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武德四年,春和景明,然洛阳城南却杀气横溢,愁云惨淡。黄尘滚滚处,唐郑两军已然列开阵势,旌旗如林,戈矛似雪,鼓角相闻,震动四野。
郑军阵中,王世充亲登将台,身披金盔紫甲,手按腰间佩剑,望着对面黑压压的唐军,面色凝重如铁。他身后,侄子王仁则、王庆、王仁分立,皆是披坚执锐,目露凶光。王仁则身长九尺,掌中一柄偃月刀,刀身映日,寒光刺目;王庆使一对八棱紫金锤,膀大腰圆,气势汹汹;王仁跨下黄骠马,手持亮银枪,虽不及二人威猛,却也枪法狠辣,久历沙场。
三人身侧,立着数员大将,其中三人尤为扎眼。头一人面如锅底,目若朗星,身长八尺有余,跨下一匹青鬃马,掌中一条金顶枣阳槊,正是那“赤发灵官”单雄信。他面色铁青,嘴角紧抿,一双环眼死死盯着唐军阵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其左首是房彦藻,此人白面微须,看似文弱,手中却提着一柄流星锤,眼神闪烁不定,透着几分阴鸷;右首乃邴元真,身着墨绿色战袍,手持长枪,面带倨傲,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此三人皆非善类,早年皆在瓦岗效力,如今却投靠王世充,助纣为虐,郑军将士见之,多有不齿,只是碍于王世充威势,不敢多言。
唐军阵中,亦是气象万千。李世民亲率大军而来,虽未亲至阵前,却有尉迟恭、秦琼、程知节等数十员名将压阵。唐军将士皆是百战余生,军容严整,甲胄鲜明,一个个精神抖擞,目光如炬,透着一股必胜的锐气。阵前大旗“唐”字迎风招展,旗下诸将按捺不住,皆欲出马建功。
忽闻郑军阵中鼓声大作,三通鼓罢,一骑青鬃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马上将官正是单雄信。他勒住马缰,在两军阵前立马横槊,声如洪钟般喝道:“大唐阵中,谁敢出来与某家大战三百回合?”
声浪未歇,唐军阵中早已有人按捺不住。只听“锵”的一声,一员大将拍马而出,正是“双鞭大将”尉迟恭。他跨下一匹乌骓马,此马通体乌黑,无半根杂毛,日行千里,夜走八百,乃是宝马良驹。尉迟恭头戴镔铁盔,身披乌金甲,手持一杆冰铁大槊,槊身漆黑如墨,却隐隐泛着寒光,一看便知是百炼精钢所铸。他催马向前,与单雄信打了个对头,相距不过十数步,勒住马缰,乌骓马一声长嘶,前蹄刨地,竟有几分不屑之意。
单雄信见出马的是尉迟恭,眼中怒火更炽,不等对方开口,便厉声骂道:“尉迟恭!你这背主之臣,当年在刘武周麾下,不思尽忠,反倒临阵倒戈,投靠李唐,如今安敢在我军阵前叫嚣?”
尉迟恭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声洪亮,震得周围空气都似在颤抖。他笑罢,脸色一沉,双目圆睁,盯着单雄信斥道:“单雄信,你倒有脸说某家背主?论起无耻,你才是天下第一等的小人!”
单雄信被骂,顿时怒不可遏,手中枣阳槊一挺,吼道:“尉迟恭,你休要血口喷人!某家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何曾无耻?”
“光明磊落?”尉迟恭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单雄信,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若非当年三哥徐茂公在李密面前苦苦相保,你早就在瓦岗寨内讧时丢了性命!如今你不思报恩,反倒在此血口喷人,这不是无耻是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直刺单雄信:“你才是真正的不忠不义之徒!想当年,你在翟让麾下,翟让待你不薄,你却在李密与翟让火并时,袖手旁观,甚至暗中相助李密,这不是背主是什么?后来你投靠李密,李密兵败,你又毫不犹豫地转投王世充,卖主求荣,何其快哉!”
“你先是背了翟让,再是叛了李密,如今又为王世充这等篡逆之徒卖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尉迟恭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两军阵前回荡,“似你这等三姓家奴,不忠不义之辈,也敢在阵前指责他人?真是可笑至极!今日某家便要替天行道,斩了你这无耻小人,以正视听!”
一番话,骂得单雄信面红耳赤,青筋暴起。他被尉迟恭揭了老底,戳中痛处,顿时恼羞成怒,哪里还顾得上辩驳,只见他将金顶枣阳槊一举,怒喝道:“尉迟恭休要逞口舌之利!看槊!”
说罢,单雄信催开青鬃马,挺着枣阳槊便朝尉迟恭刺来。那槊来势极快,带着呼呼风声,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一般,直取尉迟恭心口。
尉迟恭见状,毫不慌乱,他将冰铁大槊一横,手腕翻转,槊身如灵蛇般扭动,精准地磕在枣阳槊的槊杆上。只听“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两柄兵器相交,震得双方战马皆是一声嘶鸣,连连后退。
单雄信只觉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心中暗惊:“这尉迟恭好大的力气!”
尉迟恭亦是暗道:“单雄信不愧是瓦岗猛将,这一槊力道果然不弱。”
两人初次交手,便知对方是劲敌。单雄信怒喝一声,再次催马上前,枣阳槊舞得如狂风骤雨,时而如灵蛇出洞,直取要害;时而如猛虎下山,势大力沉。尉迟恭从容应对,冰铁大槊上下翻飞,守得是滴水不漏,偶尔还能抓住破绽,还以颜色。
两军将士见状,皆是看得目瞪口呆。只见战场上两骑往来驰骋,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金铁交鸣,震耳欲聋。单雄信越打越怒,招式愈发狠辣;尉迟恭则是稳扎稳打,气度沉稳,渐渐占据了上风。
郑军阵中,王世充见单雄信渐落下风,眉头紧锁,心中暗叫不好。王仁则在一旁急道:“叔父,要不要末将上前相助?”
王世充摇了摇头:“不必。阵前交锋,讲究一对一,此时上前,反堕了我军威风。且看单雄信能否稳住阵脚。”
唐军阵中,秦琼对程知节笑道:“这单雄信,多年不见,功夫倒是没落下多少,可惜了,投错了主子。”
程知节撇了撇嘴:“什么投错主子,他本就是个白眼狼,走到哪都是祸害。敬德兄定能收拾他!”
说话间,战场上形势又变。尉迟恭看准一个破绽,冰铁大槊猛然横扫,单雄信急忙举槊去挡,却被尉迟恭这一槊扫得重心不稳,险些从马上摔落。他心中大惊,连忙拨转马头,想要暂避锋芒。
尉迟恭岂会给他机会?大喝一声:“哪里跑!”催开乌骓马,如影随形般追了上去,手中冰铁大槊直取单雄信后心。
单雄信感觉到背后恶风不善,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伏在马背上,拼命催动青鬃马。饶是如此,槊尖还是擦着他的战袍划过,带起一片布屑,吓得他一身冷汗。
“单雄信,有种别跑!”尉迟恭在后紧追不舍,吼声连连。
单雄信又惊又怒,却不敢回头再战,只顾着催马逃命。郑军将士见主将如此狼狈,皆是面面相觑,士气大挫。
王世充在将台上看得睚眦欲裂,猛地一拍案几:“废物!真是废物!”他转头对王仁则道:“仁则,你去会会那尉迟恭!”
王仁则领命,提刀上马,大喝一声冲出阵来:“尉迟恭休要猖狂,某家来会你!”
尉迟恭见单雄信逃回本阵,正欲追杀,忽闻身后有人叫阵,回头一看,见是王仁则,不由冷笑一声:“来得好!某家正好一并收拾了你!”
说罢,尉迟恭拨转马头,迎向王仁则。一场新的恶战,又在洛阳城南拉开了序幕。两军将士的呐喊声、鼓角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悲壮的战歌,在天地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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