助妮雅繁兴东巴部落。”阿图的心中有了震慑的感动。
首领安心一笑。
阿图把这件事交给了莫轻言,莫轻言并不需带任何兵马,一人足以对付索吉,一直以来,阿图欠的只是一个命令,不然,早就把索吉去掉。
高山路途,莫轻言把遍体剑伤的索吉拉下马车,挥剑刺穿了他的心脏,血溅四周。
杀一个人竟是那么容易,一个命令却要苦苦等待,若自己是有权力之人,那该是多爽快的事。
***
身边的人越渐少了,妮雅的日子淡然无趣,更多的时候,她会跟着奴婢们一起去采茶做饼编织,这样,才有一点乐趣。
阿图总在她耳边说:“小姐,你该学好本领,你该批阅简书,你该安排周事……”
妮雅把手中的书倒扣,有些烦躁的说:“阿图,妮雅只想做你的妻子,复杂的事就留给阿图替我去做吧,重担子就留给阿图替我担吧,可以吗?”
阿图明白妮雅确实不是管理部落的人,而首领看重的只不过是妮雅身边的阿图。
此时,病重的首领颤抖地握着妮雅的手,颤抖地说:“妮雅,阿爹把这么若大的重担交给你了,你不能倒下,”首领看过阿图,说:“阿图,你要替妮雅担着。”
“阿爹,妮雅不要担着,妮雅不能!”妮雅哭成了泪人。
“阿爹相信阿图能终身守护你,强大东巴部落。”首领这话是看着阿图说的,阿图当然明白话中的意思。
“首领,阿图保证终身守护小姐,不叛不反,愿为东巴部落付出一切。”阿图坚定的说。
首领听着,真正安心了,把阿图和妮雅的手合在一起,使尽力气说:“你们要为东巴部落生下正统优秀的血脉。”
“阿爹——”妮雅悲痛哭泣。
首领拉到了微弱的笑,渐渐又合上了,手松在妮雅和阿图的手中。
生死来了太快,使妮雅没法接受,更无法接受的是阿图所说的一个事实真相。
此时,妮雅正跑进大牢寻找囚禁的大管家。
大牢已空,妮雅望着冷冷月色下的牢床,心也为之寒冷。
妮雅打开没有锁上的门走了进去,坐在牢床上,直觉那份寒冷涌上神经。
妮雅心痛极了,她的亲爹在最后的日子里也如此凄凉。
下奴交给她一封信后退了下去。
妮雅打开了信,细细
“妮雅,你是我这一生的宝贝儿,可恨的是,我并不能亲口喊你一声。那么多年来,我对你严加管教,你一定很恨我,没关系,阿爹愿做这个丑角为了你美好的将来……希望你原谅阿爹,因为太爱你的母亲而生下你让你承受人生的悲怒喜乐……”
妮雅的泪被月色映得晶莹。
***
痛苦迫着你去淡忘,生活便渐渐恢复平静。
是日,春花灿烂满地,数不清楚叫不出名字的花朵都在这美好春日里含羞带怯地展现着自己的美丽。
绿茵草地上,男子们腰系着羊皮兜,扎绑腿,策马奔腾。不远处的女子们穿着过长膝、宽腰、大袖的大褂,披着坎肩,腰系着百褶围裙,其下则是长裤,她们含着朴实却美好至极的笑容,一些摆弄着糕点、零嘴和茶水,一些则为竞马的男子们喝彩加油……
妮雅含着淡淡的笑和他们融合在一起,此时的她失去了最初的纯真多了些成熟的韵味。
突然,阿图骑着俊马从弯道冲出来,向木丝妮雅没命地奔跑,同时大喊:“妮雅——”
妮雅一回头,看见无数将士骑着马拿着皮鞭和弓箭来势凶凶在竞马的男子们中窜出来追向阿图。
马步杂沓,弓箭乱穿,吓乱了人群,毁了场地,整个场面因此而沸腾起来。
“妮雅——”阿图大喊,敏捷避过弓箭,同时伸出手:“跟我走!”
“阿图——”妮雅着急大喊,伸手向阿图奔跑。
后面的人迫近而来,阿图奔向妮雅,两人的手一相接一使劲,妮雅便安稳地坐在马背上,马儿没命地奔跑。
“你愿意跟我走吗?不后悔?”阿图的声音在风中带过。
“阿图,我是你的多吉帕兰,天涯海角,随君去。”妮雅坚定地说。
一支利箭与马脚擦过,马儿瞬间仰天惊叫,阿图和妮雅被狠狠地摔出去,落地之制,阿图敏捷一个翻身站稳了脚步。
“妮雅——”阿图回头寻找妮雅。
“阿图,”妮雅从阿图身后艰难爬起来,泪眼看阿图,说:“快走,不用管我。”
“不,”阿图重重摇头,“你是我的多吉帕兰,得生死相许!”
阿图执起妮雅的手跃步奔跑。
“谁拿下他们的人头,谁就是大将领!”带兵的卡陆迈气势大喊。
瞬间,数不清的利箭向他们无情射杀,阿图保护着妮雅在箭海中躲过一重又一重。
眼看一支利箭向妮雅射去,阿图横手一接,利箭“嗍”一声握在手中,他奋恨地向空中飞去,不偏不歪刚劲有力地插落一男子的胸口,男子立刻从马上滚了下来。
一切因为阿图的奋恨安静了下来,无数支利箭落地有声,把他们重重包围却不伤分毫。
阿图重新执着妮雅的手,说:“我们走!”
“嘘”的一声,马儿奔跑而来,两人一翻身安稳地坐在马背上再度奔去。
“谁拿下他们的人头,谁就是大将领!”卡陆迈唤醒大伙的气势。
无数支利箭仰天候命,依然不敢妄动。
隐藏在山间的莫轻言手拿一支利箭紧锁了阿图跃马而去的踪影,瞬间,“嗍”的一声有力地窜丛林而过——
妮雅不安地一回头,就是这一回头,亲眼目注这惊吓的瞬间。
生死就在一谂之间,许多时候在乎于你对人或是物的留恋。
此时,妮雅选择了作阿图的屏帐,用身体包裹着他,紧贴着他,那么那么的贴近,如同粘成了一个人。
利箭有力地落在妮雅的后背,她强忍着痛,抱着阿图的手收得更紧。
马儿越跑越远,迎面是兰西德数不尽的兵马。
“主人!”兰西德:“我来迟了。”
“快把他们解决。”阿图下令。
马儿载着阿图与妮雅在数不清的兵马中窜过,妮雅的衣衬随风飞扬,如一面胜利的旗积穿越战场英姿焕发。
“妮雅,我们平安了。”阿图说,马儿放慢了脚步。
这里,席地花海,徇烂非常,蓝天白云,莺飞草香,阳光明媚,似火骄阳。
“阿图。”妮雅在阿图的背上低低地唤了一声。
终于,她可以放下负累,与阿图踏步于花海之上。
“妮雅,从始我们可以相依相伴不相离,阿图会疼爱你守护你一生。”阿图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抽出了一只手握住妮雅的手。
“阿图,妮雅庆幸得到你的守护,妮雅愿许你三生。”妮雅说,气息微弱,她的衣背已染红一片,红衣随风轻舞,如黄泉两旁奢靡的彼岸花,如火如荼的绽放着,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阿图眼中溢上喜悦并停留在眼底,幸福地收紧了握妮雅的手。
妮雅安靠在阿图的身上,此时的她从没有过的安稳。
***
凌霄万万年,白鬓朱颜不曾改,琼花永不谢,就如亘古久远,一直轮转的轮回台。
一身雍容的阿图手里紧握着华龙神石站在为妮雅而建的寺庙“多吉帕兰”外楼处。
高楼之上,迎风而立,风吹拂着他的发和衣衫,云烟模糊了他的容颜,他的眼里写着无尽的沧桑,仿佛只要看到他的眼,就可以懂得亘古漫长而无止境的岁月长河里,容纳了多少无常,包含了多少凄凉。
这里那么安静,让他时时记起许多又时时忘记许多。
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世间。
忘记了繁华,忘记了荣耀。
忘记了情仇,却还记得爱恨。
……
阿图淡漠的看着两个下奴走过来。
“首领,主寨通报有客来了,请首领回去。”下奴毕恭毕敬的道。
“知道了。”阿图大袖一扬,下奴便退下了。
岁月终究模糊了一切,在茫茫的云雾缭绕中,曾经无论多么刻骨铭心,都不过是镜花水月。
对于一些人而言,两年时间,还不足够一次花开花落,但对于一些人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坐沧海,被岁月的沙砾狠狠冲刷,难过不已,痛苦不堪,却也痴迷不已。
***
当谷美醒过来时,落入眼里的是一片苍白,这不禁使她有些心慌,让她渐渐安心下来的是挂在心口的华龙神石,她爱惜地轻抚着华龙神石,忆起前生种种,一滴泪落在华龙神石上,晶莹不落。
“你为什么在这里?”谷美跟华龙神石说:“为什么他没有跟你来?”
……
出了院后,谷美去了碧塔海,希望能在这里遇见什么或是去怀念些什么。
湖水依然清澈明亮,在太阳缕缕金辉照耀下,闪闪熠熠,奇秀悦目,高山临湖,山光水色,融为一体,真可谓“半湖青山半湖水”。
湖周围杜鹃花绚丽灿烂,湖畔鸟语花香,游鱼游曳于浅滩岸边,从杜鹃花海中向外望去,在广阔的草甸上,成群的牛羊悠然徜徉于鲜花点缀的草甸上,湖光与草原由此相映成趣。
谷美站在碧塔海边,嗅着带着清新味道的空气,这里没有变,即使溶入了现代气息还是那么清秀。
阿图,是木丝妮雅的深爱,这里是阿图许他一生承诺的地方,让她无法忘怀。
一行清泪,滴落下来,落在碧塔海的水里,激不起半点涟漪,却让谷美的心抽疼了起来。
山脚下不远处,导游带着了一支旅游团热情地作介绍,纵使他们显得那么渺小,妮雅却看得那么清晰,那是张维米拉,那个长着一张与木特以琳如出一辙的脸,只是卸下了奢华和尊贵换上了清雅和爽朗。上辈子,她繁华一生苦尽一生终于换来了这辈子的自由行乐,她会幸福的,一直幸福下去。
妮雅的心触动了一份深深的感慨。
什么是爱情?
纷纭众生,千万人之中,惟独是他映入我的眼帘,他纵有许多缺点,但却圆满了我。
什么是命运?
命运就是,你站在我面前,哪怕陌生,我也知道,这便是我寻找的,我一直寻找的。
千年颂歌,赞叹的不过是繁华,待一片韶华过去,剩下无限凄凉悲怆时,有几人有勇气去歌颂曾经的撕心裂肺,痛断肝肠?
桃花纷扬,飘舞零落,那片桃红,迷住了靠近它们的人的心,也迷住了这东巴部落万万年来的寂寞和沧桑。
(完)
敬请期待下一部《梨花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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