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鼻尖隐约碰着衣襟,几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
他缓慢地从胸腔中吐出杂乱的气息,又重新深呼一口气。
温润湿凉的空气由鼻端灌入肺腑,混着些微灯下的尘埃味。
屋里静悄悄,只听见他低细的呼吸被灯光割出短促的响动。
他食指蹭过掌心,停留在椅侧,再用食指慢慢敲击着藤椅的绳结,
每一下都带着有意无意的节奏,声音在夜色里散开又收拢。
“咚——咚——”像心跳砸进夜里。
藤椅轻微震颤,绳结下的木框也随之悠悠作响。
“唉。”他轻声叹息,不大,却很沉。
眉头微微皱起,额角的皱纹向下压去。屋檐外树影婆娑,
一波风声压着另一波风声,仿佛夜色将院落包得更紧。
轩窗上的格子投下错落光影,将他的半边脸隐进朦朦胧胧的暗里。
光线在他的面颊上逐寸漂移,露出淡淡的轮廓。
靠近书桌的墙角,有本厚重的旧书突然滑落,
封皮砸在地毯边沿,发出一缕脆响,落下来的纸页翻卷着支棱起来。
是哪本书掉落塌一页纸。
他眼神向右斜扫,对落书保持片刻凝视,而后抬眸,瞬间又闭眼,睫毛在灯下投下短短阴影。
“阿沁,你看这院子,现在越发静了。”
他视线向窗外延展,低低地说道。
嗓音低极了,像怕扰了梦,也像只与自己重复叮嘱。说话时手指不自觉地扣住膝盖。
过了许久,他的手心缓缓地摊开,掌心正对着桌面,掌纹纵横交错、粗粝如沟壑。
长时间的摩挲让手掌有些泛红。
看着掌心,他骤然像被某种情绪打动,眉间微绷,指关节猛地收紧,
随即又松弛下来。指尖按在掌心轻轻摩动,气息微变。
“若你还在,小幺肯定喜欢你……小幺肯定成天在你裙边打转儿。”
他微低头,嘴角牵动,忽又生出笑意,眼角皱纹淡淡绽开。
他扯着嗓音轻哼两句江南小调,喉头一阵波动,气息随之回旋。
断断续续并不成调,只缠在屋梁上绕不下来。
他的视线在厅堂中略作停留,最终停驻在那把静静摆放的红木马扎上。
室内光线暗沉,角落里有些阴影斑驳,那把马扎沉默地守着原处。
那是阿沁一贯喜欢坐着给孩子缝鞋底的位置。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指,轻轻摩挲自己的拇指,动作缓慢,似在回忆她坐在那里时的专注神态。
栗色木纹沿着座面蜿蜒蔓延,昏灯下油亮,旧痕闪烁暗光,周围桌上的针线盒层层叠放。
空气微凉,呼吸间能闻到木头淡淡的清香。
厅外隔着一层薄窗,夜色将屋里包裹得静谧安稳。
仿佛只要细眼凝望,随时就会有一双温柔白皙的手从静默的空气飘然浮现,
在灯下弯腰伸展,动作利索地掸去红木马扎上的细碎灰尘。
柔光投在地板边缘,有若无声的期待。
他低声自言自语,眉心无意间拧紧,额角的皮肤因侧灯时明时暗而更显沉静。
藤椅随之轻轻晃动,整个人的身躯在昏黄灯光中呈现出稍许疲倦的摇摆。
他调整坐姿,膝盖微屈,手掌拖着身体的重量。
指节悄然蹭过椅把表面,再一下松开。
他举起右手,有点颤抖,去理了理左肩上的毛呢披巾。
掌心贴着粗厚布料,肩膀微微收紧,整个过程并未急躁,而是带着一些迟疑与坚持。
手臂略有僵硬,却动作依然利落。
在静寂的光影里,他收拾好衣襟,低头整理披巾边角。
院里偶有夜鸟扑棱翅膀,发出低低的“扑簌”声。
从敞开的窗缝传来,像微弱的余响。夜风轻推门框,空气里夹杂着浅淡的青苔气味。
他静静听着,指尖摩挲椅把,短暂地闭目凝神。那些微末动静像是生活唯一不褪色的实感,
堆叠在心头,构成夜晚真实的质地。
他微微偏头,视线移向门口,嘴边扬起一抹淡笑。
唇线轻轻收紧,神情略显温和,呼吸变得均匀。
微光将他脸上细密皱纹镀上一层柔和光环,灯影勾勒出皮肤的质感。
仿佛岁月也在他身上变得仁慈,灯色下整个人轮廓安定。
只是那一双眉眼深处,藏着难以撼动的坚毅。眼神低垂,却始终不可动摇。
“以前啊,我就怕你担心家事。”
他慢慢环顾房间,语调沉稳,气息不乱。
每个字都落得缓慢有力,轻轻敲击夜色的静谧。
“你总念叨藏得多,人就老得慢。我偏不信那套……”
想及此事,他抬起胳膊,用袖口擦了擦鼻尖,动作微微停顿几秒。
皮肤一触上布料,凉意沿着呼吸蔓延开来。
夜风在窗缝间穿梭,吹得室内温度下降,窗帘随之晃动。
他随手拽紧衣襟,将衣物包得更严实些,肩膀收缩了一点。
一阵风灌进房间,把桌角那支已近燃尽的蜡烛吹灭。
灯焰消失时,只剩墙角里余光慢慢浮现,把房间勾出模糊轮廓。
司老爷子静坐着,脸上影子忽明忽暗。
片刻后,他眸光落向前方,神情变得更加难以揣度。
“你不在了,”他说话前嘴唇先停住两秒,眼底有细微的颤动,
“其实我比谁都怕黑。”
这句话落下,厅堂气氛像刚沏过的茶汤,渐渐沉了下来,四周都安静起来。
他身子往藤椅靠近几分,一只手垂在扶手边,指节松弛地曲着。夜色从门缝渗进来,屋里每道影子都像旧人低语,静静盘绕在宅院里。
突然,他在衣襟处摸索了一会儿,神情专注,将掌中的东西慢慢取出。是块裹着绣花帕子的银锁。
帕脚上的花纹针脚细密,看不出疏漏。
司老爷子低头仔细抚摩线脚,手指停在上面,呼吸无声加快,目光柔缓下来。
“这个,是你亲手替咱们孩子缝的。”
话音轻轻落入房间空隙间,仿佛怕搅散了夜里的静谧,眼神落在怀中银锁。
他的掌心缓慢合上,神情微敛,把帕子与银锁藏进怀里。
院子外偶尔传来夜巡更换岗哨的短促声响,音节从远处传来,在静夜里愈显突出。
司老爷子提起精气神,抬头望向窗外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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