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亮带着朱铁甲走到渡口,前方迎上来数十人。这些人一个个衣裳破烂,满身污泥,形容狼狈不堪。尤其是走在最前的一人,形销骨瘦,两颊深凹,当真如猴子一般。
谁能想到,这如瘦猴子一般的男人,竟是南冥第一大帮神刀宗宗主陈元。
王朝弃守南冥,封死蜀边不准南冥百姓入境。神刀宗遂扛起了保卫南冥的大任,守护治安,四处筹粮,可谓是兢兢业业。若没有神刀宗,南冥十万百姓如今怕是无一能活。
陈元迎上前,望张亮行了一礼:“张堂主,你来了,有你相助,咱们劫船的胜算就多了几分!”
张亮一笑:“哪里话,张某本事虽然低微,然而救民大任,万死不辞。只要宗主一声令下,我便与那船上的剑仙拼个鱼死网破!”
陈元欣然一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咱们与那为富不仁的狗商玉石俱焚!”
张亮拉过朱铁甲与郑天雷:“宗主,这二位远道而来,原是神机营之人,愿助我等一臂之力!”
陈元这才向二人行礼:“陈元替南冥十万百姓谢过二位!”
朱铁甲与郑天雷忙躬身回礼。
张亮又道:“宗主,据说逍遥派沈惊鸿姑娘也进了南冥,若能找到她,请她对付那剑仙,此事便能万无一失了。”
陈元愕然:“可惜,咱们没这个法缘!”
朱铁甲忙问:“那剑仙如何厉害?怎么你们如此惧怕他?”
陈元道:“那剑仙十七八岁,一脸病容,手提一把青黑古剑。他剑术独特,往往剑掌齐出,威力惊人,防不胜防。我帮中十数个好手与他对阵,不到十个回合尽数落败。”
朱铁甲一愣:“剑掌齐用,这种功夫倒是闻所未闻!如今要如何对付他?”
陈元叹了口气:“不知他们为何要来南冥,无论如何,为了十万百姓,先劫了他们物资再说。届时我与帮中众人合力缠住那少年剑仙,你们只管到船上搬东西便了!”
众人又议论片刻,纷纷依照陈元安排,自渡口静待那商船来到。
海上风平浪静,天海皆是蔚蓝一色。
众人目光注目渡口,俱都静默无声。
须臾,海平线上现出一点漆黑。
渡口有人失声惊叫:“来了……船来了……”
那大船渐渐划过海平线,往前越来越大。只见两片风帆缓缓降落,本来疾速而行,靠近渡口时速度减缓了许多。
又近了些,众人这才看清船上动静。
只见一个青衫少年,腰里斜插一柄古剑,脸上有几分苍白,病容尽显。虽如此,却见他眉目清俊,脸上洋溢着淡淡笑容,春风如沐。
那青衫少年定在船头,负手而立。海风习习,晃动着他的两片衣袂在背后轻轻飘动。
不一时,大船来到渡口。只见一个身形高大,面皮黝黑的水手抛下船锚。
那青衫少年望向渡口,颇为惊讶。忽见他昂首向前,向渡口抱拳,声音清朗:“在下凌霄,有急事欲入南冥,烦请诸位让道!”
陈元不由分说,大喝一声:“上!”
渡口百人纵跃而起,向那大船飞冲而去。
青衫少年剑眉一皱,怒喝一声:“又是你们!”显然他已认出了神刀宗众人。只见他抽出古剑,身影一晃,眨眼闪到大船上空。接着连挥数剑,紫龙剑气应空而出。一时间剑鸣化作龙吟,在空中呼啸不绝。
神刀宗几人被剑气扫中,纷纷落水。只见那青衫少年立在桅杆顶端,大声喝道:“诸位若再这般咄咄逼人,休怪我大开杀戒!”声音激昂,震得众人心弦动荡,惶恐不安。
郑天雷抱着草儿,望向桅杆上的青衫少年,心中惊叹不已:“这人与我年纪相仿,却身负绝技,面对百十刀客公然不惧,让我好生羡慕……若我有他这般本事,惊鸿姑娘定然也会喜欢我吧!”
那边,陈元、张亮、朱铁甲等人飞身而上。众人四面围定,对那青衫少年使尽浑身解数。那少年将手中古剑一抛,剑虽心转,只见那古剑就如活了一般,围绕主人左右,能攻能守,竟与众人难分上下。
陈元眼看缠住青衫少年,往下方大喊一声:“动手!”
渡口上,神刀宗弟子如饿狼一般扑向大船。方要登船,忽然耳边一声咆哮,接着就见闪闪雷电自船舱激射而出。那些被雷电击中之人,立时横飞八丈,晕死过去。
须臾,一道漆黑影子走到船头。
众人看去,只见一只通体漆黑的麒麟,浑身电光烁烁,冲上甲板。它猛然张着血盆大口,望着众人一阵咆哮。众人心中惊惧,在船沿停滞不前。
陈元心中万分焦急,若错过这次机会,想要劫船就再无可能。忙对渡口众人大吼:“一只畜牲怕它做什么?快进船舱去!”
当中一人提刀在手,飞身而上。谁知那黑麒麟神速无比,蹿起三丈,凌空扑来,猛地将那人按在甲板,方要一口咬下。
“老黑住手!”舱中发出一个温柔细腻的女声。
那黑麒麟仿佛听懂了女子的话,一脚踢开那人,默默走到一旁。
众人盯着船舱,大气不敢喘,实在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样一个女人,竟能驯服黑麒麟这种凶兽。
少顷,一个清瘦的影子映入眼帘。
只见船舱走出一个灰裙女子,她不施粉黛,却依然清丽绝伦。长发垂腰,身姿纤细,举手抬足间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那灰裙女子走到近前,抬头时,一脸担忧地望着空中打斗的青衫少年。
这时,舱中又走出三道人影。一个黑衣少年,手里提着一把铁剑,正专心致志地望着空中打斗。左边是一个兔头人身的怪物,兔耳直立,下巴拖着长长胡须,穿一身灰衣长袍,手里提着大酒葫芦。再往后则是一个老道士,只见他小眼塌鼻,左脸一道淤青印记,可谓丑陋非常。
那黑衣少年挥动手中铁剑,正在模仿空中打斗的青衫少年,一边问那兔人:“九公,我师傅那式‘横笔侧峰’是不是这样打?”说着,一剑划过,剑光朗朗。
那兔人喝了一口酒:“你师傅的‘无心剑’随心变化,你怎么学都是对的,怎么学都是错的!”
黑衣少年一愣:“那是什么意思?”
兔人摇了摇头:“这天下只有一个凌霄,只有一种‘无心剑’,你自己领悟吧!”
那丑道士走上前来,望了望南冥的满目疮痍,不由得脸上恼怒:“上错了船,怎么跑来这种鬼地方,苦也!苦也!”说着,他望着空中了苦斗的青衫少年大吼:“凌霄,要不要我放龙帮忙!”
凌霄力斗众人,渐渐心烦意乱:“老财奴废话少说,快来帮忙,咱们速入南冥救人。”
那丑道士一笑:“帮你这次,五百两!”
凌霄大怒:“你又趁火打劫!快些快些……”
丑道士自怀里摸出一本账本,画了几笔:“上次害我丢了一颗夜明珠,就算你一万两,如今你欠我二十二万二千二百两……”说罢,袖口一展,一道白光自袖中飞射而出。
那白光自众人胸前一晃,众人猝不及防,只觉胸口如遭重击,接着肺腑刺痛,呕了一大口鲜血便坠落下去。
凌霄一挥古剑,欺身而上。古剑紫光凝聚,指向神刀宗宗主陈元,怒喝:“狗贼,你三番五次要夺我粮船,我不饶你!”方要动手,只听渡口有人嘶声大吼:“少侠,莫杀陈宗主,要杀就杀我们罢!”
凌霄抬头看去,只见渡口跪着数百难民,偕老妇幼,正在为陈元求情。
凌霄不解:“诸位乡亲,这狗贼欲劫你们的粮食,你们还为他求情么?”
百姓们哭道:“他是为我们才去劫船的!”
凌霄一听,心头一惊,望了望四周情形,神刀宗众人也不像拦路打劫之辈。忙一收古剑,问陈元:“你们当真是为百姓劫粮!”
陈元点头:“若我辈有半分私心,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凌霄听他发下重誓,信了几分:“我这粮食本来就是送来赈灾的不需你劫。”
陈元一愣,望着凌霄,又望了望凌霄身边众人,一时神情激动,竟是向他们跪了下去,禁不住涕泪交加:“你们……你们来得正好啊!我……我神刀宗已然撑不下去了啊……呜呜呜……”他身上背负十万难民生死大计,东奔西走,日理万机,整日压得喘不过气。如今看到这一大船粮食,终于如释重负,不由得大哭一场。
凌霄看他真情流露,果然是真正为国为民,不由得眼眶一热,又将他扶起:“宗主放心,咱们一起救这南冥百姓!”
两方误会解除,不甚欢喜。
凌霄打开船舱,让人上船搬运粮食。神刀宗又在不远搭起帐篷,将粮食分发到每个难民手中。难民们几经折腾,终于饱餐一顿,各自休息。
凌霄与九公四处查探,二人来到一具尸体边上。只见那尸体外部完好,而内脏却尽皆腐坏,化为一滩滩粘稠的黑水,恶臭难闻。
祖孙二人看完尸体,都面色凝重,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半晌,凌霄开口:“九公,他们得的不是瘟疫!”
“嗯!”九公点了点头:“他们中的是尸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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