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昭容终于缓缓转过头,雪茄的火星在她眼底明明灭灭。她没去看沈碧瑶脸上的红痕,反而抬手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挨了打,就只会哭?”
沈碧瑶的抽泣猛地顿住,眼泪挂在睫毛上,像被冻住的冰珠。她知道娄董最厌弃没用的人,慌忙用手背擦脸,却把粉底蹭得一片狼藉:“我、我只是没想到她敢动手……”
“她有什么不敢的?”娄昭容轻笑一声,指尖在水晶烟灰缸沿敲掉灰烬,“连高栈都敢指着鼻子骂的人,打你一巴掌算什么?”她忽然倾身,银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你以为把她反锁在仓库,偷换她的设计稿,就能让高栈厌弃她?沈碧瑶,你这点手段,在云淑玥面前,连过家家都算不上。”
沈碧瑶的脸瞬间惨白,原来娄董什么都知道。她攥紧裙摆,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可、可萧小姐说……”
“萧云嫣?”娄昭容挑眉,将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还敢教你做事?”她从茶几底下抽出份文件扔过去,“看看这个。”
文件落在沈碧瑶脚边,最上面是张银行流水,付款方是萧云嫣的私人账户,收款方那一栏,赫然是“沈碧瑶弟弟公司”。下面附着几张聊天记录截图,萧云嫣教唆她偷换设计稿的话,字字清晰。
“你以为她是真心帮你?”娄昭容的声音冷得像冰,“她不过是想借你的手搞垮云淑玥,再把你推出去当替罪羊。等事成了,你弟弟的公司就能拿到城西项目的广告代理,而你,只会被冠上‘商业间谍’的罪名,滚出盛世。”
沈碧瑶瘫坐在地毯上,浑身发抖。她想起萧云嫣每次约她喝茶时,总在不经意间打听云淑玥的动向,想起自己偷偷拷贝设计稿时,萧云嫣特意送来的“加密U盘”——现在想来,那U盘里恐怕早就装了追踪器。
“娄、娄董,我错了……”她爬过去想抓娄昭容的裤脚,却被对方嫌恶地踢开。
“错了?”娄昭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最大的错,是蠢得以为能在这场局里分一杯羹。”她走到落地窗前,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不过现在还有个机会。”
沈碧瑶猛地抬头,眼里燃起一丝希望。
“高栈去城西的事,云淑玥肯定会插手。”娄昭容的指尖在玻璃上划出高栈的名字,“你去给她透个假消息,就说城西工地埋了当年萧云嫣父亲留下的‘证据’,让她连夜赶过去。”
她回头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至于你弟弟的公司……做得好,这代理就还是他的。做不好,”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沈碧瑶惨白的脸,“你知道盛世法务部的手段。”
沈碧瑶攥着那份文件,指节泛白。窗外的霓虹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极了她此刻摇摆不定的心。她知道这是把双刃剑,却没得选——要么踩着云淑玥往上爬,要么和弟弟一起,被萧云嫣和娄昭容彻底碾碎。
电梯下降的数字刺得人眼疼,沈碧瑶摸出手机,指尖悬在云淑玥的号码上许久,终于按下了拨号键。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呼吸忽明忽暗,而她没看见,娄昭容办公室的窗帘后,一道黑影正举起相机,将她打电话的样子,清晰地拍了下来。
这场由嫉妒和贪婪掀起的风浪,才刚刚露出獠牙。
高栈的指尖在照片背面的日期上反复摩挲,粗糙的纸纹磨得指腹生疼。那串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他忽然想起云淑玥当年提过,旧城改造项目收尾时,她发了场高烧,电话里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说“遇到点麻烦,解决了就好”。
那时他正忙着筹备高氏的海外并购案,只潦草地叮嘱了句“注意身体”,连她回来时瘦了圈都没在意。此刻想来,她眼底的青黑哪里是生病熬的,分明是藏着不敢说的重负。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指尖攥着照片的边缘,纸角被捏得发皱。云淑玥连踩死只蚂蚁都要难过半天,怎么可能和人命扯上关系?可萧云嫣那副笃定的样子,照片上模糊却相似的侧脸,又像藤蔓般缠上来,勒得他喘不过气。
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是前台怯生生的声音:“高总,娄青蔷小姐说有急事见您,说……说关于萧云嫣小姐的。”
高栈猛地回神,将照片塞进西装内袋,金属拉链硌得肋骨生疼。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让她进来。”
娄青蔷推门时,手里还攥着块录音笔,指节泛白。她刚在走廊撞见萧云嫣乘车离开,那女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说“高栈这次肯定信了”,吓得她赶紧把消防通道里录下的争吵声整理出来。
“高总,您听听这个。”她按下播放键,萧云嫣歇斯底里的尖叫立刻灌满整个办公室——“我哥的病是我弄的又怎样”“沈碧瑶抢她项目又怎样”“用一条人命换的晋升路”……
录音戛然而止,娄青蔷紧张地看着高栈:“我刚才在门外都听见了,萧小姐她是故意挑拨您和云设计师……”
高栈的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指腹重重碾过录音笔的开关。他终于明白萧云嫣为何敢如此嚣张——她算准了他会因哥哥的病方寸大乱,算准了他对云淑玥的过去知之甚少,才敢用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泼脏水。
“还有这个。”娄青蔷又递过份文件,是她托人查到的旧城改造项目档案,“当年那个拆迁户是突发心梗,云设计师是去慰问家属,塞的是抚恤金,萧小姐把照片截掉了后面的慰问品……”
文件上的医疗记录清晰明了,附带的完整照片里,云淑玥穿着雨衣,手里还提着袋水果,背影单薄却笔直。高栈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疼得他呼吸一滞。
他想起云淑玥方才受伤时的眼神,平静底下是怎样的失望?想起她攥着白虎摆件时发抖的指尖,那句“你记住今天”里藏着多少委屈?
“备车。”高栈猛地起身,西装内袋里的照片硌得他生疼,“去设计部。”
娄青蔷愣了愣,随即点头应是。看着高栈大步流星的背影,她忽然松了口气——幸好,还不算太晚。
设计部里,沈碧瑶正对着云淑玥的电脑屏幕阴阳怪气:“哟,这凤凰图腾设计得不错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过审。毕竟……”
话音未落,玻璃门被猛地推开。高栈站在门口,胸口剧烈起伏,目光直直落在云淑玥身上。她指尖的创可贴卷着边,桌上的草稿纸被划得狼藉,看见他时,眼里的光像被风吹灭的烛火,瞬间冷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平淡得像陌生人。
沈碧瑶见状,立刻想凑上去邀功:“高总,我正跟云设计师说下周发布会的事……”
“闭嘴。”高栈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径直走到云淑玥面前,弯腰捡起地上被揉皱的草稿纸,指尖轻轻抚平那些折痕。动作笨拙,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
“淑玥,”他喉结滚了滚,声音发哑,“对不起。”
云淑玥抬眼,眼底的嘲讽像碎冰:“高总这是做什么?不怕我又用‘走捷径’的手段,让你为难?”
高栈的心像被针扎了下,他从内袋掏出那张照片,当着她的面撕得粉碎:“是我蠢,是我被人骗了。”他抓住她受伤的手,指腹轻轻碰了碰创可贴边缘的血迹,“疼吗?”
指尖传来的温度烫得云淑玥猛地缩回手,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发热。她别过脸,声音硬邦邦的:“高总要是没事,就请走吧,我还要工作。”
“项目我已经让沈碧瑶交出来了。”高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新的白虎吊坠,玉质温润,虎爪下刻着个小小的“玥”字,“上次那个……我会修好。这个,先戴着。”
沈碧瑶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刚想反驳,就被高栈冷冷扫了一眼:“你被解雇了,现在就去人事部办手续。”
设计部的人都惊呆了,没人敢出声。只有空调的风声,衬得高栈的声音格外清晰:“淑玥,老夫人那边我去说,项目总监的位置,本来就该是你的。”
云淑玥看着他手里的吊坠,又看向他眼底的悔意,心里那堵冰墙忽然裂开道缝。她抓起桌上的“涅盘”设计稿,往他面前一递:“下周的发布会,我要亲自上台讲解。”
高栈接过设计稿,看见凤凰羽翼里的“靖”字图腾,忽然笑了,眼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好,都听你的。”
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道温暖的光带。云淑玥看着他笨拙地想帮自己贴创可贴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误会解开时,伤口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而被晾在一旁的沈碧瑶,看着散落一地的文件和高栈小心翼翼的侧脸,终于明白——有些人,不是她能惹的。而有些感情,也不是她能拆散的。
高晏池的皮鞋踩在走廊地毯上,几乎没什么声响。他侧头看了眼身侧的云淑玥,她风衣下摆还沾着雨渍,指尖却攥得发白,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对峙里缓过来。
“娄昭容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沉稳,“城西工地的钢筋供应商,我让法务部重新审核资质,三天内会出结果。”
云淑玥脚步顿了顿,抬头时正对上他镜片后的目光。高晏池总戴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像蒙着层雾,让人看不透深浅。但此刻,那雾里似乎藏着点暖意。
“多谢高总。”她低声道,指尖的麻意还没褪,想起沈碧瑶那张惨白的脸,忽然觉得有些荒谬——为了个项目,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
“不用谢。”高晏池推了推眼镜,“高栈是我弟弟,我不能看着他出事。”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你刚才说的胃药……”
“沈碧瑶在高栈的胃药里掺了刺激性成分,长期吃会加重溃疡。”云淑玥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已经让暗卫把药送去化验了,结果出来会直接发给你。”
高晏池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我知道了。”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份文件递过去,“这是城西工地的备用方案,高栈不知道,你先拿着。”
文件封面印着“绝密”二字,云淑玥翻开时,指尖触到页脚的签名——是高晏池的笔迹,力透纸背。她忽然明白,这位看似置身事外的总裁,其实早就布好了后手。
“你早知道娄昭容会动手?”
“她盯着城西那块地不是一天两天了。”高晏池望着走廊尽头的窗户,阳光在他侧脸投下淡淡的阴影,“我父亲当年拿下这块地时,就和娄家结了梁子。”他忽然笑了笑,带着点自嘲,“高栈总觉得我偏心萧云嫣,其实我只是想稳住娄昭容,给我争取时间查清楚当年的事。”
云淑玥捏着文件的指尖紧了紧。原来这盘棋里,每个人都藏着秘密。高晏池看似纵容萧云嫣,实则是在利用她牵制娄昭容;娄昭容以为自己掌控全局,却不知早被高晏池盯上;而她和高栈,不过是棋盘上最显眼的两颗棋子,被人推着往前走。
“对了,”高晏池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这个你拿着。”
盒子里是枚玉坠,雕着只展翅的凤凰,玉质温润,显然是古物。云淑玥指尖刚触到玉面,就觉得一股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像有股暖流涌进心里。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高晏池的声音轻了些,“她说戴着能安神,你刚才在露台淋雨,怕是受了寒。”
云淑玥愣住了。她知道高晏池的母亲早逝,高栈很少提起,只说“哥哥比我辛苦”。此刻看着这枚凤凰玉坠,忽然懂了高晏池眼底那层雾——那是藏了多年的孤独。
“谢谢。”她把玉坠攥在手心,冰凉的九鸾钗贴着心口,暖意却从掌心漫上来,奇异地中和了那股寒意。
两人走到电梯口时,高晏池忽然按住开门键:“高栈那边,你别担心。我刚收到消息,他在工地发现了钢筋被动过手脚的证据,正在往回赶。”
云淑玥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时,电梯门恰好合上,镜面里映出她微红的眼眶。她摸了摸手心的凤凰玉坠,忽然觉得,这场裹挟着算计和阴谋的风暴里,或许还有人值得信任。
而此时的城西工地,高栈正站在堆成小山的钢筋前,指尖捏着块断裂的钢筋头。断面处的锈迹里,藏着点异样的银白色——是人为打磨过的痕迹。
“把这批钢筋全部封存。”他对着对讲机沉声道,“通知高总,让他派第三方检测机构过来,立刻!”
对讲机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高栈望着远处的塔吊,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刚才那块坠落的钢筋,根本不是意外。有人想让他死,而且这个人,就在公司内部。
他摸出手机想给云淑玥打电话,指尖划过屏幕时,忽然想起早上她受伤的眼神,喉结滚了滚,终究是换成了短信:“等我回去,给你解释。”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高栈抬头,看见辆黑色轿车正往这边驶来,车牌是高晏池的专属号码。他忽然松了口气,转身时,风衣下摆扫过地上的钢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场仗,他不能输。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个在办公室里等着他解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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