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艳坐在审讯室的铁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椅面的锈迹。
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铁栏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块被打碎的棋盘。
她面前的桌上堆着厚厚的笔录纸,最上面那张写着“涉案人员名单”,字迹被泪水晕得有些模糊。
“方昌煤,省公安厅副厅长,退休三年。”李艳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钢管,“2015年他帮我压下了大宏建筑的偷税案,我给他送了套江景房,房产证写的是他情妇的名字。”
“那女人在车管所上班,天天开着我送的玛莎拉蒂上下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老板的千金。”
周志高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他一个公安厅副厅长,为什么要帮你个建筑公司老板?”
“因为他儿子赌球欠了三千万。”李艳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冰碴子,“那蠢货把家里的房产证都抵押给了高利贷,方昌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给他凑了钱,条件是让他把查我们公司的经侦队调去扫黄,那时候城东隧道刚爆出钢筋问题,再查下去就要烧到我身上了。”
她突然前倾身体,铁镣在手腕上勒出红痕:“你们知道他怎么压案的吗?他让人把举报材料换成了匿名诽谤,还找了个劳改犯顶罪,说那人是为了报复公司才伪造的证据。”
“那劳改犯本来还有半年就刑满释放,结果又判了五年,现在还在牢里喊冤呢。”
观察室里,老郑指着监控屏幕上李艳的脸摇头:“这女人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连退休三年的都敢咬出来。”
“方昌煤当年在公安系统可是出了名的‘不粘锅’,离任审计时连支钢笔都没多带,谁能想到他藏得这么深。”
周志高盯着屏幕里李艳嘴角那抹诡异的笑,指尖在桌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查方昌煤退休后的银行流水,特别是他去海南过冬那几年。”
“这种老狐狸不会把钱存在自己名下,大概率用的是海外账户,或者换成了古玩字画之类的硬通货。”
审讯室里,李艳正翻着本旧相册,里面夹着张泛黄的合影。她穿着旗袍站在方昌煤身边,后者腆着肚子举着酒杯,背景是某酒店的旋转餐厅。
“这是2017年的工程答谢宴,他当场拍着胸脯说‘大宏的事就是我的事’。”李艳用指甲划过照片里方昌煤的脸,“那年我们公司的搅拌车撞死了人,司机是无证驾驶,还是个在逃犯。”
“他一句话就让交警按‘普通交通事故’处理,赔偿款都从公司账上走,连保险都没报。”
周志高突然把份尸检报告推过去:“死者叫王建国,是个农民工。他老婆拿着事故认定书去上访,结果被以‘扰乱公共秩序’拘留了十五天。”
“出来后发现租住的房子被拆了,所有家当都被扔进了垃圾桶,这也是方厅长‘关照’的?”
李艳的手指猛地收紧,照片边角被捏出褶皱:“他说斩草要除根。那女人天天在省政府门口举牌子,影响太坏。”
“后来我听说她带着孩子回了老家,没多久就喝农药了......”
“听说?”周志高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灯泡嗡嗡作响,“是你让人把农药送到她家的!还伪造了遗书,说她是不堪生活压力自杀!”
“方昌煤帮你销毁了快递单,甚至让人改了物流公司的监控记录——你们这哪是权钱交易,这是赤裸裸的草菅人命!”
李艳突然把相册摔在地上,塑料封面裂成蛛网:“我也是被逼的!方昌煤说不处理干净,他就把我儿子贩毒的事捅出去!”
“我那时候以为只要花钱就能摆平一切,谁知道......”她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谁知道那些钱就像喂饿狼,越喂越贪心。”
“他退休前跟我要了幅张大千的画,说是给孙子当传家宝,那画现在估价比三套江景房还贵!”
隔壁的技术科传来消息,方昌煤在郊区有个秘密仓库,里面藏着几十箱茅台和一整面墙的古董。
特勤队员破门时,老爷子正戴着白手套擦个青花瓷瓶,瓶底的“乾隆年制”款识还冒着新漆的味道。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方昌煤被戴上手铐时,背挺得笔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我是省劳模,是一等功获得者!你们这样对待退休老干部,是要犯政治错误的!”
特勤队员没理他,只顾着清点仓库里的赃物。
有本烫金的笔记本引起了周志高的注意,扉页写着“工作记录”,里面却记着密密麻麻的交易:“李艳,隧道项目,解决闹事民工,收画一幅”“某地产商,容积率调整,收翡翠手镯一对”“某局长,提拔,收现金五十万”。
“方厅长真是‘爱岗敬业’啊。”周志高翻到2018年那页,上面用红笔标着“大宏建筑,江湾大桥材料检测”,后面跟着行小字:“让老张放水,已安排。”
他把笔记本拍在方昌煤面前,“老张就是省建筑质量检测中心的主任吧?他去年突然移民加拿大,临走前把所有财产都换成了比特币,这也是你‘安排’的?”
方昌煤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抓起笔记本想撕,却被周志高按住手。
“别费劲了。”周志高亮出手机,屏幕上是仓库的全景扫描图,“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有编号,连你擦花瓶的白手套上都有你的dNA。”
“你以为退休了就能平安着陆?你忘了那句老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老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假牙在嘴里磕得咯咯响:“我为国家干了一辈子!就不能享受享受?”
“李艳那女人是诬告!她想拉我下水减轻罪责,你们不能信她的!”
“享受?”周志高指着仓库角落的保险柜,“这里面有七本房产证,全在你情妇名下。其中套别墅的地下室,藏着你和李艳的不雅视频,这也是你说的‘享受’?”
方昌煤的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瘫在地上,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我交代......我全交代......”他哆嗦着说出一串名字,“市住建局的王局长,他女儿留学是李艳掏的钱;交通厅的刘副厅长,他儿子的公司专门接大宏的分包工程;还有......”
周志高看着他颤抖的嘴唇,突然想起李艳刚才说的话:“这些当官的,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比谁都贪。”
“他们跟你称兄道弟,不过是盯着你兜里的钱,等你没用了就一脚踹开。”
这时技术科发来段录音,是方昌煤退休前跟李艳的通话:“江湾大桥那事你悠着点,别弄出人命。实在不行就让莫忠诚顶罪,他是体制内的,最多判几年......”
李艳在审讯室里听到这段录音,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笑:“听听!这就是他说的‘兄弟情’!我把他当靠山,他把我弟弟当替罪羊!
”她抓起桌上的钢笔狠狠扎向照片里方昌煤的脸,“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信这种老狐狸的话!”
周志高走出审讯室时,走廊里挤满了前来送材料的办案人员。
有份文件引起了他的注意,是方昌煤给某监狱长的批示,要求“关照”大宏建筑的劳改犯养护队。批示下面写着:“让他们多挣点外快,年底给所里换辆警车。”
“这哪是退休老干部,这分明是黑社会保护伞。”老郑把杯热茶递过来,“我们查了他当年办的案子,有三起故意杀人案都被改成了过失致人死亡,五个主犯现在都出来了,其中两个就在李艳的养护队里。”
周志高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天边的晚霞红得像血。
他想起李艳刚才说的那句话:“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以为钱能买到一切。”现在想来,错的何止是她,那些把权力当商品的官员,把法律当儿戏的执法者,又何尝不是在自掘坟墓?
仓库里,方昌煤正被押着清点赃物。
经过那面古董墙时,他突然停下脚步,盯着个青花瓷瓶喃喃自语:“这瓶是假的......我被骗了......”
特勤队员嗤笑一声:“您收的哪样东西是真的?连李艳给您的那幅张大千,都是机器印刷的仿品。”
老爷子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周志高站在走廊尽头,听着仓库里传来的骚动,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这些人费尽心机敛财,最后却连真假都分不清。
就像江湾大桥那些劣质的钢筋,看似坚硬无比,实则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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