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的万寿宫刚落成三月,鎏金瓦当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殿内只点了三盏青铜烛台,烛火被穿堂风卷得忽明忽暗,将赵受益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指尖捏着那份从西凉加急送抵的密报,宣纸上 “没臧太后遇刺”“没臧庞讹掌权” 的字迹被指腹磨得发毛,脸上却不见半分波澜,仿佛只是在看寻常的粮秣清单。
“那边怎么样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平淡得像结了冰的汴河水,目光仍未离开密报。
跪在阶下的刘仲甫脊骨一僵,忙伏低身子回话:“回陛下,上海市长李星群对外宣称要闭关修炼内功,需闭门半月。但咱们安插在上海的细作传回消息,他的二师姐苏南星近日频繁联络西凉旧部,且苏南星早年与西凉王李谅祚有过旧情,臣猜测,他们怕是要借着这层关系插手西凉之事。” 他说话时头埋得极低,眼角余光瞥见赵受益腰间的玉带 —— 那是先帝传下的龙纹玉带,如今被赵受益束得极紧,衬得身形愈发瘦削冷峻。
赵受益终于抬眼,烛火映在他眼底,却照不进半分暖意:“李谅祚……” 他慢悠悠念出这个名字,指尖在密报上 “李谅祚隐忍待发” 的批注上轻点,“他若真能扳倒没臧庞讹,掌了西凉的权,两国就真能太平?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郎,握着铁骑十万,会甘心对着大启称臣?”
“臣以为…… 极有可能会对我大启出手。” 刘仲甫斟酌着字句,额角渗出细汗。他跟着赵受益二十余年,还记得当年在潜邸时,这位皇子会亲手为下棋输了的他斟茶,可自五年前亲政后,陛下就像换了个人 —— 去年冬天,不过是两个宫人打碎了他的砚台,竟连夜被拖去西郊赐死,连个罪名都没立。如今在这万寿宫里,连呼吸都得掐着分寸,更别提像从前那样对坐论棋了。
赵受益忽然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荡开,竟透着几分诡异:“等他们折腾吧。” 他将密报扔在御案上,宣纸飘落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就算朕拦着,该打的仗、该争的权,还是躲不过去。由他们去吧。”
刘仲甫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他原以为陛下会立刻下旨阻止李星群插手西凉,或是调兵加强西疆防御,却没想到会是这般 “放任” 的态度。这几年陛下性情愈发难测,前几日还因户部尚书迟报灾情而当庭杖责,今日却对可能牵动国运的西凉变局如此淡然,实在反常。
“陛下……” 他刚要开口,就被赵受益抬手打断。
“他们要做事,总得找个由头。” 赵受益起身走到殿门口,望着远处宫墙上的雉堞,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李星群那性子,素来不喜欢借朝堂名义行事,可这次要去西凉,总不能乔装成商贩吧?” 他顿了顿,侧过身,烛火正好照在他脸上,眼底的阴鸷一览无余,“他们多半会找宗实,或是找徽柔。”
刘仲甫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大半。懿王赵宗实是陛下的义子,向来与李星群交好,去年上海海防案能通过,全靠赵宗实在朝堂上据理力争;而福康公主赵新兰,更是陛下亲口许给李星群的未婚妻,在陛下面前最是得宠。
“宗实最近在京里太闲了。” 赵受益慢悠悠道,“传旨下去,让他即刻前往河间府督办河工,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回京。” 他看着刘仲甫骤然紧绷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必要让他借着李星群的事,再收获些人心。没了宗实,他们自然只能去找徽柔。”
“那…… 公主那边?” 刘仲甫试探着问。
“徽柔要为李星群求个名分,总得有机会立功。” 赵受益转过身,走回御案后坐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案面,“到时候她来求朕,朕便‘顺理成章’准了使团之事 —— 派个吊丧使团去西凉,既全了与没臧太后十年交好的情分,也堵了没臧庞讹的嘴,何乐而不为?”
刘仲甫这才彻底恍然,后背已被冷汗浸湿。陛下哪是放任不管,分明是把一切都算准了:调走赵宗实,既削了其潜在势力,又逼着李星群依附徽柔;准了使团,既让李星群能名正言顺地插手西凉,又能借着使团的名义安插眼线 —— 这步步都是算计,比当年扳倒前朝旧臣时还要缜密。
没等他回神,赵受益又开口了,语气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还有件事。” 他抬眼看向刘仲甫,目光锐利如刀,“上海这几年被李星群经营得铁桶一般,锦衣卫的人插进去三个,至今连船厂的门都没摸进去。”
刘仲甫心头一紧,忙伏地道:“是臣办事不力……”
“不怪你。” 赵受益打断他,“李星群那套工匠户籍、保甲连坐的法子,确实难破。”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阴狠,“这次使团里,安插几个锦衣卫的人进去,让他们借着‘保护使团’的名义留在上海。李星群要借朕的名义办事,总得让朕也沾点好处 —— 朕倒要看看,他那‘针插不进’的上海,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殿内的烛火突然 “噼啪” 一声爆响,照亮了赵受益嘴角的弧度。刘仲甫跪在地上,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潜邸的那个午后,年轻的赵受益拿着棋谱笑问他 “这步制衡棋该怎么走”,那时的笑容里还有少年人的坦荡。而如今,这位帝王早已将 “制衡” 二字刻进了骨血,连一丝温情都化作了算计。
“臣…… 遵旨。” 他重重叩首,额头撞在寒玉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赵受益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殿门在刘仲甫身后缓缓合上,将那道冰冷的目光隔绝在外。他站在宫道上,望着天边沉沉的暮色,忽然觉得后背发凉 —— 陛下看似给了李星群一条路,实则是在他身后布下了天罗地网,只待时机一到,便会收紧绳索。而此刻的上海,李星群还在为使团的事谋划,浑然不知自己早已走进了帝王的棋局。
开封城外的驿站里,晨光刚漫过门槛,王厚就攥着那份盖了枢密院大印的文书,在廊下踱来踱去。他年过五旬,鬓角已染霜,早年跟着狄青征战过西夏,最是懂边境的凶险 —— 刘仲甫前几日深夜密召他时,只说 “陛下有意让李星群随团同行,凡事多听公主与李大人的”,可他心里清楚,这 “有意” 背后藏着多少算计。
“王大人,再磨蹭下去,就赶不上辰时的出城令牌了。” 赵新兰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她穿着一身素白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兰纹,少了往日的娇俏,多了几分沉静。李星群跟在她身后,一身青色锦袍,腰间系着那枚赵新兰送的平安符,神色淡然,仿佛即将踏上的不是虎狼环伺的西凉,而是寻常的远游。
王厚转过身,眉头拧成疙瘩:“公主,不是下官多心,李大人毕竟是上海市长,身份敏感。没臧庞讹本就对我大启心存戒备,若是让他知道李大人混在使团里,怕是会……”
“王大人放心,” 李星群上前一步,声音沉稳,“我随团的身份是‘公主府幕僚’,负责记录吊唁事宜。至于上海的差事,早已托付给副手,对外只说我‘养病暂歇’。”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递到王厚面前,“这是我拟的行程表,沿途只在官驿落脚,入西凉境后,一切听王大人调度。”
王厚接过文书,指尖触到纸页上细密的字迹,忽然想起刘仲甫密召时的眼神 ——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担忧,只有 “按计行事” 的冷意。他心里一沉,终是叹了口气:“罢了,既是陛下与公主的意思,下官照办便是。只是李大人,西凉如今是没臧庞讹说了算,他手底下的‘黑甲卫’,比当年西夏的铁鹞子还狠,你我都得小心。”
李星群点头时,云暮突然从驿馆的柱子后跳出来,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药箱:“王大人放心,有我在呢!我这药箱里,既能治风寒,也能治‘不长眼的刀伤’。” 她说着晃了晃药箱,金属碰撞声清脆,惹得赵新兰忍不住笑出声。王厚看着眼前这场景,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 —— 这使团八百人,看似是吊唁的队伍,实则更像一盘掺杂着算计、情谊与凶险的棋,而他们,都是棋盘上身不由己的棋子。
辰时三刻,驿站外的号角声响起。八百人的使团列成两队,甲士们穿着亮银盔甲,手持长枪,腰间悬着弯刀;文官们捧着祭文与祭品,神色肃穆;李星群、云暮与苏南星混在幕僚队伍中,苏南星一身玄色劲装,袖中藏着卫凛送来的西凉地形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图边缘的折痕 —— 她昨夜梦见了西凉的鸣沙山,梦见李谅祚穿着少年时的白袍,在沙丘上对她笑,可醒来时,只有案上的烛火与冰冷的地形图。
队伍刚出开封城,就有锦衣卫的暗探骑马跟了上来,隔着百米远,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李星群勒住马,望着那暗探的背影,对身旁的云暮低声道:“是赵受益的人,盯着我们,也盯着王厚。”
云暮撇撇嘴,从怀里摸出颗蜜饯塞进嘴里:“陛下这是怕我们办事不牢靠,又怕王厚中途变卦呢。不过也好,有锦衣卫跟着,没臧庞讹说不定还会以为我们真是单纯来吊唁的。” 她说着往苏南星那边瞥了一眼,见她望着西凉的方向出神,便不再多言 —— 有些心事,只能藏在风里,说不得,也碰不得。
与此同时,西凉兴庆宫的朝堂上,青铜兽首香炉里的檀香正袅袅升起,却压不住满殿的肃杀之气。没臧庞讹斜倚在殿侧的金交椅上,紫色蟒袍的下摆拖在金砖地面,绣着的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右手把玩着枚羊脂玉扳指,正是没臧太后生前最爱的那枚,拇指反复摩挲着扳指边缘的纹路,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直剜向殿中跪着的驿丞:“你再说一遍,大启使团带了多少人?走的哪条路?”
驿丞额头的冷汗砸在金砖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回、回国舅爷,使团足有八百人,甲士占了半数,还带着十车‘祭品’,走的是沙洲古道,预计三日后便到兴庆府外。”
“啪!” 没臧庞讹猛地将玉扳指拍在扶手上,扳指弹起半寸高,又重重落回掌心。他霍然起身,蟒袍扫过案上的青瓷笔洗,“哗啦” 一声脆响,碎片溅得满地都是:“荒唐!一群豺狼披着吊唁的皮,也敢闯我西凉腹地!传我将令,命沙洲守将蒙勒率三万铁骑,把这群杂碎拦在贺兰山外!敢越雷池一步,格杀勿论!”
殿内瞬间炸开了锅,朝臣们的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户部尚书梁乙埋拄着拐杖出列,花白的胡须不住颤抖:“国舅爷三思啊!大启与我西凉通好十余年,太后生前亲送小王子阿里骨入开封为质,互市更是让我西凉每年多收百万石粮食。如今太后新丧,大启派使团吊唁本是礼数,若强行阻拦,岂不是让西域诸国笑我西凉无容人之量?”
“容人之量?” 没臧庞讹冷笑一声,跨步走到梁乙埋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梁大人怕是老糊涂了!去年贺兰山秋猎,大启使者的行囊里搜出的是什么?是我西凉盐州、沙洲的布防图!上面还画着红圈,写着‘可伺机夺取’!” 他猛地挥手,身后两名侍卫立刻捧着一卷绢帛上前,狠狠掼在梁乙埋脚下,“你自己看!这就是大启的‘礼数’!”
绢帛展开的瞬间,殿内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兵部尚书嵬名浪烈立刻出列,按着腰间的弯刀朗声道:“国舅爷所言极是!大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臣请命率五万大军驻守城外,若使团敢硬闯,便将他们挫骨扬灰,也好让赵受益知道我西凉铁骑的厉害!” 他身后立刻跟上十几个武将,齐声附和:“请国舅爷准奏!”
梁乙埋望着绢帛上刺眼的红圈,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能说出话来。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烛火被风卷得摇曳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鬼。
就在这时,龙椅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咳。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 李谅祚正坐在那里,明黄色的龙袍套在他单薄的身上,像挂在衣架上一般空荡荡。他垂着眼帘,手指死死攥着龙椅扶手,指节泛白得几乎透明,连指缝里都渗出了血珠。这位登基二十余年的西凉王,从来都是朝堂上的 “摆设”,没臧太后在时听太后的,太后薨了听舅舅的,连驳斥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没臧庞讹斜睨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大王有话要说?是觉得本舅爷处置不当,还是心疼你的‘大启盟友’?” 他刻意加重 “盟友” 二字,语气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
殿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谁都知道,这是没臧庞讹在故意刁难,稍有不慎,便是满门抄斩的下场。梁乙埋急得连连使眼色,示意李谅祚赶紧低头认错,可李谅祚却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神却异常明亮,像濒临熄灭的炭火突然迸出的火星。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却字字清晰:“国舅爷,大启使团…… 是来吊唁母后的。”
“哦?” 没臧庞讹往前走了两步,阴影彻底笼罩住李谅祚,“那大王倒是说说,若是他们藏着刀斧手,想趁机取本舅爷的性命,取你这西凉王的性命,该怎么办?” 他的手按在了腰间的弯刀上,刀鞘上镶嵌的红宝石在烛火下闪着嗜血的光,“当年先皇驾崩,若不是本舅爷提着刀守住宫门,你以为这龙椅轮得到你坐?现在倒是学会心疼外人了?”
李谅祚的身体猛地一颤,却没有退缩。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物,托在掌心 —— 那是枚白玉簪,簪身雕着缠枝莲纹,簪尖却崩了个缺口,缺口处还凝着暗红的血迹,正是没臧太后遇刺时攥在手里的遗物。
“这是母后的簪子。” 他举起玉簪,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卫凛亲眼所见,母后临死前攥着它,嘴里反复念着‘与大启交好,保西凉安宁’!国舅爷不让使团入城,就是违背母后遗愿!就是让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放肆!” 没臧庞讹怒喝一声,抬脚踹向旁边的香案,香炉滚落地面,檀香灰扬了满殿,“一个死人的话,也配拿来约束本舅爷?你信不信本舅爷现在就废了你,另立贤君!”
“国舅爷敢!” 李谅祚突然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阶前的碎瓷片,“母后是西凉的太后,她的遗愿就是国命!你违背遗愿,就是不忠!我身为西凉王,若不能为母后守礼,就是不孝!不忠不孝之人,凭什么执掌西凉朝政?”
这几句话像惊雷般炸在殿内,朝臣们个个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这个懦弱了二十多年的傀儡君王,竟然敢当众顶撞没臧庞讹!
没臧庞讹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他猛地拔出弯刀,刀刃架在了李谅祚的颈间。冰冷的刀锋贴着皮肤,李谅祚甚至能闻到刀刃上的血腥气,可他没有闭眼,反而死死盯着没臧庞讹的眼睛:“国舅爷杀了我啊!杀了我这个‘不孝子’,也好让天下人看看,你是如何弑君夺权,如何违背太后遗愿的!到时候,西域诸国不会认你,大启不会容你,连贺兰山的部族都会起兵反你!”
刀刃又逼近了半分,血丝顺着李谅祚的脖颈缓缓流下,滴在龙袍上,像一朵绽开的红梅。梁乙埋吓得瘫坐在地上,连喊 “国舅爷息怒”,可没臧庞讹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 他敢杀太后,敢杀朝臣,却不敢当众杀了李谅祚。李谅祚说得没错,弑君的罪名太大,一旦背上,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崩塌。
就在这时,礼部尚书嵬名仁突然冲出人群,跪在李谅祚面前,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大王说得对!太后遗愿不可违!臣愿以死担保,大启使团绝无恶意!若有异动,臣提头来见!” 他话音刚落,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臣纷纷出列,跪在殿中,齐声喊道:“臣等愿以死担保!请国舅爷准许使团入城!”
他们都是跟着没臧太后一起辅佐李谅祚的老臣,在西凉根基深厚,若是真逼死了他们,朝堂必然大乱。没臧庞讹看着殿内跪成一片的老臣,又看着颈间滴血却眼神坚定的李谅祚,握着刀的手青筋暴起。他知道,自己输了 —— 输给了那个死去的女人,输给了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傀儡君王。
“好!好得很!” 没臧庞讹猛地收回弯刀,刀刃划过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本舅爷就准他们入城!但丑话说在前头,让黑甲卫全程监视,使团的人若敢踏出驿馆半步,若敢跟任何人私会,格杀勿论!” 他指着李谅祚,眼神里满是怨毒,“还有你,好好当你的大王,别想着跟本舅爷玩花样。不然,太后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说完,他狠狠一甩袖子,带着嵬名浪烈等武将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大殿。殿门 “砰” 地一声关上,震得烛火险些熄灭。
李谅祚僵在原地,直到殿内只剩下跪伏的老臣,才缓缓瘫坐回龙椅上。他看着掌心的白玉簪,簪尖的血迹蹭在掌心,火辣辣地疼。梁乙埋爬过来,掏出帕子想为他擦拭颈间的伤口,却被他拦住了。
“梁大人,” 李谅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告诉卫凛,让他盯紧黑甲卫,等大启使团一到,就按计划行事。” 他攥紧玉簪,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摆布,不会再让母后白白死去。”
殿外传来黑甲卫巡逻的脚步声,沉重而冰冷。李谅祚望着殿顶的盘龙藻井,在心里默念:“母后,等着我,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会守住你想守护的西凉。” 烛火摇曳中,他的影子投在墙上,第一次显得那般挺拔,那般不可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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