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善王在汉军的“保护”下,回头望着浓烟四起的扜泥城,听着隐约传来的喊杀声,脸上早已没有了血色,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悔恨。他投降了,保住了王位(或许只是一个傀儡),却永远地失去了对这个国家真正的控制权。汉军不费一兵一卒,不仅征服了鄯善,更借奴隶之手,从根本上摧毁了鄯善旧有的统治根基。
庞统站在一处高台上,冷漠地俯瞰着这座陷入混乱与重生阵痛的城市。他的计划成功了,而且效果比预期更好。接下来,如何安抚、整编这股庞大的奴隶力量,如何协助汉军建立新的秩序,将是他下一步要考虑的问题。西域的格局,因扜泥城的陷落与内部的剧变,即将翻开新的一页。
城门洞开,象征着鄯善王权的尊严随着那身华贵王袍一同被剥落。鄯善王身着素衣,手捧降书、户籍图册和沉甸甸的王印,带领着他那面如死灰的臣子们,一步步挪出扜泥城,走向城外肃杀如林的汉军军阵。
汉军阵列前方,一员大将勒马而立。他身披玄甲,猩红披风在干燥的风中微微拂动,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正是张辽,张文远。他并未因一国之君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而有丝毫动容,只是用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群亡国之臣。
一名亲兵上前,接过鄯善王手中代表国家权柄的一切,呈到张辽马前。
张辽并未立刻去翻看图册,他的声音沉稳而极具穿透力,响彻在寂静的战场上:“鄯善王,尔等伙同诸国围困敦煌,意在毁掉西域都护府,挑衅天威,本应罪不容诛,城破之日,玉石俱焚。”
他的话让鄯善王及其群臣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
“然,”张辽话锋一转,“我大汉皇帝陛下仁德布于四海,我主并州牧吴公,亦有好生之德。今既愿降,可免尔等死罪。”
鄯善王刚想松半口气,张辽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鄯善国祚,今日至此而终。你,不再是王了。”张辽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本将给你两条路。”
“其一,即刻返回王宫,释放宫中所有奴隶、宦官、侍女,还其自由之身。你与你的直系亲属,主动退位,交出所有权力。本将可奏明朝廷,予你一份安家钱财田产,让你在这西域做个富家翁,平安了此残生。”
“其二,”张辽的目光骤然变得森寒,“你若恋栈权位,意图顽抗到底……城破之时,不必汉军动手,城内愤怒的奴隶便会将你王族撕成碎片。若真到那一步,本将可以向你保证,你鄯善王族,无论长幼尊卑,必是鸡犬不留,血脉断绝。选吧。”
选择?这哪里是选择!第一条是苟活,第二条是灭族。鄯善王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栽倒,被旁边的鄯政死死扶住。他环顾四周,儿子鄯政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王叔鄯宝山一脸绝望,而“辅国侯”弥多……他已自身难保。再看向身后那座烟尘四起、杀声隐隐的扜泥城,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汉军甚至不需要动手,只需要迟延进城,他全家就会死在奴隶的暴动中。
巨大的屈辱和无力感淹没了他。他闭上眼睛,两行混浊的泪水滑过苍老的脸颊,最终,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喊道:“罪臣……选第一条!谢将军不杀之恩!谢大汉皇帝陛下天恩!”
这一刻,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脊梁,彻底佝偻了下去。
张辽微微点头,一挥手:“进城!接管防务,弹压混乱,凡有趁乱劫掠、袭击汉军者,格杀勿论!”
黑压压的汉军部队开始以严整的队列入城,他们的步伐铿锵,纪律严明,与城内混乱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汉军的入驻,迅速遏制了无差别的暴乱和杀戮,街面上的混乱开始逐渐平息,但那种压抑了太久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情绪,却仍在涌动。
张辽雷厉风行。他入城后第一件事,便是敦促(实为监督)前鄯善王立即履行承诺,释放王宫内所有被奴役之人。当那些战战兢兢、不敢相信自己重获自由的奴隶和侍女们走出宫门时,他们看到的是一队队盔明甲亮的汉军,以及一张张贴出的安民告示。
紧接着,张辽做了一件彻底点燃整个扜泥城,乃至整个鄯善国的事情。他采纳庞统之谋,以大汉征西将军府的名义发布公告:为申天理,昭彰公道,汉军将主持为期十天的“公审大会”,凡鄯善国百姓,有冤申冤,有仇报仇!所有被抓获的贵族、奴隶主,皆将押至中心广场大台,接受全民公审!
消息像野火一样席卷全城,并飞速向周边庄园、牧场蔓延。那些刚刚被汉军秩序压抑下去的激动情绪,瞬间找到了合法的、宣泄的出口!
第一天,中心广场人山人海,水泄不通。被汉军兵士“请”来观礼的前鄯善王及其家族,坐在一旁特定的区域,如同接受审判。高台上,第一批二十多名平日恶名昭彰的贵族被五花大绑押了上来。
一开始,百姓们还带着恐惧和迟疑。但当第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奴隶,颤巍巍地走上台,哭诉着自己儿子因为不小心打碎了一个陶罐,就被活活打死,女儿被抢入府中凌辱至死的惨状时,积压的悲愤冲垮了恐惧的堤坝。
“打死他!” “杀了这个畜生!” 台下怒吼声如同雷鸣。
张辽派出的监刑官(实际由庞统暗中指挥)在确认罪状后,便会沉声宣布:“罪证确凿,天理难容!依民愿,行刑!”
刹那间,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台!拳头、石块、木棍……甚至指甲和牙齿,都成了复仇的武器。惨叫声、怒骂声、哭嚎声和台下震天的叫好声交织在一起。第一个被公审的贵族几乎瞬间就被愤怒的人群淹没,活活被打成了一滩肉泥。
血腥味冲天而起,却更加刺激了人们原始的狂怒。
接下来的九天,成为了扜善旧统治阶层永恒的噩梦。每一天,都有十几名贵族被押上审判台,每一天,审判台都会被鲜血染红,又被新的鲜血覆盖。
有的贵族被无数双手按住,被石头一块块砸成肉酱; 有的被仇恨的奴隶们抓住四肢,在一片疯狂的嚎叫声中被硬生生撕扯成几块; 更有甚者,被那些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苦主扑上去,用牙生生咬断喉咙,场面惨烈至极。
一百二十多名大小贵族,无一例外,全部在这场全民疯狂的审判中,以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了生命。他们的罪行,早已超出了法律能审判的范畴,只能用最原始的血腥报复来偿还。庞统冷静地隐藏在人群中,记录着这一切,他知道,唯有如此彻底的毁灭,才能将旧世界的根基彻底砸碎。
十天过后,中心广场的大台已经被染成了诡异的紫黑色,空气中弥漫着无法散去的浓重血腥气。但扜泥城乃至整个鄯善国的天,变了。
当最后一名贵族的惨叫平息后,张辽再次登上了那座浸满鲜血的高台。台下,是无数双激动、狂热、充满感激又带着一丝疲惫的眼睛。
张辽运足中气,声音传遍全场:“鄯善的百姓们!压迫你们的豺狼,已经伏诛!从今日起,大汉皇帝陛下律法之下,鄯善境内,再无贵贱奴主之分!所有人,皆为大汉编户齐民,身份平等,享有同等律法保护!奴隶制,废除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呼!无数人相拥而泣,无数人跪地叩拜,他们砸碎了自己身上的枷锁,也砸碎了一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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