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骤起,漫天纸钱突然在半空凝固。
臻幕的红嫁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灰白长发如毒蛇般扬起,裂痕的脸上突然睁开第三只眼——那是一只纯黑的竖瞳,正流淌着粘稠的血泪。
而她身旁的那位素衣女子却无声狞笑,脖颈突然伸长三尺,青白的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
接着,两鬼猛然抬头——
“找到你们了!”
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
臻幕的嫁衣突然鼓胀如血帆。
沈煜揽住孙南宥的腰暴退三丈,原先藏身的草丛瞬间被黑发绞成齑粉。那素衣女鬼平滑的面皮突然裂开一道竖缝,里面钻出数十条沾满黏液的红舌,每一条舌尖都长着森白牙齿。
臻幕的红指甲暴涨三尺,在月下划出五道血弧,带着猩风直取沈煜咽喉。她牵着的那位却飘然后退,灰白长发无风自动,竟化作万千银丝向孙南宥袭来!
孙南宥心脏位置骤然灼痛,眼睁睁看着这位不知姓名的素衣女鬼的红舌卷住自己脚踝——
“铮——”
承影剑出鞘的刹那,清越剑鸣驱散四周迷雾,将那红舌一斩两断。沈煜腕间翻转,剑锋划出七道星芒,每一道都精准斩在臻幕关节处。鬼新娘发出凄厉尖啸,嫁衣碎片里涌出黑雾,却在触及剑光时如雪消融。
趁此时机,沈煜一把将孙南宥推向身后枯树,自己则迎面冲去。
突然,臻幕裂痕斑驳的脸上浮现诡笑。她与那素衣女鬼十指相扣,二人长发突然纠缠成索,带着刺骨阴气袭来。
简单的护身阵法完成,孙南宥趁机瞥见沈煜的剑招——那分明是来自剑灵道正统的驱邪剑招,剑意澄澈得不含半点魔气。承影剑身流转的月华灵力,甚至比当年在师门时更为精纯。
孙南宥顿时瞪大眼睛,他脑海中立即有了猜测——或许,他们所有人都错了……
沈煜根本就没有修魔!
素衣女鬼突然裂开嘴角,原本清秀的面容瞬间腐烂。她双手结印,地面爬出数十具腐尸。沈煜冷笑一声,剑尖突然迸发刺目红光——那是一道道已然注入灵力的剑气。光晕所过之处,腐尸如遇烈阳的薄霜般消散。
臻幕趁机从背后袭来,血甲直插沈煜后心。却见承影剑突然脱手,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将鬼新娘当胸穿透。剑身震颤着发出长鸣——
就在承影剑绞向臻幕的瞬间,那袭嫁衣突然爆裂,化作千百只血鸦扑来。
金属碰撞的刺耳鸣响中,沈煜后背的红莲印记迸出血芒。他单手结印,地面突然裂开深渊,无数白光手影攀出,将血鸦拖入地底。素衣女鬼的咒文却在此时亮起,那些被吞噬的血鸦竟从沈煜自己的影子里钻出,尖喙直取咽喉!
孙南宥背靠枯树,手中捏着三张皱缩的黄色符纸——这是霍祺巫给的,威力极大,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使用的!
红光一闪,沈煜突然调转方向。他一手做出单面的屏障防御,另一手握剑直刺向前,十二道幽火跟随他的这道剑气,全数轰向那素衣女鬼脖颈上的咒枷。
“轰隆!”剑气与咒文激烈碰撞,炸开的血光中,那素衣女鬼的头颅应声而断!
断颈处却无鲜血喷涌,只有汩汩寒雾弥漫。
那头颅突然360度旋转,后脑勺裂开一张巨口。诡异咒文竟顺着巨口伸出的长舌向着剑势反噬,将沈煜的整条右臂冻束缚住。
与此同时,在这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臻幕再次出现在沈煜身后,巨大魔气凝聚而成的长剑掌握在她手中,只待这千钧一发之际——
三张黄符脱手的刹那,孙南宥的指尖竟燃起金红火焰——那不是凡火,分明是心头精血所化的红莲业火!
过去孙南宥虽不懂得如何控制灵力,可如今携带红莲血脉的他,却能轻易地掌控魔气。
孙南宥的符纸突然自燃!符纸在半空中自焚成灰,灰烬却凝成三道血色咒枷,裹挟着风雷之势扑向正欲袭击沈煜的臻幕。
“呃啊——!”
素衣女鬼后脑的巨口发出非人尖啸,伸长三尺的脖颈疯狂扭动。那些被咒枷灼伤的皮肤簌簌脱落,躲在里面的一条紫红长蛇飞了出来。
臻幕的第三只眼也骤然爆裂。
黑血喷溅中,她裂痕遍布的脸皮彻底剥落,露出里面数只不同大小的魔蛇。千百只血鸦在沈煜的锁链下哀鸣溃散,每只溃散的鸦羽都化作地上的一滩污泥。
沈煜一眼便认出了这些魔蛇的来历。正当孙南宥以为沈煜会一举将它们歼灭时,却发现对方此刻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前。
“没事吧?”
低沉的嗓音裹着夜风的凉意,却莫名让孙南宥心头一颤。他摇摇头,喉结在沈煜未收回的掌心下轻轻滚动:“没……”
“刚才那是——”
“不去追吗?”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怔住。沈煜低笑一声,收剑入鞘时故意让剑穗扫过孙南宥手腕:“你先说。”
“那些魔蛇……”孙南宥无意识捏紧自己的袖角,“刚才那是霍祺巫给的护身符纸。”他顿了顿,忽然抓住沈煜欲抽离的手,“我们就这样放了它们离开吗?”
承影剑突然发出嗡鸣,剑柄上缠绕的褪色剑穗无风自动。沈煜就着被抓住的姿势俯身,散落的长发扫过孙南宥染血的衣襟:“不必,因为——我们此刻身处之处并非现实。”
而后,沈煜忽然转身。灵焰自他掌心喷涌,将整支迎亲队裹入火海。纸人轿夫在火光中扭曲尖叫,化作灰烬簌簌落下。
阴风骤起,纸钱如雪片般狂舞……
与此同时,在另一辆马车上——
鹿括的指尖在膝头不轻不重地一叩,骨戒上的暗纹闪过一道幽光。身旁正喋喋不休讲述草原传说的伊拉勒突然身子一软,银白发丝如月光般倾泻在锦缎坐垫上。
夜风掀起车帘的刹那,鹿括血红的竖瞳骤然现出原形并收缩成线。他偏头的动作快得带出残影,一条碧鳞小蛇擦着他颈侧飞过,毒牙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寒光,“咚”地钉入车辕,竟将硬木腐蚀出一个冒着黑烟的小洞。
“好弟弟,”月色突然被一片黑云掩盖,不远处的树下转出个娇小身影,九连环银镯随着她的轻笑叮咚作响,“躲蛇的身手还是这么漂亮。”
季漓把玩着鬓角垂下的蛇形银链,每走一步,脚踝缠绕的噬魂铃就漾开一圈血色波纹。一阵诡异的阴风将车帘吹起,她歪头打量车内正在昏睡的伊拉勒,突然伸出分叉的舌尖舔过毒蛇獠牙:“这便是传说中的天雪神女?——好弟弟,把这位大名鼎鼎的神女送给姐姐当作是重逢的礼物,好不好?”
鹿括脸上的笑容此刻已经挂不住,“滚!”
“哎呀~真是令姐姐伤心呢~”季漓玉手掩面故作悲伤,“看来,就只有让姐姐自己来取这个礼物了!”说罢,红色指甲猛地伸长,季漓径直冲向马车之内!
鹿括的骨戒骤然爆裂,无数黑甲虫如潮水般涌向季漓。那些虫豸的甲壳上闪烁着血色符文,在空中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顺利将季漓拦下。
“你疯了吗?”鹿括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已在她心脉种下‘牵丝蛊’,随时随地可以轻易控制她,”他血红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你这样贸然行动,若被仙门察觉——”
季漓轻盈地后跃,她指尖一挑,那条碧鳞毒蛇突然分裂成数百条,与黑甲虫撕咬在一起。蛇血与虫尸如雨般坠落,腐蚀得地面“滋滋”作响。
“开个玩笑罢了,”季漓笑着张口,“再者,姐姐我可是找了两个替罪羊背锅。你我如今皆是尘土重塑的身躯,以如今仙门的能耐,还没有这个本事会发现我们。你又在担心什么呢——”
鹿括身形一滞,黑甲虫组成的屏障出现刹那漏洞。季漓趁机欺身而上,毒指甲抵住他咽喉,她突然贴近鹿括耳畔,分叉的舌尖擦过他耳廓。季漓故作委屈道:“反正……我也已经跟来了,弟弟倒不如行行好、发发善心将无家可归的我收下吧~”
季漓的红唇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她指尖轻点鹿括的胸口,九条银蛇瞬间缠绕上他的手臂,化作细密的蛇形纹身。
鹿括不堪地闭上双眼,身体本能地往后仰,想要躲开季漓的动作。他的皮肤肉眼可见地泛红,内心挣扎了许久——若眼前这个人不是他的血亲,他早就把人撕碎了!
“弟弟,你可要好好‘照顾’姐姐呀~”她笑声如银铃,身形却逐渐虚化,最终化作一条碧鳞小蛇,顺着鹿括的衣领钻入,冰凉的蛇身紧贴着他的心口,毒牙若即若离地抵在皮肤上,仿佛无声的威胁。
她将鹿括的身体咬出一个血洞,这才肯慢慢钻进去藏在后者的身体里。
鹿括面无表情地整了整衣襟,血红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冷意。他低头看了眼昏睡的伊拉勒,确认她未被惊醒后,才重新坐回马车内。
不多时,幻境彻底崩塌,夜色重新笼罩官道。
很快,伊拉勒的睫毛轻颤了几下,琥珀金的眸子在昏暗的车厢里缓缓睁开。她揉了揉太阳穴,银白短发有些凌乱地散在肩头:“我这是……睡着了?”
鹿括早已恢复了人族模样,棕色瞳孔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深邃。他微微一笑,声音柔和:“外面的人似乎迷路了,耽搁了些时辰。”
“迷路?”伊拉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蓝宝石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晃出一道流光,“在我们大野,夜晚迷路可是要命的!”她猛地掀开车帘,探头向外张望,“我们不会遇见什么麻烦吧——”
“放心,不会有事的,”鹿括打断她,指尖不着痕迹地抚过心口——那里藏着化作毒蛇的季漓,“仙门中人,自有办法。”
伊拉勒撇撇嘴,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但还是乖乖坐了回去。她托着下巴,开始絮絮叨叨地小声地讲述起在她的故乡是如何靠星辰辨别方向,如何从风中嗅出水源的气息。
鹿括安静地听着,目光却透过车窗,望向外面——
此时此刻,那座凉冶山也早就落在了一行人身后。简宁的声音出现,带着关切去询问两辆马车内的人。
鹿括便瞅准时机隐身,才没有让简宁有所察觉。
片刻后,只听她说:“天雪,过了那座凉冶山,简家的队伍也就仅止于此了,接下来,就请静静等候另外一批人来接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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