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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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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一章 黑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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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谷的风是横着刮的。刚踏入谷口,李江的衣袍就被掀得猎猎作响,风里裹着的沙砾打在脸上,像被细针扎。瑶光师姐留下的灵羽在沐瑶掌心震颤,羽毛尖的光晕忽明忽暗,像是在预警什么。

“这风不对劲。”

“是‘迷魂风’,能扰乱神识,把人拖进自己最害怕的幻境。”

沈道长从袖中摸出枚八卦镜,镜面映出的谷内景象竟在扭曲——本该是嶙峋怪石的地方,镜中却是片翻滚的黑雾,隐约能看见无数双眼睛在雾里眨动。

小林突然抓住李江的胳膊,脸色发白:“我好像听见我娘在喊我。”

他侧耳细听,声音是从左侧的岩壁后传来的,温柔得像小时候哄他睡觉的语调,“阿林,快过来,娘给你留了桂花糕。”

“别回头!”

“那是风里的邪祟在学你娘的声音!你娘三年前就过世了,怎么可能在这里喊你?”

沈道长猛地敲了下他的后脑勺。

小林一个激灵,果然听见那声音里掺了丝尖锐的嘶鸣,像指甲刮过石壁。他攥紧法杖,杖尖的青木灵力突然暴涨,在身前凝成道绿色光墙——风里的沙砾撞在光墙上,竟“噼啪”炸开,露出里面细小的黑色虫豸。

“是‘噬魂虫’!”

“这风是虫群聚成的,它们能钻进人的耳朵,啃食记忆!”

沐瑶急忙拨动琴弦,金刃音波将虫豸拦在半空。

李江的星辰链突然绷直,链尖指向右侧的深沟。沟底的黑雾里,正缓缓浮起具白骨,骨头上还挂着片残破的衣角——是瑶光师姐当年常穿的月白道袍。灵羽在这时突然飞了出去,落在白骨的指骨上,羽毛尖的光晕变成了刺目的红色。

“瑶光师姐的遗骸在这!”

“她肯定是在这里被邪祟困住了!”

李江拽着星辰链往下滑,链身的银蓝火焰在风中拉出残影,烧得周围的噬魂虫纷纷坠落。

深沟底部比上面更冷,黑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李江刚站稳,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嚓”声,回头一看,竟是白骨的指骨在灵羽的触碰下动了,正缓缓指向沟壁的一处凹陷。

凹陷里藏着个锈迹斑斑的铜盒,盒锁上刻着道家的“镇”字诀。沈道长接过铜盒,指尖沾了点生泉水,轻轻一抹,锁“啪”地弹开,里面铺着层防潮的油纸,裹着本泛黄的手札和半块断裂的玉佩——玉佩的另一半,正是之前在锁灵塔捡到的那块。

“是瑶光的手札!”

“黑风谷深处有‘七情窟’,窟内养着‘情煞’,专吸修士的七情六欲……蚀心珠的母体就藏在窟底,需以‘至纯之情’为引,方能唤醒其本源……”

沈道长展开手札,上面的字迹娟秀却有力,记载着她追查蚀心珠的经过。

“至纯之情?”

“难道是像之前七情珠那样,需要用复杂的情绪去克它?”

沐瑶喃喃重复,突然想起手札里提到的“情煞”。

话音未落,深沟突然剧烈震颤,黑雾像沸腾的水般翻涌,从沟壁的裂缝里钻出无数条黑色的触须,每条触须上都长着只眼睛,死死盯着他们手里的铜盒。

“是情煞被惊动了!”

“它们怕瑶光的手札,快撤!”

沈道长将手札塞进怀里,桃木剑在掌心转出个剑花。

触须如箭般射来,李江的星辰链及时缠上最粗的那条,火焰顺着触须烧去,却被触须上的黏液浇灭——黏液里混着浓郁的怨气,竟能克制灵火。

小林见状,将法杖插进沟底,青木灵力催生出的藤蔓如潮水般涌来,缠住触须的根部,那些眼睛瞬间露出痛苦的神色。

“它们怕生机!”

“沈道长,你说过青木灵力能净化怨气,是不是?”

小林对着众人喊道,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镇魂花的反噬还在隐隐作痛,但此刻他的灵力却比之前更沛然。

“是,但你的灵力还不够!”

“情煞已经吸了上百年的七情,怨气重得很,你这样硬拼,只会被它反吸灵力!”

沈道长甩出张符纸,符火在触须间炸开,暂时逼退了攻势。

李江突然想起手札里的“至纯之情”,猛地拽过星辰链,将自己的灵力灌注其中,链身的银蓝火焰突然变了颜色,竟染上了层温暖的金色——那是他小时候被沈道长护在身后的记忆,是纯粹的“敬与亲”。

金色火焰撞上触须,那些眼睛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触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化作点点星光。

李江这才明白,所谓“至纯之情”,不是复杂的矛盾,而是不含杂质的、最本真的情感——就像孩童对长辈的依赖,修士对大道的执着,亦或是伙伴间无需言说的信任。

“用你们最真的记忆去引动灵力!”

“别想复杂的,就想你心里最干净的那部分!”

李江对着沐瑶和小林喊道。

沐瑶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拿起琴时的画面——那时她才六岁,师父握着她的手,教她弹最简单的“清心咒”,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琴弦上,暖得像块蜜糖。琴音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越,金刃音波裹着淡淡的光晕,所过之处,触须纷纷断裂。

小林则想起了药圃里的那些幼苗,每次看到它们顶着露珠破土而出,他心里都会涌起股说不出的欢喜,那是对生命最纯粹的敬畏。

法杖顶端的嫩芽突然疯长,开出朵朵白色的小花,花瓣落在触须上,竟像烙铁般烫得它们缩成一团。

情煞的触须在三人的合力下渐渐消退,黑雾也随之稀薄,露出深沟外的景象——那里竟是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与黑风谷的萧瑟截然不同,竹枝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闪烁烁。

“是瑶光布下的幻阵!”

“她知道后来者会被情煞阻拦,特意用最后的灵力布了这片‘安心林’,让我们能喘口气。”

沈道长望着竹林,眼眶有些发热。

竹林深处传来潺潺的水声,像是有溪流穿过。灵羽在这时再次飞起,朝着竹林深处飞去,羽毛尖的光晕柔和了许多,不再是之前的警戒红,而是温暖的橙黄色。

李江握紧腕间的星辰链,链身传来轻微的共鸣,像是在回应灵羽的指引。他看了眼身边的沐瑶和小林,两人的脸上虽带着疲惫,却都透着股坚定的神色——就像手札里写的,哪怕前路有再多的情煞和未知,只要他们彼此扶持,以最真的心意去面对,就没有破不了的局。

风穿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瑶光师姐在轻声指引。他们跟在灵羽身后,一步步走向竹林深处,脚下的落叶软软的,带着雨后的清新,与黑风谷的阴寒判若两个世界。

手札里说,七情窟就在竹林的尽头。而蚀心珠的母体,正等着他们用“至纯之情”,去揭开它最后的秘密。

竹林深处的空气带着淡淡的竹香,与黑风谷的腥气截然不同。走了约半柱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一片空地,空地上立着七块石碑,碑上分别刻着“喜、怒、哀、惧、爱、恶、欲”七个字,正是手札里提到的“七情碑”。

“是瑶光设的试炼。”沈道长抚摸着石碑上的刻字,指尖传来微微的震颤,“她在手札里说,想进七情窟,必须先过七情碑这关,证明自己能守住本心,不被情煞所惑。”

第一块“喜”字碑前,地面铺着层厚厚的花瓣,踩上去软绵绵的,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开心的往事。

李江刚站上石碑前的石阶,就看见眼前出现了幻象:他回到了刚入门的时候,沈道长正笑着把星辰链交给他,说“这链子以后就交给你了,要好好护着它”。幻象里的沈道长慈眉善目,手里还拿着他最爱吃的桂花糕,招手让他过去。

“别被幻象骗了!”沈道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股内力的震颤,“这是碑上的情煞在勾你的喜念,一旦沉溺,就会被吸走心神!”

李江猛地咬了下舌尖,痛感让幻象瞬间破碎。他看着石碑上的“喜”字,突然明白了瑶光的用意——真正的喜悦,不是沉溺于过往的美好,而是带着这份美好,坚定地往前走。

他深吸一口气,将对沈道长的敬与亲化作股暖流,注入星辰链,链身的金色火焰轻轻一荡,石碑上的刻字竟泛起了淡淡的白光。

“过了!”小林在一旁欢呼,却没注意自己已经站在了“怒”字碑前。石碑突然喷出股黑雾,幻化成个凶神恶煞的修士,正举着剑刺向沐瑶,嘴里还骂着“小贱人,敢抢我的灵草”。

“你敢动她!”小林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法杖在掌心转出个圈,青木灵力化作的藤蔓直取修士的咽喉。

可就在藤蔓即将触到修士时,对方突然变成了他过世的师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师兄,你当年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采药?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小林的动作猛地顿住,眼眶瞬间红了。

沐瑶见状,急忙拨动琴弦,琴音如清泉般淌入他的耳中,带着安抚的力量:“小林,那是幻象,你师妹不会怪你的。”

琴声让小林清醒了几分,他看着幻象中的师妹,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哽咽:“师妹,我不是不喜欢你,是我那时候太胆小,怕你嫌我笨。”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释然的力量:“现在我不怕了,我会变得很强,保护好大家,就像你当年保护我一样。”

话音落下,幻象“啪”地碎了,“怒”字碑也泛起了白光。沈道长看着小林,欣慰地点点头:“能直面自己的愧疚,才是真正的勇气。”

七块石碑,他们依次走过,每一次都要直面自己最深处的情绪:沈道长在“哀”字碑前,想起了早逝的师弟,却没有沉溺于悲伤,而是将思念化作了守护青峰山的决心。

沐瑶在“爱”字碑前,看到了自己对琴道的执着,那份不掺杂质的热爱,让她的琴音愈发清越;李江在“欲”字碑前,摒弃了对力量的贪求,明白了守护的真谛不在于强大,而在于坚守。

当最后一块“欲”字碑亮起白光时,七块石碑突然齐齐震动,在空地上拼成一个巨大的“道”字,地面“咔”地裂开,露出通往七情窟的石阶,阶壁上镶嵌着发光的夜明珠,照亮了前方的路。

石阶尽头是座圆形的石窟,窟顶倒挂着无数根钟乳石,每根石乳上都凝结着晶莹的水珠,水珠里映着不同的人脸,正是被情煞吞噬的修士的残念。窟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颗比之前蚀心珠大上百倍的珠子,珠子表面流淌着七彩的光,正是手札里提到的“母体”。

“是蚀心珠的母体!”沐瑶的声音带着激动,却又有些紧张,“你看它周围的光,和之前的七情珠一模一样!”

母体突然转动,七彩光化作七条光带,缠绕着石窟的四壁,从光带里钻出无数个虚影——有笑的、有哭的、有怒的,正是之前遇到的情煞,只是此刻的它们比在深沟里时更凝实,身上的怨气也更重。

“它们是想用人的七情来滋养母体!”沈道长桃木剑出鞘,剑身上的金焰熊熊燃烧,“瑶光的手札说,母体的本源是纯净的,只是被情煞污染了,我们要做的,就是用至纯之情净化它!”

情煞如潮水般涌来,李江的星辰链在空中织成一张光网,金色的火焰将最前面的情煞烧成了光点。

沐瑶的琴音紧随其后,清越的旋律像把温柔的刀,剖开情煞的怨气,露出里面微弱的善念。小林则将法杖插进石窟的地面,青木灵力催生出的藤蔓沿着石壁蔓延,所过之处,石乳上的水珠开始滴落,洗去情煞身上的黑气。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他们的灵力渐渐透支,镇魂花的反噬在小林身上愈发明显,他的脸色白得像纸,却依旧咬牙坚持着。

沈道长的额头渗出了冷汗,桃木剑上的金焰也不如之前旺盛,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每一剑都直指情煞的要害。

就在这时,母体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七条光带猛地收紧,将所有情煞都吸了回去,珠子表面的七彩光开始变得浑浊,像是在抗拒净化。

“它在害怕!”李江突然明白,母体其实也在承受情煞的折磨,“我们得让它相信,我们不是来毁灭它的!”

他收起星辰链,一步步走向石台,情煞的残念在他身边呼啸,却没有伤害他——因为他身上的至纯之情,正是情煞最忌惮的东西。

当他伸出手,触碰母体的瞬间,珠子突然剧烈震颤,从里面传出无数声凄厉的哭喊,像是被囚禁的灵魂在求救。

“别怕。”李江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安抚的力量,“我们来带你出去。”

他将自己对伙伴的信任、对青峰山的守护之情,源源不断地注入母体,星辰链在腕间发出温暖的光,与母体的七彩光交相辉映。

沐瑶的琴音变得柔和,小林的青木灵力也化作了温柔的春风,沈道长则在一旁念起了道家的清心咒,四股力量汇聚在一起,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包裹着母体。

母体的震颤渐渐平息,表面的浑浊慢慢褪去,露出里面纯净的白光,那些被吞噬的修士残念从白光里飘出,对着他们深深一揖,化作点点星光,朝着石窟外飞去。

当最后一缕残念消散时,母体突然化作一道流光,钻进李江的星辰链里,链身的银蓝火焰瞬间染上了七彩的光,变得更加璀璨。石窟开始震动,钟乳石上的水珠滴落,在地面汇成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映着众人疲惫却欣慰的脸。

走出七情窟时,外面已是黄昏,夕阳将黑风谷染成了金红色,之前的黑雾和阴风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空气和远处传来的鸟鸣。

瑶光师姐的灵羽在这时飞了起来,在他们头顶盘旋了三圈,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风中,像是完成了使命。

“结束了。”

“瑶光可以安息了。”

沈道长望着夕阳,长长地舒了口气,皱纹里都带着笑意。

小林瘫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大笑,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我好像……感觉不到疼了。”他试着运转灵力,青木灵力比之前更加精纯,掌心甚至能凝聚出一朵小小的镇魂花,花瓣上还沾着淡淡的金光。

沐瑶的琴弦突然自动弹奏起来,不是之前的战斗曲,而是一首温柔的歌谣,是她小时候听母亲唱过的摇篮曲,此刻在寂静的黑风谷里回荡,格外动人。

李江摸着腕间的星辰链,链身传来温暖的触感,像是有生命在轻轻搏动。他知道,蚀心珠的母体并没有消失,而是化作了星辰链的一部分,用它的纯净守护着他们,就像瑶光师姐和所有被吞噬的修士,从未离开。

“该回家了。”

“沈道长说过,青峰山的晚霞最好看,去晚了就错过了。”

李江伸出手,拉着小林站起来。

四人并肩往谷外走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脚步声在谷里回荡,像一首轻快的歌。远处的青峰山在晚霞中若隐若现,山顶的望星台闪着微光,像是在等着他们归来。

风从谷外吹来,带着青峰山特有的草木清香,拂过他们的脸颊,温柔得像只手。李江知道,这不是结束,未来或许还会有更多的挑战,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带着这份至纯之情,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前行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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