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上的黑眼眨了眨,淡黑的雾气突然从瞳孔里飘出来,像细密的蛛网,缠向最前面的陆寻。他挥剑去斩,剑光却穿过雾气,连一道痕迹都没留下——雾气刚碰到他的眉心,陆寻的动作突然顿住,剑垂在身侧,眼神变得空洞,像是看见了什么遥远的景象。
“陆寻!”小海生大喊着要冲过去,却被苏先生拉住。老人指着陆寻的眼睛,里面映着一片熟悉的景象:青石板铺的小巷,巷口挂着“陆记铁匠铺”的木牌,一个穿着灰布褂子的男人正挥着锤子打铁,火星溅在地上,烫出小小的黑印。“是幻觉!”苏先生的声音发颤,“墟蛰的黑眼能照出人心底最念的东西,把人困在里面!”
话音刚落,又有几道黑雾飘向渔民。一个抱着旧渔网的老渔民突然笑起来,伸手去抓空中的虚影,嘴里念叨着“阿秀,我给你补好渔网了”——那是他失踪三十年的妻子;另一个年轻渔民蹲在地上,双手在虚空中摸索,像是在捡什么,眼眶通红:“我的船桨……刚打的船桨怎么碎了……”
潘大叔的女儿突然抓住小海生的手腕,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一股韧劲:“我没看见幻觉。”小海生转头看她,女孩的眼睛亮得惊人,脖子上的贝壳串正发出极淡的蓝光,“贝壳在发烫,好像在挡那些雾。”她把贝壳串举到面前,蓝光突然变亮,周围飘来的黑雾碰到蓝光,瞬间就散成了灰。
“是归乡的念想!”苏先生突然反应过来,抓起那半张残页,借着舟眼的金光仔细看,“残页上写着‘墟蛰,凭念为食,惧归乡之暖’!你们看,那些陷入幻觉的人,都是在抓‘失去的东西’,而小丫头的念想是‘爹已经回家’,是‘得到的安稳’,所以黑雾困不住她!”
小海生立刻对着陷入幻觉的人喊:“别抓那些过去的!想想家里的人!老叔,你孙子还在码头等你教他撒网!阿力,你娘煮的鱼粥还在灶上温着!”他的声音穿过黑雾,老渔民的动作顿了顿,眼睛里的小巷虚影开始模糊;年轻渔民也抬起头,虚空中的船桨碎片慢慢消失。
可墟蛰们像是察觉到了威胁,无数根触手突然缠在一起,形成一只巨大的黑手,朝着小海生拍过来。触手上的黑眼同时亮起,黑雾像潮水般涌来,这次的雾气更浓,里面竟映出了望潮港的样子——码头被黑气笼罩,渔船翻在水里,渔民们的尸体飘在海面上,潘大叔的女儿倒在祭海坛上,竹篓散在一边,贝壳滚得满地都是。
“是假的!”小海生心里一紧,却强迫自己冷静。他想起潘大叔最后护着他的样子,想起渔民们举着祭灯挡鬼潮的样子,这些都不是幻觉里的绝望,而是实实在在的温暖。他举起舟眼,将金光对准黑雾里的望潮港虚影:“这不是我们的望潮港!我们的港有灯,有鱼粥,有等着我们回家的人!”
舟眼的金光里突然飘出无数道细小的光点,都是之前被它收纳过的归乡魂息。这些光点钻进黑雾,虚影里的黑气开始消散,露出真实的望潮港景象——码头的渔灯亮着,老太太坐在草屋前缝渔网,几个小孩在晒鱼架旁追闹,一切都好好的。
陷入幻觉的人纷纷清醒过来,老渔民抹了把眼泪,握紧手里的旧渔网:“对,我孙子还等着我!”年轻渔民也站起来,捡起地上的船桨——那是他自己带来的旧物,不是幻觉里的碎片。陆寻晃了晃脑袋,剑上的五彩光重新亮起:“刚才看到我师父了,他在等我回去,可我知道,得先守住这里,才能真正回去。”
墟蛰的黑手拍空了,触手们开始疯狂扭动,像是在愤怒。其中一根触手突然缠住了潘大叔的女儿,黑眼贴近她的脸,试图再次释放黑雾。女孩却不慌,从竹篓里掏出一枚贝壳,猛地按在黑眼上。贝壳的蓝光瞬间暴涨,黑眼发出“滋滋”的声响,竟慢慢碎裂,触手也像被烫到般,瞬间缩回,掉在地上化成了黑灰。
“它的眼睛是弱点!”小海生大喊,“用贝壳的光,用旧物的光,打它的黑眼!”渔民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举起贝壳串,有的把旧渔帽扣在触手上,有的用破渔网缠住触手,让黑眼暴露出来。陆寻挥剑砍向一根触手上的黑眼,剑光带着五彩光,瞬间就将黑眼劈碎,触手也跟着化成了灰。
可墟蛰太多了,它们从黑暗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触手像森林般挡住去路。苏先生靠在岩壁上,快速翻着古籍残页,突然指着上面一个模糊的图案:“看!这是‘归墟灯塔’的样子!残页上说,灯塔在真墟门旁边,能发出‘引航光’,能驱散所有墟蛰!”
“灯塔在哪?”小海生四处张望,溶洞底部的黑暗太深,除了蠕动的墟蛰,什么都看不见。就在这时,水里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呜呜”声,鲛人带着灵脉鱼群游了进来!鱼群的淡绿光在黑暗里格外显眼,它们围绕着鲛人,慢慢往黑暗深处游,像是在引路。
“跟着鱼群!”小海生立刻跟上,众人也纷纷跟上鱼群的光。墟蛰的触手追过来,却被灵脉鱼群的光挡住,一碰到绿光就化成了灰。游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前方突然亮起来——不是鱼群的绿光,也不是舟眼的金光,而是一种温暖的橙光,从黑暗里透出来,像极了望潮港的渔灯光。
靠近后才发现,那是一座用白骨砌成的灯塔,塔身刻满了渔纹,和潮母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塔顶的灯座里没有灯油,只有一团淡橙的光,正缓缓跳动着,像是有生命。苏先生走过去,摸了摸塔身的白骨,突然惊呼:“这些不是沉海者的骨,是‘守港骨’!是古代守护望潮港的渔民的遗骨,他们自愿留在这里,建了这座灯塔!”
潘大叔的女儿走到灯座前,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团橙光。光团突然亮起来,顺着她的手,爬到了她的竹篓上。竹篓里的贝壳瞬间都亮了起来,发出和橙光一样的温暖光芒。“它在认我们。”女孩笑着说,把竹篓举到灯座上,“我们是望潮港的人,是来守港的。”
光团突然从竹篓里飘出来,升到灯塔顶部,瞬间爆发出耀眼的橙光。这道光比之前任何一次的光都要暖,像阳光照在海面上,瞬间铺满了整个溶洞底部。墟蛰们碰到橙光,纷纷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快速融化,化成了黑灰,连那些躲在黑暗里的墟蛰,也被光逼了出来,很快就消散殆尽。
橙光里慢慢浮现出一道虚影,是个穿着古代渔服的男人,手里举着一盏渔灯,对着众人微微点头,像是在感谢。“是守港人的魂息。”苏先生对着虚影拜了拜,“他们一直在等能接过灯塔的人,等能守住望潮港的人。”
虚影慢慢消散,灯塔的塔身开始发光,渔纹里渗出淡金的光,顺着地面蔓延,在灯塔后面画出一道门的形状——是真墟门!门是用青石板砌成的,上面刻着两个巨大的字:“归墟”,字的周围缠着无数道淡蓝的光,像是在守护着什么。
众人走到真墟门前,门没有锁,却推不开,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小海生举起舟眼,金光照在门上,淡蓝的光突然动起来,围绕着舟眼旋转,像是在确认什么。淡蓝光点从他手里飘出来,落在门上,和淡蓝光融合在一起。
门突然发出一阵“轰隆”的声响,慢慢打开了。门后不是黑暗,而是一片明亮的海域,海水是淡蓝色的,里面飘着无数道透明的魂息,有的在唱歌,有的在撒网,有的坐在礁石上钓鱼,像是在过着寻常的渔日。最远处有一座小岛,岛上有座小小的渔村,渔灯亮着,炊烟袅袅,和望潮港一模一样。
“是归魂岛!”苏先生的声音带着激动,“古籍里说,归墟深处有座归魂岛,是沉海者真正的归处,他们在这里过着和生前一样的生活,不会被怨息打扰,不会被怪物伤害。”
潘大叔的女儿突然指着远处的小岛,眼里满是惊喜:“我看到我爹了!他在岛上的码头,正对着我们挥手!”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穿着粗布褂子,手里举着竹篓,正是潘大叔。他身边还有其他沉海者,有的是三百年前的镇墟号船工,有的是上个月被卷走的渔民,他们都笑着,对着门后的众人挥手。
小海生的眼睛也湿润了,他想起自己失踪的父亲,或许也在这座岛上,等着他。陆寻看着岛上的渔村,嘴角也露出了笑容:“我师父说不定也在这里,等我守完望潮港,就来看看他。”
可就在这时,归魂岛的天空突然暗下来,海水开始变得浑浊,里面的魂息们纷纷露出惊慌的神色,朝着小岛跑去。真墟门的淡蓝光突然变得微弱,门后的海域里,慢慢升起一道黑色的影子,比之前的归墟煞还要大,身上缠着无数根锁链,锁链末端锁着巨大的白骨,眼睛是两个巨大的黑洞,正盯着门后的众人。
“是‘墟狱主’!”苏先生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想起残页上最后几个模糊的字,“残页上说,真墟门后有‘狱’,狱主守着归魂岛,一旦有人打开门,它就会醒!”
黑色影子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锁链开始晃动,朝着真墟门拍过来。门后的魂息们纷纷躲进小岛上的渔村,潘大叔的身影也消失在渔灯的光里。小海生握紧舟眼,灯塔的橙光顺着他的手,蔓延到真墟门上,挡住了锁链的攻击。
“它想毁了归魂岛,毁了沉海者的家!”小海生大喊,“我们不能让它过去!归魂岛是他们的家,也是我们的念想!”陆寻举起剑,五彩光和橙光融合在一起,剑光变得更亮:“我来挡锁链!你们想办法找它的弱点!”
潘大叔的女儿抱着竹篓,走到真墟门前,把里面的贝壳一个个摆在门上。贝壳的蓝光和灯塔的橙光、舟眼的金光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更厚的光墙。鲛人也跳进真墟门后的海域,尾巴带着灵脉鱼群,朝着墟狱主的影子冲过去,试图缠住它的锁链。
渔民们也纷纷举起手里的旧物,旧渔网、旧渔帽、旧船桨,这些带着归乡念想的东西,都发出各自的光,汇入光墙。光墙越来越亮,墟狱主的锁链拍在上面,发出“轰隆”的巨响,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可墟狱主的影子还在变大,黑洞般的眼睛里开始涌出黑气,这些黑气和之前的怨息不同,是纯黑的,没有任何杂质,碰到光墙,竟慢慢腐蚀出细小的洞。苏先生急得翻着古籍残页,却找不到任何关于墟狱主弱点的记载:“残页没写完!不知道它的弱点是什么!”
小海生看着门后惊慌的魂息,看着远处渐渐被黑气笼罩的归魂岛,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他想起守港人灯塔的光,想起归乡魂息的温暖,想起潘大叔说过的“家不是地方,是念想”。他举起舟眼,对着光墙大喊:“所有望潮港的人,不管是活着的,还是已经回家的,我们一起守住这份念想!”
舟眼的金光突然变得无比耀眼,里面飘出所有被它收纳过的归乡魂息,这些魂息穿过光墙,飞到归魂岛上,和岛上的魂息们汇合。归魂岛的渔灯突然全部亮起来,像是在回应。岛上的魂息们也举起手里的东西,有的举着渔灯,有的举着渔网,有的举着贝壳,他们的光顺着真墟门,和门后的光墙融合在一起。
这一次,光墙不再是单纯的防御,而是变成了一道金色的光柱,朝着墟狱主的影子射过去。光柱里满是归乡的念想,满是温暖的回忆,满是对家的守护。墟狱主的影子碰到光柱,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身上的锁链开始慢慢碎裂,黑气也被光柱驱散,黑洞般的眼睛里,竟慢慢浮现出一道透明的身影——是一个古代的渔民,手里举着一盏破碎的渔灯,像是在寻找什么。
“它也是沉海者!”小海生突然明白过来,“它不是怪物,是被困在这里的守港人,被怨息缠久了,才变成了墟狱主!”他对着那道透明身影大喊:“你的家在岛上,你的亲人在等你,跟我们回家!”
透明身影愣了一下,破碎的渔灯突然亮起来,发出淡橙的光。墟狱主的影子开始慢慢消散,露出里面的透明身影。他朝着归魂岛的方向飘去,渔灯的光越来越亮,像是在为他引路。
众人看着透明身影飘进归魂岛,岛上的渔灯瞬间变得更亮,海水也重新变得清澈,魂息们又开始在海里唱歌、撒网,一切都恢复了原样。真墟门的淡蓝光重新变得柔和,门后的海域里,归魂岛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像是在邀请他们进去看看。
可就在这时,真墟门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门后的海域里,慢慢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泛着暗紫的光,比之前任何一次的怨息都要浓。苏先生的脸色再次变了:“归墟的‘本源怨’!是所有沉海者怨念的根源,藏在归魂岛下面!墟狱主只是它的守护者,现在守护者走了,它要出来了!”
缝隙里的暗紫光越来越亮,里面传来一阵巨大的心跳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里面钻出来。归魂岛的地面开始摇晃,渔灯纷纷熄灭,魂息们再次露出惊慌的神色,朝着真墟门跑来,像是在寻求庇护。
小海生握紧舟眼,看着门后的魂息,看着身边的伙伴们,知道这场战斗还没结束。本源怨是归墟最核心的危险,是所有痛苦的源头,只有彻底净化它,归魂岛才能真正安宁,望潮港才能真正安全。
他深吸一口气,迈出一步,走进真墟门后的海域:“不管它是什么,我们都要去,为了归魂岛的乡亲,为了望潮港的家。”陆寻、潘大叔的女儿、苏先生、鲛人和渔民们也纷纷跟上,他们的光在海域里连成一片,像一道移动的灯塔,朝着那道泛着暗紫的缝隙走去。
缝隙里的心跳声越来越响,暗紫光里开始伸出无数根黑色的触手,比墟蛰的触手更粗,更黑,上面没有眼睛,只有密密麻麻的倒刺,正朝着他们抓过来。新的战斗,又一次开始了。而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是归墟最深的黑暗,是所有怨念的根源。可他们没有退缩,因为他们知道,身后是家,是亲人,是所有等待着真正安宁的魂息。他们握紧手里的光,一步步走向那道缝隙,准备用归乡的温暖,去融化最冰冷的黑暗。
本源怨的触手砸在海面时,淡蓝的海水瞬间被染成暗紫,倒刺划过的地方,连灵脉鱼群的绿光都在消融——那不是普通的腐蚀,是怨息在吞噬“生的气息”。鲛人刚想甩尾缠住最前面的触手,倒刺就擦过它的鳞片,瞬间留下几道黑痕,淡蓝的血珠滴在海里,没等散开就被暗紫怨息吞得一干二净。
“别碰倒刺!”小海生大喊着抛出舟眼,金光在鲛人周围织成屏障,勉强挡住后续的怨息。可更多触手从缝隙里涌出来,有的像巨蟒般缠向归魂岛的礁石,有的像鞭子般抽向真墟门,暗紫的怨息顺着礁石往上爬,岛上刚亮起的渔灯又灭了大半,魂息们惊慌地挤在码头,潘大叔的身影在人群里格外显眼,他正举着竹篓,试图用里面的贝壳挡怨息,却只是杯水车薪。
陆寻握紧剑,剑身上的五彩光已经淡了许多——之前砍墟蛰时耗了太多灵脉力。他盯着一根即将缠上潘大叔女儿的触手,突然跃起,用剑背狠狠砸向触手的关节处(避开倒刺)。“砰”的一声闷响,触手剧烈扭动,却没断,反而张开更多倒刺,朝着陆寻的肩膀抓来。
“小心!”潘大叔的女儿突然把竹篓里的贝壳全撒出去,贝壳在空中连成一道蓝光,像把小伞罩在陆寻头顶。倒刺碰到蓝光,瞬间就被冻住(这次不是寒煞,是贝壳里的归乡魂息凝结的“念冰”),触手吃痛缩回,冻住的倒刺“咔嚓”碎成了渣。
苏先生蹲在真墟门旁,手指飞快地拂过古籍残页——之前被忽略的角落,有几行用朱砂写的小字,被潮气浸得模糊,他用舌尖舔了舔指尖,轻轻擦过纸面,字迹才慢慢显形:“本源怨,根在‘失念渊’,需‘三生念’破之——生者念、死者念、守者念,三者归一,方化怨为归。”
“三生念!”苏先生猛地抬头,对着众人喊,“生者的念想(我们)、死者的念想(归魂岛魂息)、守者的念想(守港人),三者合在一起,才能净化怨根!”他指着缝隙深处,那里的暗紫光最浓,隐约能看到一团跳动的黑影,“怨根就在失念渊里,藏在黑影里!”
小海生顺着苏先生指的方向看,突然觉得胸口发暖——是父亲留下的那枚旧渔钩,之前一直挂在舟眼上,此刻竟在发烫。他伸手摸向渔钩,眼前突然闪过一幅画面:父亲站在归魂岛的码头上,举着渔钩对他笑,身后是无数魂息,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件“念想物”——潘大叔的竹篓、镇墟号船主的船桨、守港人的渔灯。
“是爹在指引我!”小海生眼眶一热,举起舟眼对着归魂岛大喊,“乡亲们!苏先生说要三生念才能破怨根,我们需要你们的念想!”
潘大叔立刻响应,他举起竹篓,对着身边的魂息喊:“想回家的,想守住这里的,都把念想亮出来!”魂息们纷纷行动起来,有的举起渔灯,有的展开渔网,有的捧着旧陶碗——这些带着他们生前回忆的物件,瞬间发出各自的光,淡红、淡黄、淡绿、淡蓝,像一片彩色的星海,朝着真墟门飘来。
守港人的魂息也从灯塔方向飘来,他们举着橙光渔灯,落在星海最外层,把零散的光聚成一道光带,顺着海面往缝隙方向铺。灵脉鱼群见状,立刻游到光带下方,吐出的灵脉泡泡裹住光带,让它变得更坚固,像一条通往失念渊的“光桥”。
“走!顺着光桥去失念渊!”小海生率先踏上光桥,舟眼的金光护在身前。陆寻跟在他左侧,剑虽然还在泛着淡光,却握得更紧;潘大叔的女儿在右侧,手里攥着最后几枚贝壳,时不时往光桥边缘撒,挡住从海里冒出来的怨息;苏先生走在中间,手里捧着古籍残页,随时准备找更多线索;鲛人在光桥下方游着,尾巴时不时拍向缠过来的触手,为他们扫清障碍。
刚走了一半,缝隙里突然冲出一根最粗的触手——比之前所有触手加起来都粗,倒刺像匕首般凸起,顶端还滴着暗紫的黏液,直扑小海生手里的舟眼。“是冲舟眼来的!”陆寻立刻挡在小海生身前,挥剑砍向触手的顶端。可这次,剑刃刚碰到黏液,就发出“滋滋”的声响,五彩光瞬间熄灭,剑刃竟开始慢慢融化!
“快撤剑!”苏先生大喊,掏出一张黄符贴在陆寻的剑上。黄符瞬间烧成灰,却暂时挡住了黏液的腐蚀,陆寻趁机抽回剑,剑刃已经少了一小截,他的虎口也被震得流血。
那根粗触手没停,继续朝着舟眼抓来。潘大叔的女儿突然扑过去,把手里的贝壳全按在触手上。贝壳的蓝光瞬间暴涨,触手的动作顿了顿,可黏液太多,蓝光很快就被染成暗紫,贝壳也开始碎裂。“爹!”女孩哭着大喊,潘大叔的魂息立刻飘过来,把竹篓里的贝壳碎末撒在触手上,淡蓝的魂息裹着碎末,竟在触手上烧起了淡蓝的火——那是“归乡念火”,专门烧怨息的火。
触手发出凄厉的尖叫,缩回了缝隙里,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潘大叔的魂息飘到女儿身边,透明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在安慰。女孩擦了擦眼泪,捡起一枚没碎的贝壳,重新握在手里:“我没事,我们继续走。”
光桥慢慢延伸到缝隙深处,失念渊的样子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周围的海水都在往里面流,黑洞中央飘着一团黑色的雾气,雾气里裹着一颗跳动的红球,正是怨根。红球每跳一下,周围的怨息就浓一分,黑洞也扩大一分,归魂岛的码头已经开始出现裂缝,魂息们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淡。
“快!怨根在吞归魂岛的魂息!”苏先生急得大喊,“三生念要同时碰到怨根,少一个都不行!”
小海生立刻举起舟眼,对着归魂岛的方向喊:“乡亲们!把你们的念想聚过来!”潘大叔带领着魂息们,把手里的念想物举得更高,彩色的光带瞬间变得更亮,朝着怨根飘去。守港人的渔灯光也聚过来,橙光裹着彩色光带,形成一道光柱,落在怨根周围,暂时挡住了它的扩张。
“生者念!”小海生深吸一口气,把舟眼的金光调到最大,又掏出父亲的旧渔钩,放在金光里。金光瞬间染上一层淡红,那是他对父亲的念想,对望潮港的念想。陆寻举起断剑,把自己对师父的念想、对守护望潮港的念想注入剑中,断剑重新亮起淡蓝的光。潘大叔的女儿握紧手里的贝壳,把对父亲的思念、对归魂岛的守护念想看注入贝壳,贝壳的蓝光也变得更亮。苏先生把古籍残页举起来,残页上的字迹发出淡金的光,那是他对守护归墟秘密的念想。鲛人也从水里跃起,尾巴带着灵脉鱼群的绿光,把对灵脉湾、对归魂岛的念想注入光中。
五道光聚在一起,形成一道五彩的光柱,朝着怨根飞去。守港人的橙光、归魂岛的彩色光带也同时涌向怨根,三道光在黑洞中央汇合,裹住了怨根周围的黑雾。黑雾发出“滋滋”的声响,慢慢消散,露出里面的红球。
“就是现在!”小海生大喊,三道光同时碰向红球。红球瞬间停止跳动,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黑洞开始慢慢缩小,周围的怨息也开始消散,归魂岛的码头裂缝停止了扩张,魂息们的身影也变得清晰起来。
可就在这时,红球突然裂开,里面竟飘出无数颗小红球——是“子怨核”,每颗都带着淡淡的怨息,朝着四周飞去。有的飞向归魂岛,有的飞向真墟门,有的甚至朝着小海生他们飘来。“不好!怨根分裂了!”苏先生的脸色瞬间变了,“古籍里没说怨根会分裂!”
一颗子怨核朝着潘大叔的女儿飘来,女孩刚想举起贝壳挡,就被潘大叔的魂息拦住。潘大叔的魂息裹着子怨核,慢慢飘向黑洞——他想用自己的魂息净化子怨核!可子怨核的怨息太强,潘大叔的魂息开始慢慢变得透明,淡蓝的光也越来越弱。“爹!”女孩哭着想去拉,却抓不到任何东西。
小海生立刻举起舟眼,金光裹住潘大叔的魂息和子怨核。舟眼的金光里飘出无数道细小的魂息——都是之前被它收纳过的沉海者魂息,它们围着子怨核,慢慢净化里面的怨息。很快,子怨核的红光消失,变成了一颗淡蓝的光点,飘回了归魂岛,潘大叔的魂息也恢复了原样,只是比之前淡了些。
“用舟眼的魂息净化子怨核!”小海生大喊,把舟眼的金光散开,裹住那些飞向归魂岛的子怨核。归魂岛的魂息们也纷纷行动起来,用自己的念想光裹住子怨核,守港人的橙光则挡住飞向真墟门的子怨核。陆寻和鲛人则负责挡住飞向他们的子怨核,陆寻用断剑的光缠住子怨核,鲛人用尾巴拍向子怨核,把它们推向舟眼的金光。
可子怨核太多了,总有漏网之鱼。一颗子怨核飘到归魂岛的渔灯旁,渔灯瞬间熄灭,周围的魂息们的身影也变得透明。小海生刚想把金光调过去,黑洞里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震动,怨根分裂后,黑洞竟开始慢慢闭合,里面却飘出一道更浓的黑气——比之前的本源怨还要浓,黑气里隐约能看到一双红色的眼睛,比墟主的眼睛还要大,还要亮。
“是‘归墟本源’!”苏先生的声音带着绝望,“古籍残页最后一行,我之前没看清,写的是‘怨根裂,本源现,归墟灭’!它才是归墟真正的主人,怨根只是它的一部分!”
那道黑气慢慢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身影——没有具体的形状,像一团流动的墨,红色的眼睛在墨团中央,盯着小海生他们。它轻轻挥了挥“手”,一道黑气就朝着光桥拍过来。光桥瞬间被震得剧烈摇晃,灵脉鱼群的绿光也淡了许多,好几条灵脉鱼被黑气扫到,瞬间化成了灰。
鲛人立刻跳进黑洞,尾巴带着灵脉鱼群的绿光,朝着本源的身影冲过去。可绿光刚碰到黑气,就被吞得一干二净,鲛人也被震得倒飞出去,摔在光桥上,鳞片掉了一地,再也爬不起来。
陆寻举起断剑,朝着本源的身影冲过去。他的剑上裹着自己所有的念想光,甚至连手臂上的伤口都在发光——那是用自己的血催动的灵脉力。可刚靠近黑气,剑上的光就开始熄灭,他的身体也被黑气缠住,慢慢往本源的身影里拖。“小海生!别管我!守住归魂岛!”陆寻大喊,声音里满是决绝。
小海生刚想冲过去救陆寻,潘大叔的女儿突然拉住他:“不能硬拼!苏先生说三生念能破怨根,说不定也能破本源!我们再聚一次三生念!”
小海生立刻反应过来,对着归魂岛的魂息们喊:“乡亲们!守港人们!我们再聚一次三生念!为了归魂岛,为了望潮港!”
潘大叔带领着魂息们,把最后的念想光聚起来;守港人的渔灯光也全部聚过来,橙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亮;小海生把舟眼的金光、父亲的旧渔钩、自己的念想全聚在一起;潘大叔的女儿把最后一枚贝壳的光也注入进去;苏先生把古籍残页的光、自己的念想也加进来;连受伤的鲛人都用尽最后力气,把尾巴的绿光飘过去。
三道光再次汇合,形成一道比之前更亮的光柱,朝着本源的身影射过去。光柱穿过黑气,碰到红色的眼睛,本源的身影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吼,黑气开始慢慢消散,红色的眼睛也变得黯淡。陆寻趁机从黑气里挣脱出来,摔在光桥上,浑身是伤,却还在笑着:“成了……”
可就在这时,本源的身影突然分裂成无数道小黑气,朝着归魂岛和真墟门飞去。“它想散到望潮港去!”苏先生大喊,“一旦让它离开归墟,望潮港就完了!”
小海生立刻把光柱分成无数道小光,追着小黑气飞去。归魂岛的魂息们也纷纷散开,用念想光挡住小黑气。守港人的橙光则守住真墟门,不让任何一道小黑气逃出去。陆寻挣扎着站起来,用断剑的光缠住一道想逃出去的小黑气,潘大叔的女儿也用贝壳的光挡住一道小黑气。
战斗还在继续,本源的小黑气越来越少,可归魂岛的魂息们也变得越来越淡,守港人的渔灯光也开始闪烁,小海生的舟眼金光也淡了许多,陆寻的断剑已经完全熄灭,潘大叔的女儿手里的贝壳也碎成了渣。
就在最后一道小黑气即将被光柱追上时,它突然转向,朝着归魂岛的黑洞飞去。黑洞已经快闭合了,小黑气钻进黑洞,瞬间就消失了。小海生立刻追过去,却只看到黑洞慢慢闭合,最后只剩下一道细小的缝隙,里面还飘着淡淡的黑气。
归魂岛的魂息们慢慢聚集在码头,潘大叔的身影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他对着小海生笑了笑,慢慢飘向归魂岛的渔村,其他魂息也纷纷跟着飘回去,像是在准备最后的告别。
小海生蹲在光桥上,看着归魂岛的魂息们,心里满是不舍。潘大叔的女儿坐在他身边,眼泪掉在光桥上,化成了一颗淡蓝的珠子。陆寻靠在鲛人身边,断剑放在腿上,看着真墟门的方向,像是在想望潮港的样子。苏先生收起古籍残页,看着黑洞闭合的地方,脸色沉重:“本源没散,它藏在黑洞里了,只要黑洞没彻底闭合,它就还会出来。”
真墟门开始慢慢关闭,归魂岛的样子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小海生突然站起来,举起舟眼对着归魂岛大喊:“我们会回来的!我们会彻底净化本源,守住归魂岛,守住望潮港!”
归魂岛的魂息们纷纷挥手,潘大叔的身影在渔灯旁对着他点头,守港人的渔灯光也闪了闪,像是在回应。
真墟门彻底关闭,溶洞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鲛人慢慢爬起来,尾巴的绿光也淡了许多。陆寻把断剑背在背上,看着小海生:“我们该回望潮港了,那里的人还在等我们。”
小海生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溶洞外走去。舟眼的金光虽然淡了,却还在亮着,照亮了他们回去的路。可他心里清楚,这不是结束,只要归墟的本源还在,只要黑洞还没彻底闭合,他们就还会回来,还会继续战斗。
走到溶洞出口时,小海生回头看了一眼黑暗的深处——那里,黑洞的缝隙里,还飘着淡淡的黑气,红色的眼睛,似乎还在盯着他们。新的战斗,还在等待着他们。
渔船驶出归墟海门时,海面的晨雾正慢慢散开,橘红色的朝阳从海平面爬上来,把海水染成一片金红。灵脉鱼群还跟在船后,只是鳞片的绿光淡了许多,偶尔吐出的泡泡也小了,像是耗尽了力气。鲛人趴在船舷边,尾巴浸在水里,淡蓝的鳞片掉了不少,露出的皮肉上还留着黑气灼伤的痕迹,却仍时不时抬头望向归墟的方向,像是在确认黑洞没有再裂开。
小海生把舟眼捧在怀里,金光已经弱得像风中的烛火,父亲留下的旧渔钩挂在舟眼上,金属表面沾着几丝未散的黑气,用手擦也擦不掉。他低头摸了摸渔钩,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仿佛父亲还在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海生,别怕”。
“快到望潮港了。”陆寻拄着那截断剑,慢慢走到船边。他的胳膊上缠着渔民给的粗布绷带,血已经止住,却仍能看到绷带下透出的黑痕——那是本源怨的黑气留下的,苏先生说需要用灵脉水浸泡才能慢慢消掉。陆寻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码头轮廓,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知道老太太的鱼粥煮好没,我可惦记好几天了。”
潘大叔的女儿坐在船尾,正把归魂岛带回来的贝壳碎末小心翼翼地装进竹篓。那些碎末还泛着极淡的蓝光,像撒了一把星星。她听到陆寻的话,抬头笑着说:“我娘肯定煮了,她知道我们要回来,昨天就开始泡米了。”话里带着期待,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海面,像是在寻找潘大叔的身影——虽然知道父亲已经回到归魂岛,却还是忍不住想多看看。
苏先生蹲在船舱里,正用灵脉水擦拭古籍残页。残页上的字迹又开始变得模糊,他不得不一遍遍地用灵脉水湿润,才能勉强看清“双脉”“地眼”几个字。“本源怨的黑气已经开始渗透望潮港了。”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凝重,“你们看海面的鱼——”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原本应该成群结队的银鳞鱼,此刻却零散地漂在水面,有的翻着肚皮,有的身体上缠着细细的黑丝,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灵脉鱼群察觉到不对,突然加快速度,挡在渔船前面,尾巴拍打着水面,试图驱散那些黑丝。
“是怨丝!”小海生立刻举起舟眼,微弱的金光扫过水面,那些黑丝碰到金光,瞬间缩成一团,沉入海里。可没过多久,又有更多黑丝从海底冒出来,像水草般朝着渔船飘来。
“本源怨虽然藏在黑洞里,却能通过怨丝连接望潮港的海脉。”苏先生收起残页,站起身,“望潮港的海脉和归墟的地脉是连在一起的,它想通过海脉把怨息传到望潮港,等整个港被怨息笼罩,它就能顺着海脉出来了。”
说话间,渔船已经靠近码头。远远地,就看到码头上挤满了人,白发老太太坐在最前面的石阶上,手里捧着一个陶碗,旁边放着一摞粗瓷碗;几个小孩举着自己编的贝壳串,踮着脚往海面望;还有的渔民扛着妈祖棍,手里拿着浸过灵脉水的渔网,显然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是海生他们!”一个小孩大喊,码头上瞬间热闹起来。老太太颤巍巍地站起来,朝着渔船挥手,陶碗里的鱼粥还冒着热气。
渔船刚靠岸,潘大叔的女儿就跳了下去,扑进母亲怀里。母亲抱着她,眼泪掉在她的头发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爹……”话没说完,就哽咽了。女孩笑着擦去母亲的眼泪,把装着贝壳碎末的竹篓递过去:“娘,爹在归魂岛很好,他还对着我笑呢,这些是他留给我的贝壳。”
小海生跟着下船,老太太立刻把陶碗递过来:“快趁热喝,煮了你最爱吃的鱼丸。”他接过碗,热粥的温度顺着指尖传到心里,眼眶突然发热——这才是家的味道,是归魂岛的魂息们想守护的味道,也是他们拼命要守住的味道。
陆寻刚走到岸上,几个年轻渔民就围了过来,有的给他递伤药,有的帮他扶着断剑。“陆大哥,你的剑怎么断了?”一个小孩问道。陆寻摸了摸小孩的头,笑着说:“没事,等下次回来,我再打一把更好的。”
苏先生走到码头边,蹲下来摸了摸海水。指尖刚碰到水面,就皱起眉头:“怨丝已经渗到码头的海水里了,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三天,望潮港的海水就会全被污染,到时候鱼虾会死,渔民也会被怨丝缠上。”
众人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老太太把陶碗放在石阶上,走到苏先生身边:“苏先生,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其他渔民也纷纷点头,手里的妈祖棍握得更紧了——他们经历过鬼潮,知道怨息的可怕,却更知道,只要大家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要净化怨丝,得先找到望潮港的‘海眼’。”苏先生站起身,指着码头最深处的老灯塔,“海眼是望潮港海脉的源头,藏在老灯塔下面,只要守住海眼,切断本源怨和海脉的连接,怨丝就会慢慢消散。”
老灯塔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塔身布满了海风侵蚀的痕迹,灯座里的渔灯早就灭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铁架。渔民们平时很少去那里,只知道那里是望潮港最早的码头,是老祖宗们出海的地方。
“我们现在就去海眼!”小海生放下陶碗,举起舟眼。虽然金光还很弱,但他知道,不能再等了。陆寻也握紧断剑,跟着站起来:“我跟你去,断剑也能劈怨丝。”潘大叔的女儿把竹篓背在背上,掏出几枚贝壳碎末:“我也去,贝壳碎末能挡怨丝。”
渔民们纷纷响应,有的扛着渔网,有的拿着灵脉水,有的扶着老太太——老太太说什么也要去,说自己是望潮港最老的人,能帮着守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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